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姜可凡坐在电脑前写音乐，可怎么都写不下去，就愣愣的发呆。杨晓扬录一个制作面膜的短视频，其间因为心不在焉，还打碎了一个烧杯。
做好之后，她拿着一个烧杯，里面放了一片沾满精华的贴片试面膜，来到姜可凡房间。她轻轻走进去，拿烧杯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帮我试试？刚做的。”
姜可凡放下鼠标，撅起嘴：“亲一下才借你脸用。”
杨晓扬故意拿起烧杯走了，说：“不借算了，那我去借别人的。”
姜可凡迅速追出去，着急地说：“借，借。你要找谁去试啊？”
杨晓扬：“你猜。”
姜可凡：“你可不许去找王大维试。”
杨晓扬：“为什么不行？”
姜可凡：“不光是他，哪个男的都不行。”
杨晓扬：“哟，管的还挺宽啊。”
姜可凡：“不是。你还是找我试吧。”
杨晓扬走到沙发前面，示意他：“坐下。”
姜可凡乖乖坐下来，看着她：“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杨晓扬说：“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不想亲你，但是你别用这个做交换条件，这样我就会觉得在被你威胁。”
她走过去，跨坐在姜可凡的双腿上，跟他面对面，然后脸离他越来越近，亲在了他的嘴巴上。姜可凡刚一张嘴，一股巨大的气流冲了进来，把他吓了一跳。杨晓扬对着姜可凡的嘴像吹气球一样，猛地吹了一大口气。姜可凡的双颊瞬间像个受了惊吓的小河豚一样鼓了起来。他双眼圆睁，撅着小嘴儿，鼓着双腮，那个样子可爱极了。
杨晓扬看了不禁哈哈大笑，然后用拇指和中指在他的两边脸蛋儿对着一捏，给他放了气。
姜可凡从没被人这么吻过，简直惊呆了，但他又觉得很好玩儿，于是趁着杨晓扬得意的笑，他一把钩住她的脖颈把她拉下来，也用同样的方法吻了回去。杨晓扬的腮帮子也瞬间被吹成了鼓鼓的河豚。现在轮到姜可凡笑得肆意妄为了，一边笑还不忘双手食指对戳她的脸蛋给她放气。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姜可凡又用两只手捏起杨晓扬的脸蛋，像捏一个小孩子。
杨晓扬拨开他的手嗔怪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瞬间。怎么学的这么快？诶，面膜还试不试？再不试就要干了！”
姜可凡赶紧老老实实递上自己的帅脸。
杨晓扬从烧杯里拿出面膜布，小心地贴在他脸上。
姜可凡说：“你还记得上次给我试面膜吗，在我那屋，是涂脸上的那种，后来你给我洗掉的时候，以为我睡着了，还偷偷亲我来着。”
杨晓扬急了，说：“我哪有！那是捕梦网掉我头上了，我吓了一跳，不小心。你不要曲解事实！”
姜可凡笑着说：“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想亲我什么时候都行。”
杨晓扬把面膜拉到他嘴上封住，红着脸说：“贴上面膜，不许说话了。”
贴好了面膜，杨晓扬坐在姜可凡旁边，自顾自地说起了今天和妈妈吵架的事情。
“其实我也能理解我妈，因为从小我跟我妈俩人相依为命，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带大，没有任何人能帮她，所以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对我管教特别严格，不允许我出一点差错。
我其实都不知道我爸是谁，小时候我也问过她，她说我出生前我爸就死了，让我别问，问了对我也没好处。后来我就不敢问了，所以我其实都不知道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高还是矮？胖还是瘦？说话什么样子？是做什么工作的？他喜欢吃什么？玩儿什么？我和他长得像不像？我真的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我每次看到别的小朋友跟爸爸妈妈一起的时候，都会幻想一下，假如我爸没死，我是不是也能过上跟别人一样的生活？
每次我妈打我的时候，我都会想，假如我爸还在，是不是会拦着她不让她打我？会舍不得看着我被打吧？
每次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妈要是刚好没时间，就没人来参加我的家长会了，要是我爸没死，是不是别人问我的时候我就能说‘我爸来开家长会’？
最怕的就是语文课让写作文《我的爸爸》，我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样子，编都编不出来……
但是也从来没人问我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的问题。
所以，我就想，如果我爸还在，对于你的事情，他会不会站在我一边，能劝劝我妈？让她不要一味反对？”
杨晓扬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姜可凡的面膜都快干在脸上了，也不敢说话，怕嘴一动面膜就会掉下来。
杨晓扬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他的面膜到时间了，赶紧给他揭下来，又用沾了水的棉柔巾把姜可凡的脸擦拭干净。
姜可凡终于能够张嘴说话了。
