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探东宫

众人皆被遣散,桂嬷嬷也离开了,若棠若荷回到屋中,林母正焦急地站在门口眺望,若桃已经歇息了。

见到女儿回来,林母急忙牵住她们的手,将她们带到屋中坐下。

因为若棠赢得了刺绣宴赏的名额,所以桂嬷嬷特意给她们四人拨了一间家具稍稍齐全的屋子,好让若棠为刺绣宴做准备。

不等若棠回禀,若荷已经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林母,二人都很高兴。

“所以你从一开始让桂嬷嬷放出消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与比试,便是为了设局引出幕后举报之人?你们联手做局,却瞒着我这个母亲。”林母佯装不悦道。

“母亲,还请谅解,非是若棠不肯相告,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若棠赔罪道。

见林母漾开了笑容,若棠便知道她是假装不高兴,霎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我说你一向在外面装的一副沉稳内敛的样子,怎么那日那般张狂,又是说自己一定会绣出无与伦比的绣品,又是说自己刺绣天下第一的。”若荷撇撇嘴。

“若荷,多谢你,那几日将我的活计也一并做了。”若棠眼神真挚地看着若荷。

后者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讨厌幕后搞小动作的人。”

“说来母亲有些好奇,你是怎么想到以日光透过刺绣,在屏风上写出名字的呢?”林母道。

若棠却一下子变得沉默了,低头思忖了半晌,方道:“是父亲以前教过我的。”

三人顿时都收敛了笑意,沉默下来。

“你父亲,是怎么同你说的?”林母问道。

“儿时父亲同我讲过不少在军中的故事,他曾说过,斥候在探路侦察敌情时,会用到一种方法。在天气晴好时,将一块大木板上凿小孔,使远处光线透过孔洞中,便能显露远处的敌情。我在刺绣上用深浅不同的丝线绣了图案,在窗上开孔,使外面的日光透过投到屋内屏风上,便是类似的道理。”若棠道。

“早些歇息吧,过些日子你便要进宫准备刺绣宴了。”林母说罢走入里间,在榻上歇下了。

若棠知道她一定又想起了父亲,便和若荷也都早早歇息了。

晚间,若棠听到有轻微响动,借着夜色,她看到母亲又去摸索了柜中的物品,隐约可见是一双鞋。

若棠侧过身子,背对着林母,眼泪就到了耳鬓边。

父亲,我一定为你查清冤案,还您清誉。

转眼便近端午,淑妃娘娘于宫中举办的刺绣宴赏也如期举行。

按规矩凡参加刺绣宴的绣娘都可带一个陪侍,若荷便以陪侍之名陪她一起前去。应召入宫前,二人先去拜见桂嬷嬷,而后又来拜别母亲。

林母再三叮嘱:“淑妃娘娘圣眷颇浓,晋王殿下更是早已分封的亲王,来赴宴的都是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因此刺绣宴赏上你们凡事都需谨慎小心,不可行差踏错。能得淑妃娘娘赏识固然是好的,可听闻此次参加刺绣比试人数众多,不止罪奴所的绣娘,宫中司制局,各个达官贵人府中养着的绣娘,还有各州郡举荐的民间出色绣娘也都会参赛。即便不能夺魁,你们也不必灰心,最要紧的是平安回来。”

“是,母亲。”二人拜别林母后,便随着宣召侍监离开。

宫道长长,绣娘们被分为一队,陪侍由另一位嬷嬷带着已经事先去了居所了。若棠敛眉垂目,十分规矩地跟着队伍走,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宣召侍监说道:“到了,前面就是东西六宫的居所了。”说话间便有一位年长的嬷嬷接引过她们,引着她们折过一条路继续往前。

这条宫道也一眼望不到尽头,深红色的宫墙很高,阳光洒下来都被遮住大半,叫人有了一种一入宫门深似海之感。

若棠从前也随父母亲来宫中参加过宴席,只是那时身为贵女,父母皆在身边,出入皆有宫人伺候,除了和若荷不对付,那时的自己心中不知忧虑是何滋味。

而如今时移世易,她才发觉自己如此渺小,未解此身明日何处,不知何时才能翻案。

正恍惚着,宫道上迎面而来一条队伍,为首之人高坐步辇之上,两侧有宫人打扇遮掩,嬷嬷忙领着众人跪在一旁。

步辇还未走近时,若棠无意间看了一眼,发觉后面的队仪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形颇为熟悉。待队仪走的稍近些,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这一眼,使她惊觉体内血液仿佛倒流,四肢战栗。

柳姨娘!

