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有被金屋藏娇的一天。更羞耻的是,堂堂执掌一方水土,呼风唤雨,风光无限的山鬼大人,意外觉得现在咸鱼躺的生活感觉还不错……
啊,真是堕落了,堕落了。
偶像包袱极重的山鬼大人最近有些忐忑,万一人设崩塌,他的那些信徒们发现自己景仰的是这么一个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神明,会不会气得当场脱离粉籍啊?
信仰之力的多寡,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神灵能力的强弱。蔺相谋现下整日里虎视眈眈,逮着机会就想把魏云玖往床上带,若是魏云玖彻底失去抵抗能力,那跟待宰羔羊有什么分别?还不被人连皮带骨地唆唆个遍?
虽然,现在也经常被翻来覆去地烙煎饼,但是起码最终决定权牢牢攥在魏云玖的手里,他可不敢想,万一自己成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之后,会遭遇什么有爱的画面。
所以,崩人设是不可能崩人设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崩人设。
闭目装睡了半个时辰,终于做好心理建设的魏云玖一睁开眼,直接被满桌子的鲍鱼海参,燕窝雪莲给惊着了,咸香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魏云玖没出息地在心里咽了咽口水,脸上一派高贵冷艳,冷冷淡淡道:“拿走。”
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山珍海味!
蔺相谋夹了一筷子豆角,递到魏云玖唇边,“尝尝吧,我特意请人给你做的,就算你体质特殊,不吃不喝这么久,也该饿了吧?”
谁要吃豆角啊,就不能喂我一块红烧肉吗?!
魏云玖的嫌恶之情溢于言表,心道:大兄弟,你可真是少见多怪,没听说过辟谷吗?俺们神仙都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好吗?
眉眼如画的青年冷冰冰地坐在那里,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欠奉,摆明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前几天,他们还鸳鸯交颈,同塌而眠,亲密得好似新婚燕尔的夫妻一般。
就这么厌恶我,抗拒我,是吗?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蔺相谋面色一黯,显出几分咬牙切齿的隐忍之态,骄傲的头颅狼狈伏下,“我知道你恨我,我是剥夺了你的自由,囚禁了你的身体,但是我会有余生来偿还,你若还是不愿,大可以一剑杀了我。”
月宫仙人般的青年不言不语,一双黑亮莹润的琉璃眸,失了往日的神采,呆呆地看向虚空,整个人仿似随时都要乘风归去,虚无缥缈的像一幅画,一场梦……
这个人永远都是如此霜雪般清冷高华,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蔺相谋疯了一样扑过去,狠狠攫住魏云玖双肩,语无伦次道:“我求求你了,你看看我,你认真看我一眼啊。”
魏云玖心里:我可球球你了,大兄弟,快少说两句吧,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趁热吃,不香吗?
“你说你愿意留下,只要你肯留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了,求你了,跟我说句话吧……”
魏云玖拒绝:可不敢可不敢,一张嘴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无论他怎么放弃自尊地苦苦哀求,怎么剖心挖胆地诉说衷肠,这个人,这个狠心的无情的人啊,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字都没有。
心口尖锐刺痛,蔺相谋忽然就怒了,赤红着双眼掀翻了餐桌,一边解腰带,一边阴冷而笑:“不想吃是吧?看到我就恶心是吧?既然这样,那以后除了我嘴对嘴喂你的东西,什么都别吃好了。”
被拖到床榻上的魏云玖饿得差点翻白眼,这个禽兽!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近日以来,这头学名叫做“蔺相谋”的衣冠禽兽,心思也越来越诡异莫测了,往往上一刻还死乞白赖的抱着魏云玖卿卿我我,下一刻就不知怎么的翻了脸,醋意滔天地问道:“你这几天怎么突然变乖了?是不是想要以退为进,让我麻痹大意?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放你离开的。”
魏云玖面无表情:哦,晓得了,晓得了,哎呀,一天说八百遍你烦不烦啊?
非常热衷于玩独角戏,擅长自问自答的蔺相谋想到某种可能,眼神一厉,“你该不会是等那劳什子杀千刀的师兄吧?如果是的话,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皇兄下了旨意,请终南山上所有道观协助朝廷,捉拿几只为祸四方的山精鬼怪,短时间内他们会非常忙,忙到自顾不暇。”
这男主戏可真多,魏云玖懒懒打了个呵欠,你开心就好。
……
经过暗门八部夜以继日的辛苦研究,蔺相谋要求制作的阵法终于有了雏形,下属前来禀告,说是已经有了五分把握。毕竟时间太短,能够将其中几处关键打通,算是功不可没了。为了稳妥起见,下属请求蔺相谋再多等一段时间,这样他们可以多些时日进行反复测验,将阵法中的细节一一完善。
然而,蔺相谋有些等不及了,他太想获得一个同魏云玖比肩的机会,太想得到这人的心了。
这样一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冒险尝试,风险不可谓不大,但是想一想成功之后的回报,蔺相谋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待到月圆之夜,胡三娘与一众狱友,纷纷被戴上镣铐,串在一根麻绳上,被那群经常来取血的道士们提溜出去,来到了一处荒凉破败的庭院内。
彼时,蔺相谋一袭广袖黑袍,鎏金玉带,迎着惨白月光昂让而立,发丝飞扬,眉眼张狂,活脱脱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浴血修罗。
胡三娘惊愕:这家伙怎么看起来比我还像反派?!
