今天是江至洵的二叔江志明的生日,江志明打电话让江至洵让他来自己居住的别墅。往年他这位二叔生日都是不会叫他的,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江家没有人待见江至洵。这和江志礼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什么因为他有个劳改犯父亲,所以亲戚们都很可怜他。更因为老太太对他的宠爱,亲戚们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只会多不会少。
这些都是错的。
如果江家其他人真的喜欢他的话,早就不会让他自己生活这么多年了,还会叮嘱好好读书。而且,假如这些亲戚给他的生活费只会多不会少的话,他也不用去奶茶店打工了。
这些年,江至洵在瑞安的所作所为,很多亲戚都有所耳闻,嘲笑他成绩差,说他是混小子、丧家之犬,给他的生活费一年比一年少,理由是,他们自己家投资一直亏本,手头不宽裕。但事实上是,他的这个二叔这些年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拿钱做投资也回本了不少,根本没有穷这一说。
可是他并不生气,他本来就不应该要别人的钱。
而今年江志明让他来,完全是因为一件事-----因为他校外打架而被瑞安强制退学,二叔骂了他几句,然后看见自己邀请的生意上的朋友或者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就立刻去款待别人了。
江至洵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玩起了手机。一直到宴席开始,他被分到和堂弟堂妹坐在一桌,这两兄妹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从始至终都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
江志明坐在江至洵的隔壁那桌,他本来自顾自地吃起东西,就听见有客人在他二叔面前提起他,说:“我听说你有个大侄子今天也来了。”
听到有人提起江至洵,江志明尴尬一笑道:“是是是,他今天也来了。”
客人问:“他现在在哪呢?”问的这个人是江志明的顶头上司,前阵子江志明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这个人没少帮衬。
江志明让江至洵过来,江至洵心里不乐意,可是大家亲戚一场,不可能让自己二叔在这个时候没了面子。
江至洵挺了挺腰板,动了动半僵的脸,走过去,礼貌道:“二叔。”
那客人一看,笑着说:“就是他啊?也是一表人才嘛。”
江志明拿起一杯白酒,陪笑道:“见笑了见笑了,不过是脸长得好些罢了。你是不知道他在学校的那些胡作非为啊,不仅打架,还在学校拉帮结派,前阵子更是被学校强制退学了。”
江志明当着他的面,和客人说了一堆他的不好,越说越头疼,全然不会在乎站在自己身边的大侄子。
那客人人到中年,长得肥头大耳,没刮干净的胡须看起来分外扎眼,手上还拿着只雪茄,点着的雪茄升起袅袅烟雾,也只有像江志明这样的人才会像只哈巴狗一样去舔人家了。
江至洵突然开口,插话道:“二叔,你去看了奶奶了吗?”
江志明一下子被问懵了,“你说什么?”
很显然,他这位二叔没有,今天下午他就去养老院看了奶奶,他问老太太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老太太说,今天是她第二个儿子的生日。江至洵又问,二叔多久没有亲自来看过她了?老太太说,她住进养老院三年,她第二个儿子就来过一次,其他都是让老婆或者别人来的。
江至洵道:“奶奶很想你,她希望你明天去看看她。”
江志明脸一下子绿了,二叔母急忙走过来,笑着把江至洵拉开,道:“这孩子,我每个星期都会让人带东西个老太太的呀,这不是工作太忙才没法亲自去吗?”
客人一副了解和表示体谅的模样,然后又和江志明聊了生意上的事情。
二叔母把他拉到后院,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今天是你二叔的生日,你存心想让他下不来台是吗?”
江至洵讽刺道:“有您这样贤良淑德的妻子,二叔怎么可能会下不来台?”
话表面是在话她,可女人一点也不觉得他会夸自己,“行了,白眼狼,收紧你的嘴吧!我就说不应该把你叫过来的,有你的地方周围空气都不好了。一会儿我会给你发钱的,你拿着这些钱滚蛋吧!”
说完,女人便匆匆离开,回前厅去了。
江至洵冷笑一声,他原本就不想来,让他走的话他也不会犹豫。末了,江至洵从别墅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一路走,走出了别墅区才看见有公交车站,等车时,果然收到了他二叔母发给他的钱,有钱人算钱还真的比谁都精明,只给他发了五十块钱打车回去。
别以为他不食人间烟火,可以收的钱,他为什么不收?
