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
“他曲未终,我意转浓。”引自《西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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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与,思与。
相思之苦无法说与你听,只能思念与你的点滴。
......
(思与/视角)
我叫何思与,长大后我才知道,我的名字是我最敬重的人,也是我最爱的母亲取的,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尽管它有点像女孩子的名讳。
我少年时,就听闻我的师父净音与我的母亲何怜,原来是一对爱而不得的苦情人。
我随师父净音游历多年,行了无数善事,帮助了许多人,也见到了许多我与师父力所能及之外的事。
我问师父,常常遇到力所能及之外的事情可怎么办。
师父说,“那就在力所能及之内做好这件事,但求于己,对他人,问心无愧即可。”
后来师父带我回了灵济寺,我踏进这座令我好奇了许久的寺庙。
却觉得这座寺庙平平无奇,好像与其它寺庙也差不了多少。
我走进灵济寺,第一眼的目光却被眼前的杏花吸引住了,大雪纷至,杏花与雪如此相似。
我被这场雪所诱惑。
许久。
师父领我走进了内堂,在那里,我见到了我的师伯静心。
我至今还记得,他看到了师父和我,喜出望外的神色。
师父令我上前,唤他一声师伯,我乖乖上前唤他。
“静心师伯好。”
“好!”静心大喜。
之后的日子,他都对我很好。
他也常常摸着我的头,与我说道我的母亲,他说他称我的母亲为何姐姐,说她生前待他有多好,于是我对母亲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分。
我在灵济寺长住了下来,师父也不再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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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闲来无事,跑向了静心师伯房中,却听见静心师伯与我师父在里头交谈着。
听见声音我停住了脚步。
“师兄,求解之路可还顺利?最后,你寻到那个答案了吗?”
我只听见师父似乎回答了“顺利”二字,其余的一点都听不到。
我将耳朵送至离门上还有些许距离的位置,就听见静心师伯的笑声,我十分好奇师父后面的回答。
于是为了倾听一个回答,我将一整个耳朵都贴上门边了,但凡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我就慢慢移动,却始终听不到一点声响。
奇了怪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秒,门突然开了。
我摔了个大趔趄。
我抬起头来,只见静心师伯与师父同时抬头看向我。
我一时尴尬,面色囧迫,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抬头相视了一眼,然后大笑起来。
这么一笑,就到了我舞象之年。
十六岁,我移植了一些竹子在房前,我也不知为何,心中对竹子的气味很是喜爱,尤其是一场雨过后,雨滴浮在竹面上的味道。
十七岁,我遇到了今生今世唯一挚爱的女子,我内心真正的悸动仅我一人可知,可面上的欢喜却藏不住。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我的十八岁生辰,师父折下一把杏花来,做成了杏花糕,煮了茶,为我庆生。
十八这年,师父圆寂。
我心中十分悲痛,却没有流露出来。
而静心师伯闭门了两月,出来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可要考取功名,入仕作官。
我摇了摇头,却回答说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明明脚下无拘无束,眼前也无束缚,可我对未来只觉一片渺茫,也有对未知的恐惧。
他没有逼迫我非要我选择什么,他说,无论我做了什么选择,一切造化,都随我去,只要我本心向善,过得平安就好。
我听进去了。
最后我没有选择考取功名,我沉迷于话本的世界。
我终日写着话本,一本接着一本,日子虽然拮据,却也能勉强度日。
我从心底里热爱我目前的选择。
弱冠之礼一过,我就顺理成章娶了我十七岁那年令我内心悸动,我许诺唯一挚爱的女子。
她很崇拜我,喜欢我写的话本,支持我的一切选择。
婚后,她义无反顾,替我操持着这个家。
我都看在眼里,她嫁与我,劳苦多过享福。
我的话本为世人所不喜,他们评价我的笔风:如七岁孩童,过于童真。
他们说读我的书,就像一时迷路而阴差阳错误入了桃花源,深受了源中人的热情款待,那里一切尽是美好,让人想永远留在那里。
意犹未尽时,却被天雷击中,午夜时分惊醒,这才发觉桃花源游只一场梦。
梦醒,梦假,痛真。
因而我的文风不受当下世人追捧,因此我的话本也并不风靡。
引用一些人的话,我的话本,就是送与他们,他们都不想领回去,白白占那桌面一方小地。
我的心,说不受伤是假的,可我不能言,我只管写。
......
