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关心你。”木年视线小心地越过他额头青筋，“放我下地吧，我再去炒个菜，然后把虾煮了。”
江昊没说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灯光下的她纤细，白皙的皮肤透出一点红，发丝稍显凌乱，清冷而破碎。他们体型差很多，他得把木年抱起来，才能仰头亲到她。
木年假装无事发生：“比完赛吃饭了吗？”
“直接回来的，没来得及。”
“我也没吃呢。”木年笑了笑，按摩江昊后脑勺，“放我下地吧？”
江昊没说话，抱她到厨房，把她放在厨房岛台。
两条胳膊一左一右地挡在她身体两边，态度很明显：不放她下地。
理石台面的岛台冰凉，木年不由得瑟缩一下。
抿抿唇，她问江昊：“不吃饭啦？”
“你炖了牛肉汤。”
“够吗？”
“今天活动量不大。”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只有他俩明白。炖了牛肉汤，所以不用炒青菜和煮虾；今天活动量不大，所以牛肉汤就够。
木年再次尝试下地，“菜洗完了，今晚不吃明天也没法吃了。”
江昊扣着她，俯身贴向她。
呼吸缠绕，若即若离。正常夫妻的社交距离，木年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紧张。
她别过脸，手指揪着江昊肩颈处的布料，不敢再动。只有睫毛，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如蝴蝶羽翼般微微颤动。
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江昊松开她，掐着她的腰稳稳地将她放在地上，“还做什么？我帮你。”
“你去歇着吧，不麻烦，很快。”
木年说这话时低着头，腰间残留的温度令她脸颊发烫，她迫不及待地离开江昊的气息，以至于没看到江昊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如果她看见，可能会再犹豫一下：分开是两个人的事儿，她做这决定时，是不是不能光凭主观臆测，也得征求江昊意见。
-
短暂的一天休息过后，江宁晚队为季后赛展开的十天短集训正式开启。
出发前江昊在洒满阳光的餐厅里轻吻她额头，“我跟俱乐部打招呼了，联赛结束先不给我安排工作。”
木年没躲，也没有很明显的回应，她拍拍江昊后背，那结实的背脊肌肉曾经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江昊这句话是因为她女篮的工作——女篮世界杯六月举办，如果女篮要征召她，那最迟五月也该进集训队了。
不出意外女篮一定会征召她，且本年度WCBA的联赛已经结束，女篮国家队随时可能集合。
又是个聚少离多的休赛期。木年抬头看江昊，他穿着宁晚队黑色无袖训练服，头发长了些，乱蓬蓬地支棱在头顶。
进集训队之前能见到江昊吗？不好说，看宁晚队今年走到第几轮。
按赛程表，季后赛最后一轮最后一场是4月26日，如果宁晚队有幸打进决赛并战斗到最后一刻……
“没关系的，”她音色温柔，“工作要紧。”
江昊收拢手臂，“但……”
木年安抚江昊，“别想那么多，联赛打完再说。”
江昊“嗯”了一声，粗粝的拇指在她额角处摩挲，他仿佛才想起什么，“最近少刷论坛，网上说什么都别信。”
木年牵动嘴角，“好。”
江昊这次松开手臂，替她理了理额头碎发，“队里段哥在，别担心我。”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小院，在医院和训练基地的十字路口分开。
像极了他俩的人生，纵使前二十多年相伴而行，到头来仍免不了各奔东西。
-
宁晚一队训练场。
白景进训练馆看见江昊在罚球线投篮甚是意外，“你不在家陪木年来这么早干嘛？”
“卷你。”
“真行，”白景看手表，“常规赛刚结束，你至不至于。十点集合，我以为我九点过来就够早了。”
“不早了，大孟他们在外头跑步呢。”江昊给白景传球，“木年上班，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事儿，跟她一起出来的。”
“也是，”白景问，“那你一会儿去医院看看不？”
“啊？”江昊回头看白景，似是觉得白景开了个离谱的玩笑。
——都说了封闭训练，还让他去医院找木年？
