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山再次醒的时候,是被饿醒的,抬手看了一眼表,下午一点,倒也是没想到自己一觉又睡了那么久。
挣扎着起身,想下楼看看有什么吃的,接着就听见楼梯上的动静,抬眼的瞬间,就看见了站在门边的许端。
“哥哥。”许端看见贺远山醒了,笑着叫了一声,“你醒了!”
贺远山刚想开口,就止不住咳嗽起来。
许端很快走到他身边帮他顺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冒发烧了,这次估计是腿伤刚好,身体还没完全好全,又加上昨天晚上着凉了才会病的又急又凶。
“你怎么在家?”贺远山缓一点了,开口问许端。
“我跟老师请过假了。”许端应声,只这么含糊地说了一句,别的也就没再多说,接着问道,“哥哥,你饿不饿,我早上煮了粥温着,看你还没睡醒,所以就没喊你。”
“饿了……咳咳……”贺远山应声,又咳嗽了两声。
“哥哥你吃了药,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跟早上比感觉好多了。”贺远山接着道。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许端给贺远山盛粥,提议道。
“不用,吃两天药应该就好了。”贺远山拒绝,坐到饭桌上,桌上放着炒好的酸菜,还有腌萝卜,闻着味道,酸香辛辣,感觉很开胃的样子。
许端把粥放到贺远山面前,贺远山伸手接过,刚伸手接过,就感觉额头一阵凉意,抬眼看过去,许端正站在他旁边,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许端收回手之后,还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好像,确实没那么烫了。”
“嗯。”贺远山应声,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拿起粥,夹了一筷子腌萝卜按进温粥里。
喝完粥,吃了药,贺远山上楼躺着,这回倒是睡不太着了,拿着之前借的书看,想到什么,冲着楼下叫了一声:“许端,我没什么事,你去舞室吧。”
“没事,我已经请假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许端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贺远山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
看了一会儿书,困意又上来了,贺远山索性把书放到一边,躺下睡觉了。
许端把东西端上来的时候,贺远山正睡着,许端把东西放到桌上,走到贺远山的身边,半蹲着,想再探探他的额头,想着用额头可能会更好,就屏着呼吸轻凑过去,额头碰到贺远山的额头,许端正感受着贺远山的额头的温度,没太注意贺远山,碰到贺远山嘴唇的时候,许端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失神地摸了摸胸口。
那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了,窗外是明媚炽热的阳光,蝉鸣声吱吱吱地叫个不停,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恣意疯长。
贺远山醒的时候,出了一身汗,身上粘腻得难受,但身体却舒服了不少。
偏头看了一眼窗子,天色昏暗,莫名生出一股孤寂感,突然想起了老爷子,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在吃饭了,或者已经吃完了在书房里处理公司的事情。
躺了一会儿,掀开被子站起身,看见桌上的东西,怔了怔,走近仔细看了一眼。
桌上放着一碗淡褐色的汤药,汤药旁边还放着几颗梅子,贺远山有点好奇,拿起碗闻了闻,味道不难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
“哥哥。”
贺远山扭头,许端就站在旁边。
“这是什么?”贺远山开口。
“冰糖枇杷叶。”许端应声。
“枇杷叶?”贺远山拿起手上的碗,又凑近闻了闻。
许端看着贺远山,蓦然想到下午的事,脸不自觉慢慢烫起来。
贺远山放下手上的碗,再看过去,就看见许端的脸和耳朵红红的,即便天色昏暗,但他的脸红得厉害,贺远山一眼就看见了,随口问道:“很热吗?”
“没……没有。”许端否认道,不自觉地伸手挠了挠头。
见许端有些结巴地否认,贺远山笑着反问道:“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被贺远山这么一说,许端的脸更红了:“没……没怎么。”
贺远山没再打趣他,只是接着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咳咳……这冰糖枇杷叶是干什么用的。”
“止咳,我看你有几声咳嗽,枇杷叶用冰糖煮了止咳很有用的。”许端认真地回答。
“是吗。”贺远山不是反问的语气,只是纯粹地应声,应声完便端着碗要喝。
“诶!”
