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林说你们王姨三个月就回来了。”
毕竟林主张给程又阳找助理本就是为了看着他,怕他做傻事。
现在王姨要回来了,什么需要人处理艺术品这种明面上的借口也不重要了。
“嗯······”程又阳双手插在口袋,在落地窗前踱步:“但是我记得,后面应该还有一批艺术品会送过来。”
确实,后面还有一些艺术品的清关和入库工作没有完成。但是大部分的艺术品何桑都处理完了,后面应该就是些零星的东西。
何桑无语。
这么点东西,他就不能自己处理吗?
明明他西语比她地道多了,还正儿八经在西班牙生活过呢。
想起西班牙,何桑又想起了西班牙酒店里,那个把自己裹近毛毯的,脆弱的程又阳。
何桑:“后面应该没有多少了。王姨不能帮忙处理一下吗?”
程又阳转头看她,双眼微微瞪大:“王姨?王姨她不会说西班牙语。”
“······”
很合理的理由,无法反驳。
但何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算了,这年头兼职也不好找。
何况是一份时薪20镑,不用重新上手,老板虽然很臭屁,但跟自己还算很熟的工作。
何桑打开邮箱看了一下后面艺术品运输排期:“一个月应该够了,要不咱们续签一个月?”
刚好这一个月可以投下其他的兼职。
“好。”
程又阳效率很快,林第二天就给她发了新的合同。
时薪还和之前一样,不过不包含住家的部分,而且大部分的工作都可以远程处理,只用偶尔过来。
比之前轻松不少。
离开程又阳家的时候,何桑心里还有点小唏嘘。
以后大概就很少能见到他了吧。
过去几个月朝夕相见的人,突然就要分离了。
*
房东是一家三口,白人。
有些人单看面貌就能分辨这人来自哪,比如长着维京人面相的人大概率来自北欧,斯拉夫人面孔的人大概率来自东欧。
但何桑完全没有这种能力。
这些白人在她看来长得都一样。
女主人带她来到她的房间,又给她介绍了洗手间。
何桑谢过女主人,把行李放下。
行李“咚——”地落地。
一样东西“砰——”地砸在窗户上。
何桑望过去。
是街边的小孩在玩闹,把一个易拉罐踢到了她窗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户人家住在一户半地下室的房子里。
爱丁堡主城区多为乔治式建筑,设计规整、方方正正,几乎每个窗户都是经典的六格双悬窗。
这类建筑还有一个特点,他们有一层在半地下。
居住在半地下层的人需要从临街的楼梯往下走半层楼梯,然后进入家门。
沈瑶知道她新找的房子是半地下室,很吃惊地劝她:“听说以前半地下室是给贵族家里的仆人住的呢。”
何桑无语:“新社会人人平等,什么仆人不仆人的。”
何桑这间房临街,老式的窗户隔音不好,很吵。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间房明明带一个很小的洗手间,房主还要把他租出去。
何桑来到洗手间。
还没有脸盆大的洗手池上,有一左一右两个水龙头。
她上次见到这种英国老式水龙头还是暂住杨歆月家的时候。
何桑在英国住的从来都是Point East这种豪华现代公寓,第一次见到这种洗手池,不知道怎么用,随便打开一个洗手,被狠狠烫着了。
然后杨歆月教她,这种水龙头,左边出热水,右边出冷水,不能调节温度,想要用温水得自己兑。
这些到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走进这房间的一瞬间,何桑就开始打哆嗦。
太阴冷了。
何桑打开暖气。
她怕冷怕得紧,就蹲在暖气旁边,等它起效。
没想到过了半天也不见一丁点儿暖意。
何桑摸了摸暖气的管子。
冰凉。
不会吧,应该不至于吧······
何桑不死心,等了大半天,暖气片依旧不见热度。
只能长叹一口气,瘫倒在地。
程又阳,你乌鸦嘴。
爱丁堡位于北纬55度,比中国最靠北最冷的漠河市还要靠北。
苏格兰冬天还爱刮大风。
这间房子还是半地下室,阴冷潮湿。
这样的房子,没有暖气,怎么过冬?
