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国到最后还是死了,他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在外面发了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书,抢救了两次之后,还是没能救活。
知道封建国死了的那一刻,陈妤英心里五味杂陈。封建国生前没有再娶妻,更没有父母,所以封羡交给爷爷奶奶抚养是不可能的了。
而陈妤英是有权利抚养封羡的,可是她毕竟再婚了,她要抚养,当然是要把孩子接到跟前才好,不然会让孩子怎么想?封建国刚去世,孩子的阴影大,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现在的夫家,就把自己的亲骨肉晾在一边。可是把孩子接到自己跟前,不是她说了算就可以的。
知道封建国抢救无效的时候,封羡没撑住,直接晕了过去,然后被人送到了普通病房里躺着。自封建国出事后,封羡就没怎么吃没怎么喝,一直守在重症病房的外面,只不过事与愿违,没能守住封建国的灵魂被死神带走。
剩下的事情,都交给陈妤英来处理,她是时候成为封羡真正的后盾了。
封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陈妤英处理完封建国的事情后,就在封羡的病房那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这几天,陈妤英一直在忙这个。
封羡醒来看见母亲,虚弱地问:“妈,我爸呢?”
陈妤英放下手里的电脑,双手握住封羡的手,轻声说:“别着急,我们先吃饭好吗?”
封羡潸然泪下,封建国死了,没有假死的可能,可她在问什么呢?
陈妤英把封羡圈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在自己的身上哭。
“我没有多少亲人了。”封羡咬着唇说。
这句话正中陈妤英的心房,自己究竟怎样才可以说服丈夫,接封羡过去?
封羡已经连续请了两天的假了,第三天周六,陈妤英带封羡出殡,屈指可数的人来送封建国,当然还有韦康雄以及其妻子,并且还意外地看见了韦恩琳。
出殡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大片的云叠在一起,它们在一群站在墓碑面前的人的头顶上飘过,从中掏出一个空洞,阳光从那个大洞里照射下来,这是封羡头一次感觉到,原来阳光也不一定是暖的。
封羡看见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面的人笑得那么高兴,可她却心如刀割。
结束了这样一个沉闷的仪式之后,韦恩琳走到封羡面前,双手张开,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封羡,虽然我们还不太熟,甚至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但我抱歉,再次见到你,会是以这样一个方式,节哀顺变。我转学了,瑞安中学,我回不去了,你以后在那,多交几个好朋友,开心些。”
话毕,韦恩琳松开了封羡,脸上只留下一丝苦笑。
封羡拉住韦恩琳的胳膊,追问:“为什么你要离开瑞安?”
韦恩琳小声说:“章克的母亲姓‘谈’,我爸被调职了,我也只能跟着走了。还好,你跟我走得近的次数只有一次,不会受到什么波及。那天的体育课,江至洵有意无意地提醒你,我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是他明显是想帮你的,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说不定他能帮上你。”
瑞安虽然有两大校霸,但是两边鲜少有冲突,因为一边是章克身后的谈家,另一边是周济身后的周家,周姓在治扬也是不容小觑的。治扬最有名、做得最大的跨国公司是双道,双道姓的就是周。而周济的父亲和双道掌舵者就是宗亲。所以,瑞安真正意义上是有三位霸王,用拳头和脸出名的江至洵,用拳头和母亲出名的章克,还有用冷静的性子和父亲出名的周济。
江至洵懒得招惹章克,章克不屑江至洵,而周济又是江至洵这边的,所以一时之间,两帮人也算和睦。
封羡不敢相信,又问:“那章克呢?”
韦恩琳说:“他被退学了,还有他的同伙们,但是校园欺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除了被退学,什么事也没有。”
封羡握紧了拳头,原来这世道一点也不公平,恶人不会有惩罚,而善人惩恶也于事无补。
韦恩琳拍拍封羡的背,说了句最后的再见就转身和家人一起离开了。
陈妤英走过来,搂过封羡的肩,一起离开了墓地。
陈妤英把封羡带回来了家,为她做了一顿饭,饭吃完之后,封羡疲惫地睡着了,陈妤英便悄然离开了。
一出门口,陈妤英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你好,张女士,是我,陈妤英,封羡的母亲,我们见一面吧,关于赔偿的事情。”
末了,陈妤英坐着出租车去到一栋单元楼,这栋单元楼最层的瓷砖脱落许多,显然有些年头了,这附近像这样的单元楼多得去,人来人往,接踵而至。
陈妤英在第二栋单元楼停留了几秒,确认自己没有认错,然后走楼梯上去。上到三楼,转角的第一个房子门口,一个人刚好拿着一袋垃圾开门,打算拿出去丢了。
那个人正是文嘉馨,这个女孩儿憔悴了许多,没有了灵气,眼里还有许多红血丝。
女孩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身黑色的工作制服,和那晚在医院里,被文嘉馨和其母亲张崇春纠缠在一起之前一样一本正经。文嘉馨语气冰冷:“你来干什么?”