他等来了回家的公交车,坐了四站之后下车。回到家一开门,在黑夜中一直等待主人回家的中华田园犬兴奋地对他叫了一声。江至洵打开灯附身逗了逗那条狗,然后给他喂了点狗粮。末了,他换上拖鞋,打算先把身上的烟酒之气洗掉。
洗完澡,他拿出吹风机吹头发。那条狗又跑过来挨着他的腿蹲着,希望他吹完头发之后陪自己玩会儿。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江至洵听见了声音,可是却没有要放下吹风机前去开门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在门口敲门的那个人是谁。
每天晚上,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传来这样的敲门声。第一次,他会开,第二次,他也会开。可第三次、第四次,他不会了。门外的那个就是想来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敲门声一直传到他耳边,可是他就是不动。可那条狗忍不住了,跑到门口那,朝那道门大叫了好几声。
江至洵停下吹风机,对那条狗道:“别叫,不用管那个人。”狗听他的话,没有再叫,又跑回了他的身边。很快,门外的声音没了。每晚都是这样,只要他坚决不开门,门外的那个人很快就会离开。
可今晚终究还是发生不寻常的事情,他吹完头发便回房间把下身的浴巾卸下,换上休闲的体恤与短裤。不料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江至洵立刻想到了那个邋遢的男人,穿好衣服立刻跑去开门。
果不其然,还是来要钱的劳改犯父亲。江志礼一把抓住了要上楼的一个年轻女人,又恳求又疯癫地说:“给我点钱吧,求求你了,给我点钱吧。”
被抓住胳膊的那个女人被吓得不轻,用手中的包打在江志礼的头上,叫唤道:“你滚开你滚开!”
江至洵立刻拉住男人的衣服,怒道:“你疯了吗?快放开她!”小狗也跑出来,对着男人大叫。
江志礼听到是自己儿子的声音,便立刻放开了女人的胳膊,转头舔着脸道:“你给我点,真的,我给我点钱。”
待那个女人逃走之后,他一下子甩开了这个灰头土脸的男人,郑声说:“我没有钱!”
男人摔在地上后又赶紧抱住他的腿,“不可能的,老太太这么疼你,江家的其他人又那么可怜你,他们一定给了你很多钱!”
江至洵冷笑,这想得可真美,要是他真的这么有钱,就不会住在这个旧社区里面了,“你爱信不信,你给我松开!”
男人死死地抱住他的腿:“今天不是江志明的生日吗?你刚才一定去吃了他的生日宴了吧?你走之前他一定给了你很多钱。这次你也可以给我手机转账,我不用多少,你给我几百块钱就行。”
江至洵说:“既然你觉得你的好弟弟这么有钱,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去找他,反而一直来找我?”
江志礼说:“我回去找过他,可是他早就已经搬走了,我听邻居说,他赚了好多钱。他一定是搬去了更好的房子住。”
他还想再说什么,楼下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花衬衫的卷毛大妈走过来,在楼梯间转角处探出一个脑袋,警告道:“诶,我家有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的,你在这叫什么叫?还有那条狗,今天是发了疯吗?一直叫个不听?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信不信我报警说你们家扰民啊?”
江至洵没办法,只好把江志礼带进了家里,并跟那位大妈道了歉。
关上门,江志礼左右观望这间房子,和当初一点也没有变,只是住在里面的人却变了很多。
江至洵拿出仅有的现金,一共一百零二块钱,“你拿着这些,离开这里。”
江志礼接过钱,得寸进尺道:“不够,你再给我点,你可以手机转账给我。”
江至洵再重申一遍:“我没钱!你要我说多少次?”
江志礼根本不相信,“不可能的,江志明他都那么有钱了,他会亏待你吗?还有老太太,江志明赚那么多钱,肯定会给老太太花的,老太太也会给你的呀。”
江至洵觉得这些话可笑到了极致,他怒骂道:“什么不会亏待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江志明赚了钱,连奶奶都不想留在身边赡养,更何况是我?你没坐牢之前,我妈就一直问江志明借钱,你欠的那些钱都是用江志明的钱填补的。你难道看不出从一开始,江志明就不喜欢我们家吗?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江志礼跌落在地上,摸着脑袋,喃喃自语,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有钱,你一定还有钱,这点钱是不够的。”
江至洵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耍什么花招。他还没说话,身旁的狗又忍不住大叫,但很快被他呵斥一声,灰溜溜地跑进了他房间里。
突然,江志礼抱着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地上左右打滚,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男人的身体,令其左右打滚。
江至洵被吓得后退了几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江志礼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牙齿还咬着自己的唇,不知道在死命坚持着什么,渐渐的,嘴唇被男人咬破,一滴滴鲜红的血从男人的嘴里流出来,还伴随着唾液,恶心至极。
江至洵微微上前,问:“你干什么,江志礼!”
下一刻,江志礼起身跪在他面前,乞求道:“求求你,给我点钱,我真的需要钱,没钱我会死的。”
江至洵从未见过男人现在这副样子,明明前两天,江志礼还好好的,“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志礼呼吸也变得困难,喘息着道:“我吸毒了,是别人诱惑我的,我每次只是吸了一点,没想到会这样的。你再给我点钱,求你了。”
江至洵生气道:“以前你只是赌博,现在你还吸毒!你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江志礼还在说:“你给我点钱吧,就一点,我下次不会再来找你了。”
谁会相信这种傻话?江至洵呵斥道:“滚!”
见他铁了心不同意了,江志礼再环望了一周屋子,然后起身跑到厨房那里,拿起一把水果刀,威逼道:“你快把钱交出来,否则我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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