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豺亲

不知不觉楼下来了不少人,他们被庄园管家拦住不能探望文老夫人也不离开,聚集成一团,伪装成体面的模样,掩盖彼此心照不宣的小心思,小心试探交换双方手中的消息。

“文子实真的死了?是谁杀的?”

“肯定是文轩城,他一直对遗产虎视眈眈。”

“也可能是文昭那个疯女人。”

“一定是文思恪,成天装成清高的样子,看着就要恶心。”

“或许是文馨那个野丫头呢。老夫人讨厌文轩城,文子实死了文家的东西说不定会留给她......”

阴沟里的老鼠看什么都如它自己一般,肮脏、恶心。底下这些人光鲜亮丽,仿佛披上一身人皮的野生动物,只要合乎体面,罪恶与污秽都变得合乎情理。

令人作呕。

没人发现文馨就站在头顶的露台注视着一切,她手捧热气蒸腾的茶杯,眉眼藏在氤氲而上的白雾之中。

“可真热闹。”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文馨转过头,看到来人,她又冷了几分,“文思恪,你是怎么上来的?”

文思恪是老夫人三弟的孙子,与文馨差不多的年纪。他是孙辈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名牌大学高薪工作,平时也表现得高风亮节,对文家财产不感兴趣的样子。

可再怎么不感兴趣,股份照样占着,年底分红依然拿着。

当了嫖客还想标榜纯洁孤高。

文馨从前被文思恪迷惑过,还对他颇为欣赏。但如今,任何一个迈进这个庄园的跟文家沾亲带故的人,在文馨看来皆为不怀好意。

“我想来看看二奶奶。我也需要和他们一样被拦在下面?”文思恪被她充满攻击性的态度刺得愣了一下,没有生气,笑了笑走到文馨身边,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栏杆上,“好过分啊,文馨你明明知道我对家里的东西不在意的。”

“不在意?那你为什么要来,这次不是子实的葬礼。”

文馨撇过眼,对他的装束严苛地审视了一番,尽管毫不出错,她心中依旧冷笑。

装模作样。

她记得文思恪是个法医,手指骤然捏紧杯壁,指尖压得泛白失去血色,文馨对法医避之不及,想到这个就会回想起裹尸袋被拉开露出文子实的画面。

但是案件如今毫无进展,尸检和现场勘探都指向了意外事故的结果,肯定还有线索是没有发现的,文馨动用了所有人脉,可在与文轩城的博弈中还是略输一筹。

文子实死了,老夫人命不久矣,而她文馨只是一个养女在那些人眼中自然比不过“正统”的文轩城。

她疲于奔命无法翻越被人为架起的高山,但现在有一条小径摆在眼前,文思恪也许有办法帮帮自己,但文馨不确定他是站在哪一边的。

这些人会来无非为了钱权利,文馨垂眼,思索要用什么拿出来利诱文思恪。

“是文轩城干的吧?”文思恪主动开口。

文馨:“为什么这么肯定?”

文思恪:“他两个月前就来找过我。”

文思恪是法医,所以文轩城是找他做伪证的吗?

她眼球充血,长时间没休息而导致的红血丝瞧着渗人,文馨知道文思恪没有告知无可厚非。但是她无法理智,她无法不对他产生恨意。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想做什么?想在我身上押宝?”

“那你会输得很惨。”

文思恪手伸进口袋,楼下的诋毁还在继续,他们的诅咒猜忌完全蔓延到文馨身上,特别是知道拦住他们的人就是文馨时。

“野丫头。”

“忘恩负义!”

“没有爹妈教养的东西,就算养在老夫人膝下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贱。”

文思恪指了指那些人,“选你总比选那些人要好,更别说文轩城是个杀人犯。”

他从口袋里带出一捧落叶,洋洋洒洒朝楼下一群亲戚头顶掷去。

他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堆枯黄的枫叶,随手就塞进口袋里,叶子全都碎了,落在底下那些体面人的头上发丝里,狼狈得好像他们口中的野丫头。

“文思恪你发什么疯?”体面人里还站着文思恪的父亲,有人说自己儿子不怀好意时他一句反驳都没有,这时候却颇有严父的架势,“没大没小的,不成体统。还不快下来给叔叔阿姨道歉。”

文思恪没有理会,摆了摆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大家看看秋天而已。各位慢慢欣赏,我去探望二奶奶。”

文馨跟着他走进室内,半晌才回神吐槽:“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疯的。”

“明明大家都在发疯,你却只说我。文轩城不发疯不会杀了文子实,文昭不发疯不会穿成这样参加宴会,就是外面那些人不发疯就不会站在这里,轻描淡写地揣测谁是杀人凶手。”

“......很抱歉文轩城来找我时我没有及时说出来。我是以为他不会有胆子去杀人的。”

