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蒙蒙亮,季呈姝和祝青璋说了一声要送家里的小孩回去,就趁着老人刚醒没反应过来早早带着两人溜出家门。
出来得很早,还没出太阳,晨雾正浓。
季呈姝带着宫御宫徽走不会遇到什么人的小路,她分完从家里带来做早饭的酥饼,走着走着发现不对。
宫徽反应很慢,手上拿着饼也半天没吃完,走路脚步虚浮,脸上被打的伤隔着也看不出什么脸色,伸手一摸,烫的厉害。
已经出来了,走回头路就要留人在村子里,磨磨蹭蹭的在路上待久了也坏事,季呈姝和宫御商量:“他发烧了,肯定坚持不了走到镇上,咱两一人背一段。”
宫御同意:“好。”
宫徽实在不舒服,等季呈姝在他面前蹲下,为了不耽误事他也不矫情老实趴上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宫御和季呈姝累得呼哧带喘。
萍乡镇上是一条东西贯穿的街道,街道两边是两三层、四五层的小楼,街道入口不远处有一家叫翠宏小卖部的店。
季呈姝想着小卖部里有电话也能打,来镇上来得早,出了村子也不太能遇到昨天后山的人。
主要她想省点劲偷懒不去很远的电话亭,早上吃完酥饼一路走到镇上还有些干巴。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背着宫徽,季呈姝刚想和宫御说换他背人,走到前面小卖部就能打电话,随即就看见小卖部里走出来一个提着东西的黑瘦男人。
这是昨天后山领头的!
一手箍紧背后宫徽的膝弯,另一只手扯着宫御往旁边两栋小楼中间的小巷子里躲。
季呈姝差点带着人撞个正着,她知道自己掉以轻心了,路上走着没遇到什么人让她放松了警惕。
宫御被扯着的时候就不明所以,但他顺着季呈姝的动作跟着进巷子,停下来还没问怎么了就听见季呈姝语气惊讶的说:“我看见昨天拿着绳子的黑男人了,他从街上小卖部里走出来。”
宫御听完也一惊,他知道季呈姝说的是谁,身体下意识就歪着去看。
季呈姝没想到他这么虎,还敢看,她继续往后拉人,不可思议的说:“你小子不要命啦!”
宫御刚刚偏头一下,刚好看见一个背影,他认出来人就慌了,听到季呈姝说他,后知后觉也知道自己太莽撞了,连忙道:“对不起。”
他紧张的看着季呈姝不知道怎么办,不自觉就开始揪衣服抠手。
季呈姝回头看巷子里,巷子里是一条死路,堆着一些纸壳子,看纸壳子上的字,应是旁边两栋一楼做生意收起来堆在这里留着卖废品用的。
她对宫御从容的说:“你接一下,他往前面走了,应该没回头看。”
一路下来,宫御也知道她这是要把宫徽放下来,连忙伸手去扶。
宫徽一路折腾下来烧得更厉害了,只顺着两人动作。
季呈姝把纸壳子里几张大的扯出来,对着两人说:“你们两个出去走在街上不安全,你们先呆着这里,我用纸壳给你们挡一下。”
巷子里窝着两个小孩太容易被注意了。
宫御没说话,他把弟弟放在地上靠着纸壳堆,接着自己也坐在旁边,他有些害怕被发现,红着眼睛忍住没哭,更怕季呈姝把他们抛下了。
从被救后他没敢问季呈姝怎么能在那些人走后救下他们的,现在也不敢问季呈姝为什么知道那个黑男人昨天拿着绳子。
他们在这个地方谁也不敢信,只能依靠季呈姝,所以不得不信。
季呈姝拿着纸壳,没急着给人遮起来,她不知道宫御的胡思乱想,蹲下正色说:“宫御,你说你记得家里电话,你先告诉我,我去给你们家里打,我想让你们家里人帮忙,我随便去找人,会浪费时间还惹麻烦,”
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小孩生病放在这里,后山的人也在镇上,前有狼,后有虎,她自己去找警察少不得来来回回惹多少注意。
宫御听完没问季呈姝她要怎么做,报了两个电话,一个移动电话,一个座机。
季呈姝听完记下,小心叮嘱:“就在这里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她今天出门带了钱,摸出几枚硬币和两张钱递给宫御:“你先拿着,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能跑就拼命跑。”
昨晚身上没带钱,不能给予什么实质性帮助,现在她不在,拿着钱如果被发现了能跑也还有机会。
宫御收好点头,眼泪憋不住吧啦吧啦掉。
季呈姝看见也没办法安慰,沉默展开手里的纸壳给两个人挡上。
走出巷子,街上早已没有那个黑瘦男人的身影了,季呈姝先去镇上电话亭,作为体验过后世科技的她,习惯上更喜欢打移动电话。
把硬币往电话机上的卡槽一推,接着按下刚刚记下的号码。
H市,宫峤听见手机响,拿起来没注意是公共电话,现能打过来的只能是家里妻子。
昨天中午宫峤在家里和杜同繁打电话交涉,知道了对面拿了钱不想善了,后面被挂断,打多少电话都没用了。妻子乔婉君接受不了哭着厥过去,家里闹作一团。
宫峤对待工作严谨认真,对待敌人雷霆手段。儿子的事情,是受他牵连,他不敢回去面对妻子,更不敢把事情告诉家里还不知情的老人,只能像懦夫一样呆在办公室。
他按下接听键,沉默不知说什么。
季呈姝拿着听筒,听见电话打通了,对面不说话,就先开口:“喂?你好。”
宫峤听出手机里是一个小孩声音,拿起手机看了看电话号码是公共电话号码。
想到两个儿子也是小孩,出事之前他自己忙工作都没怎么陪伴两个孩子,想到这些没忍住说话有些哽咽:“你好,请问小朋友你有什么事?”