“有爸爸这事儿我有发言权啊！真也不一定像你想的那么好。
你多一爸吧，以为能有个护着你怕你挨打的人，结果其实是多了一个打你的人，哎哟，我小时候儿，他跟我妈对我那是混合双打啊！”
杨晓扬本来有点伤感的，听姜可凡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可凡看杨晓扬笑了，才继续往下说。
“我小时候，我爸还没开公司，还在国企上班呢，我们家也不富裕，但是日子过得挺开心的。他俩都上班，我平时就跟我们家邻居大维一起玩儿，他比我大两岁，别的小孩儿要是欺负我，他就护着我，我俩又都喜欢音乐，就特别好，跟亲哥儿俩似的。
后来我爸把国企的工作给辞了，自己开公司。一开始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同意，说我爸把铁饭碗给砸了，就我妈支持他，让他干想干的事儿。那会儿我觉得他俩感情特别好。
我爸开公司很艰难，也赔过好几次，我妈都特支持她，最后他还真是没辜负我妈，把公司开起来了，还做的挺大挺好。
我妈总算熬出来了，我爸就让她辞了职，在家享福，其实主要就是专心带我。我妈没了工作，一心都在我和我爸身上。我爸忙得整天不回家，我妈就老担心他在外面有别的女的，我爸就老跟她说没有。
后来我爸就把我送美国去上高中了，让我妈也跟着过去照顾我。这一下我妈离他远，心里更没底了。据我妈说好像真的抓着过我爸出轨，她就很伤心，他俩的感情也越来越差了。
我妈以前是学服装设计的，在美国她还再就业了，一开始是给别人打工，后来就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自己设计，联系工厂加工，现在做得还挺好。她在那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还不愿意回来了。
我爸可惨了，一个人在北京，倒成了孤寡老人了，除了工作，没有家庭，没有生活了，他特别盼着我妈回来，可是我妈在美国生活得丰富多彩，她才不愿意回来。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觉得你怎么像我妈一样。其实就是说你把家庭、儿子都放在第一位，把自己的理想啊，愿望啊都放在了一边，就像我妈当初一样。不过后来我妈想明白了，自己奋斗实现梦想，我看了也替她高兴，她再也不是那个成天老惦记着我爸又干嘛了，有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儿的那个人了，因为她有好多自己的事情要忙。反而是我爸，成天老惦记着怎么能让她回来。”
杨晓扬这才明白，之前姜可凡说她像他妈一样不是说她年纪大，是说她这种为家庭牺牲自我的样子，此刻她才对此释然。
“你知道吗，因为我从小就喜欢音乐，所以我在美国上完高中报考的是伯克利音乐学院，但是我爸以为我报的是加州伯克利大学，那是在美国排名很靠前的藤校，我爸当然同意了。结果我入学以后他来美国看我，才发现跟他想的不一样，两所学校都不在一个州，他去了旧金山找我，结果到了才知道我在波士顿，哈哈，把我爸给气得呀，恨不得打我一顿。当时他非要让我转学到加州伯克利去学商科，可我就喜欢音乐啊，坚决不转。我妈也支持我的梦想，就这一点我特别喜欢我妈。后来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经过我妈的协调，选了折中的办法，让我留在波士顿把这边的学业尽快修完，再去旧金山念个商科的研究生。
你说多个爸有什么好？在你喜欢的事情上多个拦路虎罢了。从我小时候他就忙，见面的机会都少，到现在我也跟他不亲。
咱俩的事他是尤其的反对，我妈倒是说如果我真的很喜欢，她安排时间回国，见见你。”
杨晓扬一惊：“什么？你妈要见我？我的天，那我怎么办？我要准备什么？她什么时候回国啊？”
姜可凡笑着说：“你别慌啊，我妈人很好的，她不会为难你的。”
杨晓扬又想想说：“但是我觉得龚总人挺好的，我刚入行的时候他还指点过我。我总觉得他和你妈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前是你妈在你和你爸之间调节，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在你爸和你妈之间调节，你的作用很重要。”
姜可凡还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建议：“我？我能管用么？”
杨晓扬说：“能啊，孩子是父母之间最好的沟通者。我觉得这么多年，你对你爸的了解太少了，你应该多了解他，也许会发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能跟你想的不一样。”
姜可凡：“也许吧。可他老是阻止我搞音乐，老想让我接手他的公司，你说我怎么接近他？我只能躲着他。”
杨晓扬叹了口气：“哎呀，你就别在我面前凡尔赛了，你就是那个失败了就只能回去继承家业的大少爷人设了吧。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姜可凡撒娇地说：“我哪里有福？他们都各忙各的，我就是那个无依无靠只能被你收留的小孩，你可千万别不要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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