白景说：“你别是忘了你那不敢着地的右脚吧？你忘了咱季后赛对手可忘不了啊。”
“……啊。”江昊真忘了，木年最近没提这事儿。正好最近几场比赛也没上强度，右脚左腿状态就都还行。
队友陆续进来，十点钟准时开始训练。中间休息时，白景随口问：“黎言受伤那天，木年旁边那人谁啊？”
“她师兄。”
白景惊讶脸：“她和她师兄一起来看我们比赛？”
“体育局送给徐老的票，徐老没时间去，分给木年他们了。”
“体育局就给徐老两张票？”
“不止吧。他们师门都有。”
“但最后就去两个人？”
“……那没问。”
白景无语地看江昊，“那是你媳妇，要不要这么冷漠。你看没看网上咋说，说人俩般配，神仙眷侣。”
淇淇挤进他俩聊天，“网上说我木姐跟昊哥般配的人也很多啊！”
“估计是个女的站你身边，网友都觉得般配。”白景阴阳怪气地说，“肯定比我和陆飞宇站你身边顺眼。”
江昊：“……”
“下午去医院看看，”白景一锤定音地说，“已婚人士别天天跟这帮单身小孩儿混，整的外面蹲点的女粉丝见你次数都比木年多。”
淇淇怒视白景：“我成年了！”
“嗯嗯成年了，”白景扫视淇淇，“别跟这帮单身成年小孩儿混。”
淇淇还要发言，白景直接怼：“不是我说你，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琢磨江昊……你未来去哪儿合计明白没？到底打不打CUBA，学校定了没，别怪哥哥们没提醒你，一队没你位置，强留也就发展联盟的命，不如去CUBA，好歹能混个大学文凭。”
淇淇瞬间蔫了，收起手机，垂头捡篮球回场地训练。
没隔多久又精神抖擞地窜过来找江昊：“昊哥，你下午是不是要去看木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江昊狐疑看他。
淇淇：“小航在那边复建训练嘛，您要是去医院，我就蹭个车。”
见江昊犹豫，淇淇心直口快道：“哎呀才训练第一天，再说昊哥你是去查腿伤，正当理由，李导不能拦你，没准儿还派段哥跟你一起去呢。”
江昊没这个打算，搪塞道：“再说吧，第一天就缺席不好。”
江昊没再合计这事儿，他不愿意搞特殊，尤其涉及到木年。
结果中午李导单独找他，让他去医院复查。
江昊微愣。
李导：“木年在医院，然后咱这边也需要人，就不让老段陪你去了。让木年给你安排个全面的检查，这样她放心，你放心，我们也放心。”
这是后几场频繁打肌贴，叫俱乐部看出来了。江昊替木年解释：“她没别的想法……”
李导一瞪眼，不容拒绝地说：“去查查，你总回避医院干什么，运动员什么最重要？健康！身体有问题就得第一时间去查！先前是时间和赛程不允许，现在季后赛还没开始，趁着有时间，尽快去查查。”
江昊只得：“……嗯。”
一块儿往外走了两步，李导又想起什么：“让淇淇跟你一块儿去，他去看小航，正好替你跑腿。”
江昊怀疑这帮人早提前商量好了，“……好的。”
淇淇话多且密，江昊说一句话他能延伸出十句话，只多不少。
“什么？昊哥你没去过木姐办公室？”淇淇大惊小怪道，“你和木姐没公开归没公开，但你们俩不一直是校友吗？假装朋友在医院见面都不行？”
江昊也才意识到，他居然不知道木年办公室在哪儿。
他只大概地知道运动康复科办公室在八楼，往上是住院区，探望小航时上去过一次。
“不对啊昊哥，你去过医院，你不认识木姐办公室？白哥都认识……”
江昊抓错重点：“他去医院找过木年？”
“不是特意去找木姐，”淇淇挠挠头，“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听小航说的，好像是去看跟腱炎吧？木姐回家没跟你说……？”
看着江昊茫然的脸色，淇淇声音越来越小，内心直呼简直了——这俩人是不是夫妻，怎么什么都不跟对方说！
“可能木年姐觉得不算什么大事儿……”淇淇观察江昊表情，“白哥那都老毛病了，他三天两头去医院……”
“我知道他经常去医院……”江昊若有所思道。
怀疑自己不小心触及了江昊木年私人生活的淇淇尴尬地挪开眼神，挺正常一件事这样一说莫名变得很奇怪——
白景跟腱炎，去医院检查理疗，没问题啊。
白景跟木年是校友，跟江昊是队友，他去医院找木年，没毛病吧。
反倒是江昊居然不认识木年办公室，不太对劲。
淇淇大脑飞速转动，没等他想出答案，眼前晃过熟悉身影——
淇淇一下子忘了违和的地方，猛扒拉江昊：“昊哥昊哥，木姐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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