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里空荡荡的,只在角落有零星几个还在笔耕不缀的学生。
几人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下被无限放大,仿佛满楼都在回响。
“我们上次的教室是哪个来着?”在这种环境下,一向咋咋呼呼的莉塔都放轻了语气。
“最右边的大教室。”佩尔掏出课表看了一眼,不禁小声抱怨着,“最高层明明都是魔法理论系的教室,到底你们为什么要天天换啊?”
“为了提高你们对课程的兴趣。”艾加特走在前面,闻言回头说,“她自己说的,上次讨论会上。”
“有趣的想法。”戴尔蒙德对此不予置评,“如果她的学生们也这么想就好了。”
“说起来,艾加特和佩尔不用上这门课呢,”莉塔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看着她们,“真的太好了。”
“但是我们有一大堆其他的理论课弥补这项缺憾。”佩尔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经历,一时间脸色极差,“尤其是贝恩夫人的伦理课,她花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试图告诉我们用小白鼠做实验是错的,反人道的,不科学的,丧心病狂的。”
“不过后来她被开除了,因为放跑了实验室的老鼠们——它们不少都带着致命的诅咒——啊,到了。”艾加特停在教室门口,回头补充说。
“至少她倒是言行一致。”戴尔蒙德脸色不大好,熟悉的场景触发了他的心理阴影。
莉塔已经在艾加特开门后蹦进教室,轻车熟路地到了掉落的吊灯下面。
吊灯已经被清洁工搬走了,玻璃渣也被扫得干干净净,事故剩下的痕迹只有两侧桌子上的凹痕。
莉塔也不讲究,手脚并用地爬上桌子,手搭凉棚,眯着眼看向上方吊灯本该在的地方。
“我去工具间拿梯子,教室顶太高了,什么都看不清。”片刻后,她放下手,摇了摇头。
“我也要去!”艾加特急忙跟上她,“楼梯间旁边是吗?”
“那我们两个再在教室里看看。”戴尔蒙德点点头,“看看有什么被忽视的地方。”
莉塔向来风风火火,一马当先地冲出门。
艾加特似乎思考着什么,落后一步,与戴尔蒙德擦肩而过,他敏锐地听到她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22……”
戴尔蒙德挑挑眉,没有发言,转头对佩尔说,“摩尔小姐,我们一人一半?”
“好的,里亚尔先生,”面对戴尔蒙德,佩尔还是有些拘谨——严格意义上说,两人交集不多,“那我去窗户那边。”
“你可以像她们两个一样叫我的名字,”戴尔蒙德已经开始翻查了,“毕竟我还以为我们已经交情很深了。”
“啊,好的,戴尔蒙德先生。”佩尔回答得很快,但是因为脑袋探出窗外听起来不是很清晰。
“我……不是……算了。”戴尔蒙德长出一口气,“你不觉得麻烦就这么叫吧。”
“您生气了吗?”佩尔猛地抽回身,甚至差点站不稳,“非常抱歉,您希望我怎么称呼您呢?”
“好啦,别为难她了,”正在戴尔蒙德捂住脑袋的时候,莉塔扛着梯子回来了。
“她对认识那么久的艾佳都放不下敬称,要知道艾佳比她小得多。”她用力放下梯子,试了试它的结实程度,“与其说这个不如来帮我扶着梯子,这高度栽上一次可够呛的。”
“艾加特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戴尔蒙德看向她的身后。
“去楼上了,不知道在干嘛。”莉塔指指头上,“不过应该不是想去吹吹风。”
“嘿,说我坏话呐?”艾加特应声探出头,笑眯眯地。
“对,说你是个神神秘秘的大坏蛋,发现什么都藏着掖着不说。”莉塔叉腰,煞有介事地指点她。
“才没有,我刚确定就下来跟你们分享啦。”艾加特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嘤嘤嘤我好伤心的。”
“所以你发现什么了?”戴尔蒙德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位表演欲旺盛的女士。
“有夹层。”艾加特也收敛笑容,干脆利落地交出自己的回答,“可能是以前的阁楼之类的。”
“我刚刚跑了趟楼梯,楼下几层基本稳定在22阶台阶,但是最高层到楼顶有35阶。”艾加特比划着,“虽然不是太高,但是人钻进去绰绰有余。”
“我记得我们教学楼是旧楼改造的,应该以前是有阁楼的。”莉塔紧接着肯定了艾加特的说法。
“新吊灯是今年刚装的,如果装的人不知道头顶的楼板比他想的薄……”莉塔攥拳,又猛地张开,一切尽在不言中。
“正好我验证一下。”她让戴尔蒙德扶好椅子,爬上梯子,“我上去看看。”
她在梯子顶端稳住身体,打口袋里变出一盏小小的灯,向上照去。
片刻后,她收起灯,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杆子,拉长后在天花板上敲了敲。
一番检查后,她跳了下来,冲着剩下三人点点头,确认了她们的想法,“上面是空的。”
“那我们看看哪里能进去?”戴尔蒙德若有所思,“或许哪里会有暗门之类的……”
“这个我知道,大部分会在楼梯间设个小门——毕竟这种夹层还是需要打扫的。”莉塔拍了拍手上沾的灰,“——难道没人收拾这些工具吗?”
