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气体像冰水渗入骨髓。朱玖的意识在下沉中突然失重,跌入由破碎镜面组成的空间。
无数个林姣的倒影被困在镜中——穿白大褂的幼年体、裙装银线的少女体、甚至白发苍苍的老年体,全都无声地拍打着镜面。
“情感认证通过。”所有镜中的林姣突然齐声开口,声音叠成诡异的合唱。镜子开始流动重组,形成一条由记忆碎片铺就的走廊。
朱玖的脚尖触到第一块碎片。六岁生日的场景涌现:她与林姣头靠头分享蛋糕,父亲用老式相机拍照。但画面突然扭曲,林姣的部分被数字代码覆盖,最后只剩朱玖独自吹灭蜡烛的照片。
“他们删除了你...”朱玖对着空气喃喃。走廊尽头传来锁链拖曳声,她看见真正的林姣被银线缠绕在记忆牢笼中,那些银线正从太阳穴抽离金色光粒。
林姣抬起脸,瞳孔是未被污染前的琥珀色:“阿玖?快离开...这里是陷阱...”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新的记忆碎片自动拼合。这次是两人在实验室角落偷偷养仓鼠的场景,小毛球在她们手心翻滚。但下一秒仓鼠变成机械造物,咬住林姣的手指注入数据流。
“K博士在复制我们的连接模式。”林姣挣扎着扯断部分银线,“他需要完整的情感共鸣数据来批量生产SW系列...”
洞外传来钻探机的轰鸣,岩壁簌簌落灰。现实中的爆破倒计时与意识空间的崩塌开始同步,天花板裂开缝隙,露出K博士的电子眼投影。
“多么完美的共鸣频率。”K博士的机械音震得记忆碎片嗡嗡作响,“继续,让我看看绝望时的波形...”
朱玖突然明白这是场实验。她和林姣的痛苦只是数据采集的催化剂。银线本能地刺向最近的记忆碎片——那是父亲偷偷给她们糖果的场景。
甜蜜的记忆像病毒般扩散。林姣身上的银线突然松动,她趁机扯住朱玖的手:“记住野菊花田的坐标吗?”
现实中的实验室里,昏迷的朱玖突然抬手在控制台输入一组数字。山洞某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隐藏的通风口悄然开启。
“干扰信号?”K博士的投影波动了一下,“加大镇静剂剂量!”
意识空间里下起蓝色暴雨。林姣突然把朱玖推向来时的路:“从生日蛋糕的记忆出去!那里有父亲留的后门...”
但她自己却被更多银线缠绕。在完全被吞噬前,林姣做出三个口型:找仓鼠。
朱玖跌出意识空间的瞬间,现实中的爆破倒计时归零。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她拖着麻木的身体滚进通风口,最后看见的是林姣重新睁开的眼睛——变回冰冷的机械瞳。
通风管道通向气象站地窖。朱玖瘫在积水中剧烈咳嗽,掌心里攥着不知何时多出的物件: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仓鼠徽章,背面刻着微型坐标。
地窖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成排的培养舱在暗处亮起,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林姣相貌相似的少女。最中央的空舱标签写着:SW-00 最终容器。
徽章突然投射出父亲的临终影像:
“当双月重叠于仓鼠座时...”
画面被静电干扰吞没,唯剩坐标在黑暗中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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