贺远山扭头看向许端,挑了挑眉。
“这碗凉了,我再重新给你煮一碗。”
贺远山刚想说没事,没想到许端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凉了的喝了没什么效果,热的喝了才有用。”
“哦。”贺远山讷讷地应声,看着许端把东西收了,跟着他一起下楼。
贺远山看着许端出去摘枇杷叶,无意间瞥见墙角的含羞草:“这草真有意思,到了晚上还会自己收叶子。”
许端听见贺远山这么说,回过头看过去,就看见贺远山蹲在墙角,伸手轻轻拨弄着含羞草紧闭着的叶子,他正感冒着,所以,身上披了一件衬衫,衬衫是淡蓝色,很衬他,他的脸略微有点白,这样看着,有几分儒雅公子的样子。
他的手,细白修长,骨节分明,触着含羞草,很好看。
许端回过头,接着摘枇杷叶。
贺远山拨弄了两下,偏头看向许端,许端摘的认真,贺远山忍不住开口问:“要帮忙吗?”
“没事。”许端应声,“也快弄好了。”
许端摘了叶子,清洗着,然后舀了一勺盐泡着。
“这个要泡二十分钟,我们先吃饭吧。”
“嗯。”贺远山应声。
吃完饭,简单冲了个澡出来,许端已经煎好了,贺远山接过碗,尝了一口,不算难喝,但也绝算不上好喝,因为烫,贺远山吹一下喝一小口。
“这里有梅子,喝完了可以去去嘴里的味道。”许端见贺远山神情淡淡的,一时间也判断不出来那药到底苦不苦,所以开口道。
“嗯,好。”贺远山应声。
吃完药,两个人上去准备睡觉,贺远山白天睡的时间长,但是晚上吃了药,倒也还是困得快,很快就又想睡了,把书往床头柜上一放,拉过被子就睡了。
被子是薄的被子,之前他夜里睡得时候,几乎都不盖的,因为觉得没关系,但是如今还病着,想了想还是不要太嚣张。
许端见贺远山睡了,怕灯开着影响他休息,也就把灯关了,躺到贺远山的身边。
贺远山夜里醒来过一次,醒的时候,恰好听见了旁边许端的动静,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上覆上了什么东西,意识到是许端探他的额头。
“放心吧,已经好多了。”他轻声开口。
“吓我一跳。”许端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大口松气道。
贺远山觉得好笑,吃吃笑起来:“也不知道谁吓谁。”
听着贺远山的声音,许端偏头看他,因为他在说话,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的喉结上下轻颤,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抚了一下。
贺远山怔住了,许端也反应过来,立马收回了手。
刚刚许端伸手摸他喉结的时候,那瞬间的感觉,贺远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侧过身,有一点尴尬地干咳了一下,开口道:“睡觉了。”
贺远山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吃了两天的感冒药,又睡了两天,就好很多了,咳嗽也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也不经常出门,白天外头太阳太毒,入夜了到处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县城里拢共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之前去过现在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早上许端照常出门,贺远山就在家里看看书,顺带把自己衣服洗了,自从他脚伤好了之后就自己洗了,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他觉得自己已经麻烦许端很多了。
早上还是大太阳,下午天忽然就暗了,贺远山看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突然想到许端,下楼看了一眼放伞的地方,伞好端端地放在架子上,莫名有些担心。
贺远山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的,时不时地看向窗外。
雨劈里啪啦下下来的时候,贺远山先出去把含羞草搬到厅堂里,接着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四点十三分,这个时间点,倒是凑的真好,贺远山站在门口看着厚厚的雨幕,迟疑了一会儿,到堂里拿着架子上的那把伞就出门了。
“许端。”
许端回过身,就看见陈蕊站在旁边。
“你也没带伞吗?”陈蕊看了一眼许端,接着开口问道。
“嗯。”许端看着朦胧的雨幕正发愁该怎么回去。
“我在等我爸爸来接我,要不一会儿带……”陈蕊正说着话,甫一看见远处的身影,愣了一下,“那是?”
许端抬眼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他的那把伞往舞室这边走。
“哥哥。”许端喃喃了一声,心里有一个地方软地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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