陈妤英语气友好:“我和你母亲要谈一下,关于赔偿的事情。”
文嘉馨冷哼:“赔偿?那你打算赔多少,你知道不知道,我爸是你无论赔多少钱都没有办法活过来的!”
陈妤英知道这女孩不会是好对付的,便说:“我知道,但是据我所知,你母亲患有糖尿病,加上前几天发生这样的事,你们家很需要这笔钱。”
文嘉馨不爽:“什么意思?现在的情况是,封羡他爸撞死了我爸!而因为这笔钱,我们家还离不开你了,是这样吗?”
陈妤英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弥补你们。”
文嘉馨权当自己听到的话是由狗发出来的,把自己手里的垃圾扔向陈妤英,还推搡着对方离开。
陈妤英来这里的目的没有达成,自然不会轻易离开,面对对方的推搡,自己也并没有还手。两人相互争执着,直到屋内有了声音,“嘉馨,让她进来,妈妈约好了跟她一起谈话的。”
文嘉馨却说:“可是她是杀人凶手的前妻,刚才还说这样难听的话!她只要进了这个屋,爸一辈子都不会安息的。”
张崇春却说:“不让她进屋,和她在外面谈的话,妈怕失态。”
文嘉馨没辙,只好放陈妤英进去。
张崇春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头上的银丝也多了,周围更深了,明明也是四十多岁,但看上去却像五十多岁的人,声音也沙哑了:“我就不给你倒茶了,说吧,怎么个赔法?”
陈妤英拿出一份合同,还有一张银行卡,说:“这张卡里面有五十万,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的钱,除了这些之外,每个月,我还会支付你们一千块钱,直到你女儿成年。如果你同意的话,就在这份合同上面签字,不同意的话,我们再可以商量商量。”
张崇春直视陈妤英,喉咙里有一口气,被气出来的,气笑道:“好多的钱啊,我一辈子也没有一时间有过这么多钱,还有那每个月的一千块钱。还真是应了嘉馨刚才在门口说的那句话,‘因为这笔钱,我们家还离不开你了。’”
陈妤英说不出话。
文嘉馨站在张崇春后面,张崇春又说:“这五十万,可以给以后嘉馨上大学的时候用,一千块钱也可以弥补我们家每个月的一些支出,可是我亡夫如果还活在这个世上,可以创造的价值,远比这个多吧?”
陈妤英梗塞,确实,张崇春说的没错,这点补偿显然是不够的,可是她手头上已经没有更多的钱,她甚至已经把将来供封羡上学的钱,和供自己与丈夫生的孩子生活的钱都没有了。如果还有的话,那就是封建国留给封羡未来上学用的那五十多万,但是那些钱,她是万万不能动的。
陈妤英叹了口气,问:“那你还想要多少钱?”
“不是我想要多少钱,是你还有多少钱?你说这些钱是你能拿出来的全部钱,那就证明这些钱都是出自你的口袋,封建国生前留下来的钱,你没动吧?”张崇春猜中。
陈妤英承认道:“没错,这些钱按照法律来说,我根本动不了,那些全都是留给我女儿的财产。”她害怕张崇春想动封羡的那笔钱。
但意外的是,张崇春道:“我知道,我不是想要她那笔钱。只是我在想,你会不会动你女儿那笔钱。”
“我不会。”陈妤英斩钉截铁地说。
张崇春说:“但愿吧。五十万,我收下了,但是每个月给一千块钱的事,直到我女儿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
陈妤英说:“这个没问题。”
“既然商量好了,那你就回去修改合同吧,别阴我,不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张崇春冷言冷语。
陈妤英当然知道,阴险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做。
她拿起合同,放回包里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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