那一年,我妻子唯一在世上的亲人去世,而我却掏不出十几两来举办这场白事......
我心底的自卑与惭愧,无法言说,无人听。
我写了许多话本,在我的故事里,男主角与女主角总是以幸福结尾,收尾必然是美好的。
而自己的生活却越过越差,我的妻子没有怪罪于我。
却暗自伤怀,因伤心过度离开了人世。
她离开了我,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常常歌颂爱情,我见不惯世间男女的爱而不得。
于是我暗自下定了决心,当我还未实现这个决心时,却又传来一个噩耗:
静心师伯圆寂,留下一封书信给我。
我展开书信,信上却写满了许多我不知道的故事,上面写的都是师父与我母亲的故事。
我顿时醒悟,原来世上还有人懂我,师伯早已明白我的决心,特此助我。
先前我就有了一个想法,还来不及与妻子商量,妻子就离我而去。
我打算将师父与我母亲的爱情故事,写为话本。
初次动笔时,我的笔意却不坚定,我写惯无数温情故事,如今要我写出一对苦情人的故事,我却迟迟下不来笔。
后来我到信上所写的地方,做他们做过的事,感悟他们身在此地的心怀。
当我读到信的最后,我也来到了母亲的坟前。
却看到了一支竹簪,它还好端端地置于墓碑前,不改其色。
我一时兴起,将竹簪拿起,带回了家中。
回到家中,不知为何,我只觉一股悲伤忽然涌上了心头。
我将悲伤化为了笔墨,写成了八十八回话本。
待我写完,家中已无一处白净,家徒四壁。
我如痴如醉,沉迷于他们的故事之中。
当我读到信的最后,我却因为母亲的遭遇而嚎啕大哭,我读进母亲的无奈,也愤懑生父所为。
世间爱而不得的男女,只道是寻常。
好在还有的是时间,爱恨嗔痴,终有悟得的一日。
佛说,世有八苦。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有所求,就有所苦。
娑婆世界,一切皆有因果。
于是最后,我写完了整本话本,取名为?长时有?,名由心来。
我泼墨成烟,往后之事,我已释怀。
?长时有?一出,便风靡一时,世人称我泼墨先生,也为竹公子与莲小姐的故事而伤怀,悲情因走向而伤悲。
我最后也走了剃度出家这条路,在重新踏入灵济寺时,我回头看了我身下的路。
那是我来时之路,也是今后我要踏进的道。
出家之由,有那么几个,其一是为了减少我父亲生前犯下的罪恶。
因与果,我享过,也还之。
最大的原因,也算是尝遍冷暖,在我心底不起波澜了,心中也亦无所求。
当我行到这一步,也真正理解了母亲与师父的选择。
时代已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可他们的悲,何不是我之悲。
写完?长时有?后,我的心境也无法再继续下去,我沉溺于书中,走不出他们的故事,也走不出自己。
其实故事的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现实。
这是我唯一一次,不求一个幸福的结局,也没有美化故事带来的任何不幸。
一切都是按照师父教我的,在我力所能及之内,写出的最能还原他们最真实爱情的故事,于自己,他人,都问心无愧。
我叩问了本心,我确实无愧于心。
因为最好的结局,留在了我脑海中。
我看到来世的姜淡竹与何怜,出生在了平民之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两家相邻着,且交好。
他们一同长大,最后顺理成章地成了婚。
婚后,他们隐居世外,远离了世间的纷纷扰扰。
旁人问起他们,他们答道。
富贵非他们所求,但求此生与一人。
一心一意。
他们携手同游,与天地比肩。
??????
我将带着它们,往下走去,不再回头。
但愿母亲与师父,下辈子如我脑海所呈现的这个结局,又或者。
能如刘兰芝与焦仲卿一般,生前不能,死后能同穴。
化为双鸟,其名鸳鸯。
同游天地,相依相伴。
而我的未来,我的故事,兴衰与否,尚未完结呢。
只是因为,师父说过:
无所求,必满载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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