若棠沉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将头埋了下去,做低伏状。好在一同来的绣娘里好些没见过宫中贵人出行的,虽然事先被指导过宫中规矩,但此时见了真章,不少人仍惊惧不已,是以若棠此番动作反倒显得没什么特别。

到了地方,按照指示,绣娘们被分成五排,各自间隔不远站着,陪侍而来的人站在另一侧。

嬷嬷围绕着她们,一边踱步打量各人,一边道:“我是淑妃娘娘身边的海嬷嬷,在刺绣宴赏的这几日便负责你们各人的衣食起居。”

“你们之中,有的来自达官贵人的府邸,有的由各州郡举荐来自民间,有的来自司制局,有的,来自罪奴所。但无论你们身份如何,到了宫中,就得守宫中的规矩。

今日天色已晚,你们且先歇息,房间已经根据之前各处上报的名额安排好了,门外挂着有你们名字的木牌,一会儿你们可各自寻找自己的住所。明日卯时,我会让人喊你们起来梳洗,面见贵人,务必穿着得体,不可污了贵人的眼。”

“是。”各人答道。

“我不得不提醒各位一句,虽然各位此前可能也侍奉过达官贵人,但皇宫又与别处不同。宫规森严,你们不可大声喧哗,不可嬉笑打闹,不可随意乱看,不可无诏乱闯,待你们完成刺绣宴赏,自有人送你们回去,明白了吗?”海嬷嬷言语仪态中带有几分威仪,使得在场的人也都认真严肃起来。

“明白了。”

“现在,各自去歇息吧!”

若棠与若荷找到了属于她们的房间,位于院子的西北角,较为偏僻,好在安静少人来往。

熄灭烛火后两人皆睡下了。

夜半时分,若棠轻手轻脚地起床,将门打开一条缝,仔细观察了外面,方才准备推门。

若棠正准备出去,忽觉身后有人拉住了她,她回头看去,月光下,若荷气恼地看着她。

“深更半夜你不睡觉,要做什么去?”若荷问道。

若棠急忙捂住她的嘴,又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方才说道:“我要去东宫。”

“你,你疯了?东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太子殿下的居所。”若荷声音很轻,但毫不掩饰她的惊讶。

“今日我们在宫道上遇到了一乘步辇,我认得那是太子殿下的,随步辇的队里有一个人,我一定要去看看。”若棠目光坚定。

“什么人?”若荷问道。

“柳姨娘。”

夜色中,两道身影颇为敏捷的掠过,从一片阴影快速地投入另一片阴影。

升为京官之后,林父一身武功无用武之地。得知女儿在学塾被欺负之后,林父虽一剑劈碎巨石震慑了不少人,也觉得该教女儿一些粗浅的功夫防身。而若荷养在林母膝下后,也跟着学了不少,是以两人虽为女子,但身形较常人要敏捷不少。

“你熟悉这边的路吗?”若荷问。

“从前赴宫宴,约莫记得,应当能避开守卫的巡逻。”

两人一路上借助假山石与园中林木避开守卫巡逻,从小路折折绕绕,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来到东宫的西南角。

若棠听说过,东宫旧日失火过,烧了西南角的章林殿,后来觉得那处不太吉利便废弃了,也少有人至。

避开守卫后,两人发现这里果然年久失修,外墙斑驳脱落,还有狗洞,墙角边丛木遍生,藤蔓蜿蜒,爬满了大半面墙壁。

二人从狗洞爬进去,但见东宫殿宇林立,守卫森严。二人不敢穿过有巡逻守卫的中庭,只得躲在林木的阴影下,看向远处廊下穿梭的侍女们,从中寻找柳姨娘的身影。

“不行,太远了,看不清,而且似乎也没有见到柳姨娘的身影,你是不是看错了?”若荷轻轻动了动肩膀,她趴在这里很久了,肩膀已经很酸。

“看来我们得想想别的法子。”若棠抬头看了一眼,月上中天,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卯时若被人发现我们不在房中,那便糟了。“

从洞中爬出,若荷正待向前,若棠一把拉住她躲进了杂草丛的阴影中。

只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远处走近,两人皆身形挺拔,前面的那个比后面的还要高上几分。

若棠觉得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谁。

等二人走远了,若荷才和若棠才敢沿着原路返回。

月色明亮,躲避守卫的巡逻便需要更加小心。

得知柳姨娘或许在东宫,此刻二人心中难以平静。

“咔嚓——”一不小心,若荷踩断了一根枯树枝,若棠急忙拉着她蹲下,借由园中花丛掩映。

“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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