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所有人都该死。
见她脸色逐渐苍白,男人终于向她走来。
阿错抿着带有血污的唇,往后退,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阿错紧紧拽着着自己破烂的衣裳,死死的盯着男人的脸,像一只紧绷的小兽,准备亮出自己的獠牙。
淡雅的香气迎面而来,熏的她头疼,男人伸手碰她,却被她的藏着泥的手抓伤。男人也不恼,擒住了她四处乱抓的双手,将她固定在原地。
男女之间本就力量悬殊,阿错用不上力,急得用脏话骂了他一句。
崔行渡又皱起眉头。
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用这么粗俗的词语。他看向眼前这个瘦弱的孩子,第一次怀疑起那些情报来。
真的是她吗?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原有的神色。
阿错见双手被他禁锢,再怎么奋力也扯不开,便想恶心他,等他靠近时往他脸上吐水。
可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厚实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驱赶了四周的寒冷。这件刚刚脱下来的大氅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散发着淡淡的馨香。
崔行渡松开她的手,给她赶去身上的冰霜,又为她将大氅的领子系上,
阿错防备的看着他,双手死死地拽着大氅。
做完这些崔行渡退到她三步外,向她行礼作揖道:
“殿下万苦,是臣之罪也,臣等来迟,望殿下海涵。
“臣等恭迎殿下归京。”
说罢,那些黑压压的士兵跪成一片,齐声地说着:
“恭迎殿下归京。”
有时阿错挺想给自己来一拳的,这种状况下,她竟然被这通天响的喊声震的发懵。
两眼一昏,晕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阿错缓缓睁开了双眼。
目之所及的先是拿精美的床架,上面雕了几棵野草和两只大鹅。
好温暖,她感受到了身上盖着的被子,厚厚的,还带着一丝香气。她从来都没有盖过这样的被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床。
难道这就是地府吗?
原来这么好,早知道就不活了,直接一头砸在破庙前了。
隐隐约约间,她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不自觉的下床去寻找香味的来源。
出了内间,只见外间的圆桌上摆满了吃食。
见到食物,她迅速地跑到桌前,一把手就抓起骨头就吃起来,将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
她吃的很着急,用恶鬼扑食形容也不为过,汁水乱飞,溅到了她洁白的衣服上。不过她毫不在意,只投入到享受食物的世界里。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像她这样的乞丐,从小到大都跟别的乞丐抢着路人丢弃的包子馒头,有时候幸运了,还能抢到些肉贩丢下的肉骨头。
抢不到就吃树根树皮,渴了就喝河里的水,檐下的雨。
无论这里是地府还是哪里,她才不管这些饭菜里到底有没有毒。
当个饱死鬼比什么都要重要。
她太投入,没听见开门的动静。
崔行渡普一踏进门内,就见到身着白衣的阿错正毫无礼仪的吃着桌上的食物,双手胡乱的抓着盘中的食物,没有形象地就往嘴里塞,像只贪婪的野兽。
他的眼睛晦暗,看不出情绪。
他缓缓走向阿错,伸出如玉的手,拿起筷子拦住了阿错要去抓饭菜的手。
“殿下初醒,不该如此暴食。”声音清润干净,但又带着几分清冷。
阿错见到是他,迅速地抓起边上的鸡腿飞快的跑到门外。刚要踏出门外,她就被门外士兵的刀剑逼了回来。
门口有人。
阿错看了眼崔行渡,把手中的鸡腿塞到了衣服里,“饭是我吃的,要打要骂随你们便,反正我没钱,赔不起。”
崔行渡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拾起一双精致的鞋子,又缓缓走到她身边,将鞋子递给她:“殿下,冬日寒冷,把鞋穿上。”
虽说他的话在关心她,可是阿错总觉得他阴森森的,不留余地,像是在命令她。
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她才发现她没有穿鞋。
虽然没有穿鞋,可是在地上是不冷的。
但他既然这样说,阿错当然不客气的就把鞋接过,胡乱的穿上。
刚刚穿好鞋子,房间里就多了几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女子。
“带殿下去梳洗。”他边说边拿着手巾轻拭他的指尖。
“诺。”侍女们异口同声的回道。
她们走到阿错的身边,其中一个侍女并不避讳地伸手,将阿错身上的鸡腿取了出来。
“哎!这是我的!”阿错扑上去和她争抢,却被其他几个侍女死死拦住。
也不知道她们几个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居然这么大,阿错根本拉不过她们。
“那是我的鸡腿!”
“请殿下随奴婢去梳洗。”
阿错想要跟她们大闹,无意转头时却看见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崔行渡,他一人站在那里盯着她,莫名的让阿错发怵。
阿错瞬间默了下来,跟着她们去了浴房。
她在破庙里晕过去之后,崔行渡就将她带到了这间宅邸,侍女早已为她洗去身上的泥污,因此这次的梳洗很快就结束了。
待到侍女将她带回房间时,崔行渡已经坐在桌前端着一本书卷在看。
气质脱尘,像仙子一样。
“殿下请坐。”他伸手指了一个位置示意阿错坐下。
阿错刚想要张口,突然间肚子绞痛难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径直的向崔行渡倒去。
“殿下?”
崔行渡连忙扶住她的身子,看着她惨白的脸,唤了她几声,见她没有反应便拦腰抱起她,将她抱到了榻上。
*
这是阿错第二次睁开眼看到野草大鹅的床架,只不过这次她眼前多了一个人。
崔行渡。
他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递给她,示意她喝下。阿错抿着嘴角,防备地盯着他,一句话不说。
“这药没毒。”
崔行渡似看出她的防备,向她解释:“大夫说,殿下许久未见荤腥,一时进食过快伤到了肠胃,给殿下开了些调和脾胃的药。”
沉默了一会儿,阿错张口问道: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崔行渡将手中的药碗递到她手边,依旧那副清冷的模样。
“殿下请用,待殿下喝完,臣自会向殿下解释。”
阿错皱着眉头盯着他。
眼前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温和,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是阿错总是觉得他很危险,像草丛深处的一条毒蛇,准备在不知情的时候将你咬死。
可是这房子里都是他的人,她根本就没选择。
她接过他递来的药,像是认了命般,一口气将药喝完,苦涩的药味弥漫在舌尖,刺激着她的脑仁。
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一只纤长的手给她贴心地递来一颗蜜饯,阿错接过蜜饯,二话不说就塞到了嘴里。
蜜饯的甜驱散了药的苦涩,阿错皱着的脸才舒展开来。她慢慢的咀嚼,到最后连核都留在嘴里舍不得吐掉。
阿错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甜的东西,时间太长,她都忘记甜是什么滋味了。
等到吃完这颗,她就眼巴巴的望着崔行渡,咽了咽口水,不争气地伸出手到他跟前:“还有吗?”
“苦。”
原本,为了避免药效折扣,在喝完药后的半个时辰内都不应该吃其他的东西的,但是实在耐不住大夫们配的药都很苦。
所以有些人家会在喝药时备上一点蜜饯,佐着药喝。
阿错肠胃本就不好,崔行渡其实是不想给她那颗蜜饯的,但是看着她那皱着的脸,他还是好心的给了她一颗。
没想到她竟然会向他要第二颗。
原想拒绝,可不知怎么的,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将第二颗蜜饯递给了她。
看到蜜饯,阿错笑了起来,露出几颗牙齿,她用尖尖的虎牙小心的咬着蜜饯,似乎感受到蜜饯的甜蜜,两只眼睛都弯了起来,眸中泛着喜悦。
像是春日湖边悠闲自在的小鹿。
崔行渡想。
不过很快他便收回了视线,沉声地开口道:
“皇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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