文馨冷笑一声,垂下眼,“为了钱谁都会干出出格的事。”

此时祁砚还在屋子里跟老夫人说话,所在的会客厅只有他们二人。文思恪回头看了眼门的方向,确定短时间内无人经过,飞快对文馨低语一句,“我可以帮你。”

“文子实的案子发生在凉崖山那里,我可能没办法跨辖区帮你。但是文轩城绝对不止杀了他一个,如果能把其他线索都拎起来,多个案件就可以并案受理。”

文馨皱眉:“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文思恪:“不然你以为他当初找我是做什么?他直接说自己杀了一个人,要我帮忙伪造尸检报告。”

文老夫人的亲戚众多,家族过于庞大,一些子女还散落在海外,要一时半会儿聚到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

今天除了祁砚和文思恪没人见到了老夫人,庄园里知道祁砚的人很少,但对于文思恪探望老夫人却早已众人皆知。

他比平时要高调许多,很多人心里猜测文思恪是想趁机讨好老夫人,在遗产上多分一杯羹。

夜里,文昭毫不客气直接找上了文思恪。他们这些和文老夫人血缘关系亲近的,都被管家安排在了庄园主楼客房,文昭想找上他十分容易。

“二姐跟你说什么没有?”她跟管家借不到钥匙,就死劲敲门,敲到文思恪不堪其扰,然后开口质问。

“什么都没有。”文思恪压根没见到文老夫人,但文昭不相信。

他想要关上门,却被文昭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力一把推开。大刺刺走进他的卧室,视线在文思恪带来的那堆行李上梭巡。

文思恪一直很讨厌这位长辈,他不记得文昭还有这样的习惯。记忆中的文昭都是欠了钱,或是在外闯了什么祸求着文老夫人出手帮忙摆平。

她会这样气急败坏闯进小辈的卧室,还肆无忌惮地打量吗?文思恪不敢确定,他不了解文昭。

没办法赶走文昭,文思恪只能沉默地等着人无趣后自行离开。他的视线无意义地打量起文昭,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

她什么时候信了基督?不对,也许只是一件配饰。

文昭似乎只是想让他不爽,质问过后放了几句狠话,就收回眼神准备离开。

文思恪松了口气,跟在她身后准备关上门。

但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文昭的手猛地伸进门缝,死死抵挡着文思恪关门的力道。

她趴在门缝上,歪头透过缝隙死死等着他。

门外的黑暗中露出一只眼睛,这种怪异程度饶是作为法医的文思恪也经受不住,他妥协双手抬起,后退几步,“幺姥你想干什么,说什么就现在一次说完、做完,一惊一乍地我这种脆皮经受不住。”

但文昭没动,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好像就只是想吓吓文思恪。

“我最近求了几张平安符。来庄园的路上出了车祸,符烧了一张这。符我也给你一张,保佑你在这庄园里面平平安安。”

幺姥的话让文思恪毛骨悚然。

知道世上没有鬼是一回事,不害怕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符他不知接好,还是不接好。

理智上文思恪是不愿意接的,谁能清楚那里面不会装着奇奇怪怪的药物,新型的、会操控人意识的药物之类的。

但文昭用了之前的方法。文思恪不接,她就一直杵在那里。

他想关门,可不管自己多用力她像察觉不到疼一般,就是不把胳膊缩回去。

深夜偌大的庄园里,一只皮肤松弛满是老年斑的手横生在面前,这对文昭来说,有点要命。他没有办法,还是接过了所谓的平安符。

“幺姥这要是真的有用,你不应该不会出车祸吗?”

文昭毫无期待地看着一枚叠成三角的符落在自己手心,他准备等应付走奇奇怪怪的文昭,就立即把这东西扔掉。

但他没能来得及,这枚符落在手心的那一刹那,一道火焰窜起,把它烧得一干二净,还在自己手心上留下了一个烧伤得印痕。

“嘶......”

“这是什么意思?!”文思恪已能确定这是个充满恶意的玩笑。抬头质问,而早前还堵在门前不愿离开的文昭瞬间走得老远。

他推开门,就只能看到文昭匆匆上楼的背影。

文思恪:“见了鬼了。”

刚要关上门,绝心今晚门再不会开上一下,就算文昭会下来疯狂打扰也不。

但他偏偏注意到一个突兀的地方。

不远处,本该漆黑的灯开了一盏,那是一个向下照着的束灯,自天花板打在地上。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能是文昭幺姥过来时随手开的。

灯下站了一个人。

白色的灯光将他照射得毫无血色,苍白而欣长,男子悄无声息,没发现他之前近乎毫无存在感。文思恪不知道这人存在了多久,发现他之后就无法再把人忽略掉了。

许是注意到了观察自己的视线,男人微微抬头,对上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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