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呈姝抱紧树干，生怕自己手软脚软栽下去，稳住身体，三两下滑下树，脚踏实地后镇定脑中纷乱的思绪想她该怎么办？
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
两个小孩已经命中注定了，她现在也是小孩，斗不过三个成年人……
虽说人命关天，但季呈姝不想跟着送菜，买二送一。
村里人每年进后山的不多，很多都是在周边几个山头行走弄些山货，季呈姝跟着大人也进去几次，这些人进后山动手，是不想在明处的意思。
看完刚才的一切，不难明白她上辈子就是被命运齿轮搅动的小人物，想改变一切，就得从齿轮中心开始，一辈子不能凭着运气活。
她想着两条人命，来都来了，不想就此打道回府。
后山地形崎岖，跟着后面容易暴露，季呈姝要和他们碰上，又不能被发现。
只能绕路走在几人前面。
深吸口气，迈着步子往后山另一边丛林茂密的地方快走，她边走边后悔，夏日穿着清凉，林子里面不热，反而有些凉快，但是树枝和草叶繁茂，刮在脸上身上疼痒一片。
她不敢放慢步子，山里蛇虫多，捡根棍子，刨打着草丛走，季呈姝眼睛到处观察，确保自己不会跟鬼探头一样，和几人正面碰上。
一段路程后，季呈姝累得满头汗，大口呼吸喘得像破风箱，她不确定他们走的方向，山里遮挡物很多，只能去高处观察。
三个男人加两个小孩，一定会有动静。
季呈姝环顾四周，选好方向往高处走，现在黄昏，林子里光线变暗很多，她走的地方很偏，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害怕慌乱，趁还有些天光，加快脚步，因为等天黑了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跑得口干舌燥，到了有些高的地方，不想浪费时间，季呈姝擦擦手里的汗，使出老本行，爬树。
……
视野很好，季呈姝瞪着眼睛看整个山谷，心脏跳得都快蹦出喉咙了，她得快点……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季呈姝，那两个小孩穿的衣服裤子颜色很浅，五个人在经过一处植被稀疏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
季呈姝不由情绪激动起来，兴奋地看他们走的方向，判断他们往哪走。
后山很大，他们没带什么工具，应该会选天坑、山崖或者湖泊，他们前面不远处山谷有处很低洼的地方，几处山上的水流在这里汇聚成泊，季呈姝觉得他们的目的地是那里。
下树重新拾起棍子，天要黑了，季呈姝觉得自己可以借助林子掩护跑快点，和他们保持距离平行线同行，也不容易被发现……
做好决定，季呈姝抠抠手上的包，浑身又痒又疼，她现在有种亲手点燃炸药包引线后感受平静的疯狂刺激，她也会成为齿轮的中心。
……
天黑了，山里一下冷了好几度，季呈姝在湖泊旁的一处丛林里蹲伏，稍作休息后冷静观望，浑身汗湿能格外感受冷，她打了个哆嗦，汗水流进眼睛里有点疼。
看到那个为首的黑瘦男人在湖泊边站定，他选的位置是水岸塌陷后比较陡峭的高地，下面的水一定又急又深，太刁钻，他肯定提前来看过位置。
好在没什么遮挡物，季呈姝能够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祝梓才他爹怎么能跟这种厉害人物混在一起的。
黑瘦男人把手里的绳子给两个壮汉，两个男人行动起来，他们把两个小男孩用麻袋重新套上，绳子绑了石头，两边绳头分别往麻袋上一系，接着往水里一踹。
干脆利落直接。
看得季呈姝心怦怦跳，别说这辈子，上辈子季呈姝没见过这么牛而逼之的画面。
身体本能害怕得抖起来，但季呈姝脑子里却想着出门时应该带把刀，等会儿救人，刀子一割就解开了。
放下手里拿了一路的棍子，眼睛看着三个男人离开，没了小孩的拖累，他们脚程很快。
季呈姝看到人没影后，跑到水边，深吸口气，往里一扎，可别死了……
湖很大，水不是死水，很深，湖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天黑后水下看不清。
季呈姝还没有晚上出来游过泳，身体凉，心更凉。
这想救人，人都可能找不到。
顺着方向游过去，确定位置后往下潜，好一通寻找，才摸到水里的麻袋。
水里绑着的石头搬不动，不能投机取巧，不敢浪费时间，老实解绳结。
……
将一个小男孩拖上岸，把封嘴上的东西一撕。