何桑和房东拉扯了半天,
房东坚称房间的暖气在何桑住进来之前是好的,不愿意出钱修。
最终在中介的调解下,何桑终止了合同,房费全退。
但房东始终不愿退还押金,表示修理暖气要很多钱,按照合同,押金是不能退的。
何桑气得不行。
最终又是杨歆月收留了她,让何桑搬去她的房间过渡一下。
何桑只能一边搬家,一边和房东扯皮。
*
“你还好吧。”杨歆月看着何桑眼下的黝黑,忍不住关心。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开学第一天,两人各自上完早课,杨歆月约何桑一起在图书馆的Cafe吃午饭。
而何桑前一晚因为忙着搬家,没睡好,差点在开学第一天就错过早九。
倒霉催的,怎么会有人这么背时,开学前一周连着搬两次家,开学前一天的半夜还在往朋友家搬行李啊!
何桑不愿再回想这一系列倒霉事:“你申请怎么样了?”
杨歆月读心理学,原本立志要当一名心理咨询师,救死扶伤谈不上,也算是想要为世界人民的心理健康做贡献。
但本科还没读完,她就受不了了。
“天天听人说他们的创伤、童年阴影、整天接收别人的负能量,我们教授说,好多心理咨询师自己都要找心理督导。”
“顶着高高的学历,拿低低的工资,这活真不是人能干的,我反正干不了。”
她现在的目标是读博,以后进高校做教职。读博最好能去美国,这样以后进高校的选择很多。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申请硕士。
“我准备英美的硕士一起申,英国的话,最好能去读Mphill或者MRes。”
杨歆月正讲着她未来的规划,却被Cafe门口一群吵吵嚷嚷的人吸引了视线。
一群学生众星捧月搬地簇拥着一人进了Cafe。
焦点那人,身材高挑,穿着修身的白衬衫和灰色休闲西装,皮肤白皙,头发微微带点棕。
大概因为今天第一天上学,他还特地做了个发型,用发蜡抓了个潇洒的大背头。
不是程又阳是谁?
他正和那群学生们聊天,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群人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何桑目瞪口呆:“天哪,他这么有人气吗?”
杨歆月一看这架势,了然于心:“可不是吗。他课上得认真,还没什么架子,这样的助教本来就容易和学生打成一片。可况他那长相,不受欢迎才怪。”
何桑紧盯着程又阳那边,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欢呼。
却见程又阳走到咖啡馆前台,说了些什么,刷了卡。
随后咖啡一杯一杯地送到学生们手上。
上学第一天请学生喝咖啡。
真是散财童子。
“桑桑,桑桑。”杨歆月摇了摇何桑,何桑这才回神。
“你是不是跟他关系挺好。”
何桑回想起他那副臭屁的模样:“还行吧。”
“桑桑~”杨歆月声音软了下来,撒娇似的抱着何桑的手臂,左右摇摆:“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他?他今年讲的课正好是我选的研究方向,我想请他帮我看看我的Research Proposal。”
“他今年还在当助教?”
“是啊,虽然还没上课,但排课表上已经能看见了。”
何桑还以为,遭遇那样的变故之后,他会辞去助教的职务,专心自己的研究。
学生们拿完咖啡,又簇拥着程又阳往软座这边来。他们人多,现有的桌子太小了,于是有学生搬来了旁边呢的几个沙发,围成一圈。
他们这里搬两个沙发,那里搬两个椅子,圈子逐渐扩大。
不知不觉,他们这一圈已经贴上了何桑这桌。
程又阳刚好坐在她隔了一个圈的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有个女生把自己的电脑拿给他看,似乎是一片论文。
程又阳看了一会儿,开始给他们讲:
“这里的Comprehensive Input是语言学习里的概念,意思是语言学习者可以理解的输入······“
他讲得深入浅出,从概念到对比一一俱全,没有晦涩的学术语言,还在适当的时候举了生动的例子。
一番讲解下来,别说围着的那群学生,连何桑都听懂了。
“桑桑!”杨歆月又拍了拍何桑。
何桑这才反应过来,杨歆月让她帮忙介绍程又阳来着。
杨歆月找她帮忙,她自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只是······
何桑抬头,往程又阳那边看。
他还在认真地给大家讲论文,那一圈的学生都听得入神。
现在吗?
对面的程又阳突然抬头。
何桑赶紧低下脑袋。
现在是不是 ,装作不认识比较好?
毕竟他是学校的助教,她是学校的学生,而她直到上个星期还住在他们家。
这样的关系,很奇怪。
“那边那个女生······”
熟悉的声音往这边传来。
他声音清爽,像深山里流淌的泉水。
如果不是何桑知道他前些天还病着,真听不出里头那丝哑。
周围的学生齐刷刷地往何桑这边看。
十几道视线往这边交汇,何桑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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