院子中央摆着几件奇形怪状的器物,地上还用朱砂画了八卦图案,胡三娘等人被押解着站到事先预留出来的方位上,恰恰成七星连环之势,将蔺相谋围在中间。
胡三娘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反抗,却被这一个多月以来接连软禁、放血的生活耗尽了所有功力,虚弱得身形干瘪佝偻,步子稍微迈得大一些都要喘气,脸部也呈现出明显的兽类特征。
费力地提着一口气,胡三娘嘶哑地问道:“你这个恶心的人类,到底想干什么?”
蔺相谋只管抬头望月,压抑着即将得偿所愿的兴奋,径自吩咐下属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现在就开始吧。”
那妖异骇人,百兽镇服的气势,看得胡三娘等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泄露出丝丝畏惧之意。
寝殿内,鹤颈青铜古灯下,伏在卧榻上的魏云玖一觉睡醒,就看得床角多了一抹黑漆漆的影子,顿时唬了一跳:这什么鬼?阿飘吗?
“看什么看!没时间解释了,赶快跟我走!”黑影开口说话了,却原来是穿着夜行衣,越过重重关卡和障碍,好不容易闯进来的白云斩。
魏云玖:“云斩师兄?你怎么来了?宗门众人不是都被派去除妖了吗?”
白云斩一如既往的暴躁:“妖妖妖,哪来那么多妖,我看是蔺相谋那孙子要作妖!刚一跟你分开,我就觉得眼皮子直跳,到了终南山不久,皇帝老儿又连下几道圣旨过来,请我们为民除害。我心想,这也太巧了吧,就想着来看看你。”
魏云玖敬佩不已:师兄,你是偷看过作者的存稿了吗?
白云斩一把薅住魏云玖,“走走走,蔺相谋那孙子在后院施展妖法,分|身乏术,咱们赶快跑路。”
谁知魏云玖却冲他摇了摇头,“多谢云斩师兄为我走着一遭,只是我却不能就这么抽身离开,否则,蔺相谋会死的。”
白云斩不可思议道:“你疯了吧,他把你困在这里,你还为他考虑?!”
魏云玖道:“困住我的不是机关阵法,是蔺相谋的一条命——除非布阵之人自行解开,否则,一旦我硬闯出去,蔺相谋立即就会毙命。他是关系国运,攸关苍生的人,蔺相谋若死,必定边关大乱,朝局不稳。云斩师兄,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见面?因为他算准了我不会跟你走。”
白云斩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胸口憋了口气,不吐不快,“蔺相谋这孙子,真是……真是够孙子!”
魏云玖谈笑自若:“师兄不必如此,我在这里吃好喝好,养尊处优,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趁他没回来,你快走吧。”
其他人说这话尚有一二可信,魏云玖是多么优秀出众多么清高绝尘的人,怎么可能会甘心做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呢?别看魏云玖此时神色淡然,指不定是强颜欢笑,宽他的心罢了,白云斩又岂能不懂?
这么一想,白云斩顿时心酸不已,险些落下沧桑的老父亲之泪,指天发誓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加速修炼,早日登上掌门之位,打败那个狗东西,救你脱离苦海!你等我!千万等我!”
白云斩说完,在魏云玖的再三催促下,磨磨蹭蹭地跳窗跑走了。
眼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无踪,魏云玖舒了口气,回身刚在青玉案边坐下,就听得殿门哐当一声巨响,墨发黑袍,丰神俊朗的蔺相谋缓步走来。
一股砭人骨髓的寒风吹拂而来,殿内灯齐刷刷灭掉,室内霎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已然洗精伐髓,逆天改命的蔺相谋从后面抱住魏云玖,顶着半人半妖的新躯壳,喃喃低语道:“成功了,我成功了,以后你再也甩不掉我了,无论你能活多久,朝生暮死也好,与天地同寿也好,我都会陪着你,永永远远……”
抚摸着枕在自己肩窝处的毛绒绒的大脑袋,魏云玖忍不住失神一笑,“你已经陪我很久了。”
怎么可能会毫无感觉呢,每一世的人生里,都会有一道令人心悸的身影,或早或晚地出现,以千百种姿态陪伴他渡过无数个朝朝暮暮……
活得太久,也会觉得无聊乏味,也会孤单寂寞啊。或许是有过心动的吧,否则,魏云玖为何会明知蔺相谋的居心,还一次次纵容;明明有反抗逃走的能力,却选择妥协忍让呢?
耳畔有人断断续续地喘息着低语:“你是我不可逾越的瘾……是我痛入骨髓的疤……是我每时每刻都想要顶礼膜拜,想要跪伏舔舐的神明啊……”
所以,不要再抛下我了,好不好?
这一刻,魏云玖竟然奇迹般懂得了蔺相谋卑微的未尽之意,他心下酸软,幽幽一叹,轻轻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蔺相谋:我太难了,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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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秀色可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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