佩尔赶忙翻出了自己的手帕——粉色的,还绣着小雏菊,“用这个擦一下吧。”
“好,谢啦,”莉塔接过手帕,擦了擦手,又展开手帕,“哇哦,好可爱。”
“谢谢。”佩尔红着脸点点头,紧跟上她的脚步,“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绣一个。”
“那我就期待着啦。”莉塔笑嘻嘻地回复。
既然有了目标,又有莉塔指引,几人很快就在一扇小小的木门前停下了。
戴尔蒙德伸手拉了拉门,“锁上了。”
莉塔拍了拍艾加特,“上,拿出你拆宿舍门的气势。”
艾加特没好气地打掉她的手,掏出魔法书,念了几句咒语,门发出“嘎吱”一声,将里面黑洞洞的环境展示给四人。
莉塔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说,“里面可能有空间扩展魔法之类的,指不定有多大呢,我们留一个人以防万一吧。”
“那佩尔你就留下吧,毕竟我们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艾加特叮嘱佩尔,“如果一段时间后我们没什么动静了,就去找人来知道吗?”
佩尔重重点头,目送三人迈进木门,带着微弱的光点(莉塔的第二盏灯)消失在黑暗中。
三人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木门后的小道狭窄低矮,三人中最高的戴尔蒙德几乎是双手撑着顶部行走了。
莉塔手中的灯发出微弱的光,只能堪堪照亮眼前的一点黑暗。她努力地伸长手臂,也照不到更远的地方。
“啊!”不知走了多久,莉塔突然短促地惊呼一声,“前面有光。”
“什……”艾加特扒着她的肩膀,看见了一扇隐隐透着光的门。
她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小心点,指不定有什么人呢。”
莉塔点点头,轻轻地推开透着光的门,然后就被光晃了眼睛。
她努力地眨了眨眼,才看清门后的内容——比她想的空间还大些,乍一看是个相当大的客厅,还有几道门,其中一扇半透明的玻璃门后似乎隐隐有水声。
“好像有人,小心些。”艾加特伸手把两人往身后拨了拨,戒备地看着那扇门。
突然,门被拉开了。
几人警惕抬头,便看见一个长着雀斑,一头红发的姑娘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三个人对望一眼,莉塔和戴尔蒙德果断将艾加特推到了最前面。
“你是波克?”艾加特无奈地瞪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们,开口……问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好生分的说法,”对面的女孩有些惊讶,但也看出来几人没有恶意,笑了起来,“叫我薇儿吧。”
“你知道外面都在找你吗?”莉塔看见艾加特悄悄打了个手势,立马会意地上前和薇儿交谈,“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薇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脸上带上了苦涩的笑容。
旁听的戴尔蒙德也稍微侧了侧身体,掩护艾加特溜进里面去了。
艾加特轻手轻脚地摸进了一间大概是卧室的房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是……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艾加特嘟哝着。
她打开衣柜,视线在里面扫过,最后定格在上方的一堆帽盒上。
艾加特取下一个盒子,低头看着精致却因主人的粗暴对待有些破损的帽子,眯了眯眼,将盒子原样放了回去。
估计着外面两个人给她拖的时间不多了,她向门口走去,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到梳妆台前,快速确认了几只瓶子的内容物,拿起一个小瓶揣进自己兜里。
门外,绞尽脑汁地跟薇儿套近乎的莉塔看见艾加特竖起大拇指,松了口气,适时提议,“不如你先跟我们出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好,”薇儿说,她有些激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居然就在学校里,我还以为被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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