季呈姝一听觉得头皮发麻,小孩哭哭啼啼的,怎么家里大男人也这样,她委婉的问:“请问是宫御宫徽的家长吗?”
最好换个成熟情绪稳定的来。
宫峤听见对面说出自己儿子的名字,不会异想天开的想从一个小孩嘴里听见儿子的消息,他也觉得和小孩说话哭着不对,平复情绪回应道:“对,我是他们父亲。”
季呈姝想着那这就是宫御说的当警察的父亲了,她组织好语言后说:“这里是J市萍台镇的街上,我听宫御说你是警察,你能想办法让这边的同事到东入口翠宏小卖部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接他们吗?”
不想被找上门,又要把人送走,还能从事情里面摘出来,天时地利人和,季呈姝觉得她简直太聪明了。
宫峤想都不敢想听到这些,差点把手机都摔了,他想问孩子情况,但还是双手捧着手机先答应:“可以。“
季呈姝多说些提高可信度:“这里很不安全,他们在镇上遇到之前抓他们的人,宫徽生病了,不太好。我要挂电话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宫桥被季呈姝几句话弄得情绪起伏不断,脑子里整理信息,想着自己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没休息好,脑子反应有些迟钝,反应过来已经好一会儿没回话了,刚开口:“我—”
电话被挂断了。
宫峤被挂断马上就让人查这个公共电话归属地,守着得到结果后不再拖沓,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就算是被杜同繁耍了,那也说明这个地方和他有关系,马上就着手部署起来。
……
季呈姝挂断电话皱眉,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
考虑剩下那个电话还打吗?
思考一下她决定先去买药,先去找小孩,如果等着没人来再打另一个。
季呈姝跑完诊所买完退烧药,往小巷子走的路上又买了水和糖,等到了地方,纸壳子还是原模原样的盖着,她先小声:“我回来了。”
然后走进去揭开,两个小孩靠在一起,人都还在。
季呈姝把手里东西都给宫御,她又去扯出几张纸壳,拿出来立起来挡住巷子口。
回来就席地坐在他们对面,季呈姝手上脏,就纯指挥:“袋子里的药一包就是一次,拆了给他,多喝些水,药效快些。吃完嘴巴苦就吃糖压一下。”
宫徽吃了药,拿着水一口一口的喝。宫御抱着腿看着季呈姝,无声的表达求知欲。
季呈姝不吊人胃口,笑着说:“我刚刚打的电话是你们爸的,我跟他说让他找人来接你们。”
两个小孩当即高兴起来。
季呈姝想着小孩子真是什么都写在脸上,而她也要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了!
三个小孩在小巷子里短暂的岁月静好,但事情并没有如季呈姝想得那样,只是来两个民警低调的把孩子接走。
宫峤是一个做事情能把杜同繁逼到豁出去报复的人,他不会做事情再留隐患陷入被动。
所以时间过去了很久,到了中午季呈姝等得都饿了,想着要不她出去买点吃的,顺便换另一个电话找找孩子家里其他人,实在不行就送佛送到西,就再想办法把小孩送到局子里去。
她刚想和身边两个人说一声,就听见身后巷子外街道声音很嘈杂,她马上跑去借着纸壳子看外面,有穿着制服的人在指挥清理街道。
动静搞这么大?
巷子口可以看见镇上不远处有一个路口停了很多车,看样子是要封锁街道了,镇上的摊贩和行人要查验确认后通行。
J市偏得不行的小镇还能有这种大场面。
硬控季呈姝十秒,她有些震惊,转头看着两个小孩觉得他们家里没那么简单,磕巴道:“好像……接你们的来了。”
两个小孩也到她身边一起看外面。
她不能一直呆在这里了。
“我不能陪着你们等了,等会有外面穿着制服的找过来,你们就跟着。”说完季呈姝已经移开挡路的纸壳往外走。
宫御拉住她袖子,拉住后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要先离开街上,路口的车都是接你们的,等会你们坐上车,我在不远处肯定能看见。”季呈姝安慰完又说:“再见。”
宫御手不自觉松开,想好说什么的时候,季呈姝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
他和弟弟还没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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