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诓我!你们定是偷偷背着我将好吃好喝的都给藏起来!不然昨天怎么还有肉今天就没了?还我鸡腿。”
那年陈二娃子家的鸡汤熬的满院子飘香,给她馋的不行,没忍住大半夜钻了狗洞去他家檐下偷了几块剩骨头,后来被他家狗子足足追了二里地呢。
“在殿下身体未恢复前,厨房不会给殿下做任何荤腥之物,愿殿下谅解。”
崔行渡示意折枝将饭菜放在桌上,挥手让她们退下,独自走到桌前将粥取出放到了阿错面前,伸出手示意她:“请殿下用膳。”
动作行云流水,温润如玉。
昨日那些珍馐的滋味还在她舌尖回味,再看到那碗白粥只觉得气恼:“喂,我不是皇帝的女儿吗?你昨天不是说我未来是要当皇帝的吗?那按理来说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听我的,你也是。”
“现在,我要吃肉!吃鸡腿!”她双手撑在桌上,低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崔行渡,左手拍了两下表示她的不满。
面对阿错的质问,他冷静的坐在凳子上,挺直着身形,缓缓开口。
“师氏掌以媺诏王。”
像林间清冷的竹,月白滚边云纹的衣袂轻轻垂下,周身有说不出来的贵气。
“陛下濒临之际任我为太傅,掌储君教导之事,所以殿下现今直至登基都由我来教诲,事务由我来定。”
“你是说你现在是老大?”他文邹邹的说了一堆话,阿错一个字没听懂,但只能抓住大概意思。
听她这样说,崔行渡不自主地皱起眉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陛下可以这么理解。”
“不能通融?”她真的很馋昨天那个大鸡腿,没吃到真的很难过啊。
“殿下只要好好调理,就能好的快,到那时殿下便可随意。”他将粥移到她面前,做出请的动作。
阿错见他纹丝不动的样子,浅浅的咬了自己的嘴唇,认命的坐了下来。
其实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将粥舀入嘴里,吃的小心翼翼,好似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她将饭食吃的很干净。
崔行渡原以为她是嫌弃粥的简陋才与折枝争执,觉得她只会吃一些,都已经打好了劝她吃完的腹稿,没想到她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将饭食吃完。
很矛盾,崔行渡有些诧异。
“喂,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金子吗?”阿错把碗放下。
崔行渡将视线收回,叫人进来收走碗筷,又叫来折枝和红姑。
“这是折枝和红姑,今后由她们来伺候殿下。”
折枝年纪偏小,比阿错大不了几岁,长的好看,白白嫩嫩的,但是她板着脸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红姑年纪偏大,看起来和陈家二娃子的娘差不多,脸上也见不得笑,站在那比折枝还要冷,不知怎么的阿错觉得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殿下。”两人向阿错行了礼,安静的矗立在圆桌前,低着眼,等待阿错发话。
阿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山间野巷的长大,向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哪里会使唤人。
她们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只要她不开口说话她们就不会动了一样。
阿错不知道怎么办,转头看向崔行渡。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殿下贵为储君自然是要人伺候的,现在条件简陋所以只有她们二人,往后到了皇城,进了皇宫还会有更多的人伺候殿下,殿下要习惯。”
“治国如治人,倘若殿下连治人都做不好又何谈治国。”
他安稳的坐在凳子上,端起一盏茶细细的在品,茶汤雾霭模糊了他的容貌,看不出他的神色。
见她实在为难,他提醒道:“殿下可先为她们改名。”
奴婢易主是从易名开始,提醒着他们过去的身份早已作废,现在的一切由主人赐予,让他们时刻懂得忠诚。
“啊?改名字?我不会啊。”阿错连忙摆手。
不行不行,她哪里会。
“无论改什么都是殿下对她们的恩赐,这是她们的荣幸。”
望着前面木头人一般的两人,阿错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咬着嘴唇想了半天。
“嗯……要不你以后就叫鸡腿你叫白粥吧?”阿错小心翼翼的问着二人。
这已经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名字了。
啪嗒。
崔行渡手上端着的茶盏盖子落了下来,侵到了茶汤里,溅起一些茶水,一向自诩冷静的他此刻竟觉得头有些跳突。
这便是她想了半天的名字吗?
崔府门口的石狮子都比她取的好……
“怎…怎么了?难道不好吗?”见他这样阿错竟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
“无妨,能被殿下赐名是她们的荣幸。你们还不快向殿下谢恩?”崔行渡淡淡的说着,眼前的人叫什么都与他无关,神色淡然,根本就不在意小小的奴婢。
折枝两人俯身跪下,准备谢恩,看起来对折枝取的名字并没有什么不满。
“算了算了,我取的名字太难听了,你们该原本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就当我也给你们取这个名字吧。”阿错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她们真要叫了这个名字,她们开心不开心她不知道,她反正要被膈应死了。
“谢殿下赐名。”
阿错原本以为起完名字就该结束了,但是她们二人仍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
她有些疑惑:“你们为什么不起来?”
“殿下未叫奴婢们平身,奴婢们不敢起身。”红姑答道。
阿错又看了一眼崔行渡,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只静静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阿错收回视线,看着跪着的两人,心里泛起些异样的情绪,往常都是她向别人下跪,永远只能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石,或者仰着头受别人的鼻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俯视着别人。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像是拥有了掌控他人的命运的力量,这世间万事万物由她主宰,受她的情绪心情更改。
后来,阿错才明白,这叫权力。
她道:“起来吧。”
随后二人才起身。
崔行渡停下手中的动作,问她:“殿下身体可还有不适?”
阿错身体不好,从小到大吃不饱穿不暖的,跟乞丐野狗抢食,身上大大小小留下一身的伤疤。
瘦弱的跟猫一样,崔行渡有时都担心她会不会又晕过去。
虽说她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她却出乎意料的精神好,甚至能和他人争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
“啊?我吗?我挺好的啊。”
阿错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她每次困惑的时候都会两眼放空,那双小鹿般的眸子便变得水汪汪的,圆愣愣的,跟崔文韵养的那只狸奴一样。
呆。
他轻笑一声:“那便好,明日我再来看殿下。”
阿错知道他长的好看,但她没有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
只感觉那双眼睛像春日里流动的湖水,鼻子像高山一样挺拔,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夏日的樱桃,比城里的第一美人还要美。
他轻轻的一笑,嘴角微微上扬,幅度不是很大,眼角弯起一点角度,勾勒出很俊俏的轮廓。
眼中的湖水被掀起波澜,漾着落下的桃瓣,泄出一池的春水。
他像一只摄人心魄的妖精。
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声:
“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