好一顿操作后，小男孩睁开眼，意识还没完全恢复，看着季呈姝就说：“哥哥……”
季呈姝看人活过来，知道还有另一个，一把丢开小男孩：“知道了。”
深吸口气，又扎进水里。
……
后面救上来的，溺水有点久，脸上有伤，显然是之前被暴打一顿的小孩。
季呈姝重复刚刚的步骤，没用。
她想到村里的土办法，把小孩翻过身，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把他双腿扛肩上，用力抓着背着跑跳……
季呈姝觉得自己要快累死了的时候，背后的人吐了水……
活了。
……
季呈姝累得瘫在地上。
两个溺水后的小孩都有些怔愣，没哭，哭了季呈姝也没力气哄。
明月当空，季呈姝借着月色打量他们。
被打的那个看着有些惨以外，看另一个就知道两个小孩应该长得很好看，季呈姝同意他们当童模。
人在看双胞胎的时候会下意识找不同，先救上来的背过身子，让后面救上来的解手上的绳子。
他们两兄弟都穿着浅色衣服裤子，所以就算脏污在夜晚也很明显，季呈姝注意他屁股，嘴比脑子快：“你拉裤兜子了？”
背过身的小男孩一瞬间脸爆红。他光在麻袋里就呆了两天一夜，爬山就在忍，都要死了就没忍了……
季呈姝则不愿回想，刚刚的湖她扎进去两次。
季呈姝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解开绳子后转身回来的小男孩羞得不行不开口。那个后救上来的被暴打小孩说：“我叫宫徽，他是我哥哥，叫宫御。”
季呈姝继续问：“你们几岁了？”
宫徽对着面前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短发‘男孩’，不设防：“九岁。”
“好，我比你们大，来，你们挨个叫我姐姐。”季呈姝一脸恶趣味。
两个小男孩盯着季呈姝的脸不说话。
“快点！”季呈姝催促。
宫徽问了：“你是女孩子吗？”
季呈姝“……”
歇口气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季呈姝带着他们，又捡根棍子，寻着草木稀疏的地方走。
路上季呈姝一边走一边打听，关于那伙人，两兄弟只知道抓他们是为了要钱，其他不太清楚。
季呈姝只好说：“等出了后山，你们要是信我，就先跟我一起去我家，村子里对你们来说不安全，明早我送你们去镇上联系家人。你们两不跟我一起，我也给你们指路。”
宫御宫徽两人听到没有犹豫，选择跟着季呈姝。
银白月光洒进树叶缝隙，照在地上斑斑点点，树影婆娑配合林叶沙沙、虫鸣和夜鸟几声怪叫，美而阴森。
季呈姝拿着棍子打打草丛，回去怎么和外公说呢……
时间一点一滴在回去的路上消逝。
院子里开着灯，还好夏天穿得薄，衣服湿润天黑也看不出来。
刚走到院门口，小花看着季呈姝身后两人，开始吠叫：“汪汪汪——汪——”
季呈姝伸手制止：“嘿——花！”
小花知道这是客人了，慢慢走过去挨个闻闻味道。
祝青璋做好晚饭叫孙女吃饭，才发现人不在家，他听见院子里声音从屋里走出来：“这么晚回来跑哪里去疯了？”
“我带回来两个弟弟，能在我们屋里歇吗？”季呈姝笑嘻嘻不答反问。
祝青璋大声：“你以为小猫小狗呢？你带回来人屋里不急？”
“家里有电话机嘛，明天我就送他们回去！他们一个打架一个拉裤子了，不敢回家。”季呈姝撒谎中，心虚不敢看外公眼睛。
刚想开口问好的宫御害羞又不说话了，所以宫徽：“爷爷好！”
三个小孩，一个爬上爬下，一个地上摩擦，一个拉裤兜子，没能看的。
“哎，看这衣服脏的；哟，这脸打成这样；呔，这么大还拉裤子。双胞胎？”祝青璋看清楚院子里狼狈的孙女和她身后两个更狼狈的小男娃，三连震撼。
“这些个埋汰，现在的小娃儿，我去给你们烧水先洗洗。”祝青璋说完转头回屋。
季呈姝知道这是同意收留了，向两小孩示意跟上：“外公，我饿了。”
“先收拾，两小子吃不吃？”老人无奈。
季呈姝直接：“吃！”
宫御宫徽听到吃饭，眼睛齐齐一亮。
……
家里条件有限，一阵兵荒马乱后三个小孩洗干净收拾好，坐在方桌前等开饭。
祝青璋端来一碗青菜和一碟炒腊肉放桌上，他坐下说：“先吃，不够锅里煮了玉米。还没问两娃娃叫什么名啊？”
“好！”季呈姝吃饭最积极。
“我叫宫御，是哥哥。”
“我叫宫徽，是弟弟。”两兄弟先后回老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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