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么在意我歌手赛呢?”宁北之勾着笑,挑眉看他。
“在意啊。”贺启星敛下目光,复又抬头,字正腔圆道,“你不参赛,是全校歌迷的严重损失。这个奖不颁给你,是歌手赛的巨大耻辱。你导师阻止你参赛,是——”
“停停停,哥,求你,别这么夸,我尴尬。”宁北之脑袋嗡嗡,像是一群小人举着他的大幅海报围圈跳舞。
贺启星逗完了,正经问道:“为什么逼你退赛?你一没活干的边缘人,还能影响他项目进度?”
“是呗,说我心思不定。困住我的人,还要困住我的心。”宁北之戳了一下碟子里的炒饭,抬眼看向贺启星,等他目光对上,才幽怨着说,“像极了渣男。”
贺启星:“……”
这小子,骂导师有什么必要看着自己的眼睛。到底在骂谁?就明着钓是吧。
吃过饭,两人在洗手池前洗手。宁北之细细把指缝搓干净,再闻了闻指尖。
“又腌入味了?”贺启星问。
“是的,有味儿,手套不管用。”宁北之两根手指一并,横冲直撞伸到贺启星鼻子底下,“你闻。”
贺启星哪敢闻?呼吸都屏住了。
“没有吗?”宁北之问,“怎么不说话?”
贺启星强行稳住心神,轻轻吸气,再轻轻回答他:“……你挺香的。”
这下,宁北之默默收回手。再缓缓转向洗手台,对镜弄发型,也不说话了。
贺启星左瞧右瞧,侧着身子,轻咳一声问:“现在去哪,有安排吗?”
宁北之也不知道去哪。本来这顿饭就是冲动邀约,于是把问题抛回去:“我定了吃饭,接下来你定。”
打球,刚吃饱不适合;电影,周中没有场次;校园闲逛,冷,且过于暧昧。贺启星犹豫着:“去……图书馆?”
宁北之幽幽发问:“是觉得跑这么远很亏,要折中,然后一声令下各回各家是么?”
贺启星低低笑着。今晚吃得早,才六点半,但现在考试月,各项学生活动暂停,确实没什么乐子可凑:“要么……回宿舍躺着?”
宁北之更是无语:“……我躺一下午了。”
贺启星:“去图书馆看看书吧,然后晚点再吃个夜宵,可以吗?”
“行吧。”宁北之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夜宵你请客啊。”
到了停车区,正好碰上陶天歌和唐尚出来吃饭。四人打了个招呼,陶天歌意义不明地挤眉弄眼。
上次来图书馆……还是上次。
临近放假,人流量明显减少,宁北之照例在大厅翻看每日推荐。是日本小说,封面和内容都很哀,他兴趣寥寥。
于是直奔三楼文学区,挑挑拣拣,在莎士比亚全集中随意抽一本。贺启星也没什么计划,跟风拿了另一本。
“坐哪儿?”宁北之小声问,“要找斜对面的位置么?”
贺启星握着书,扫了一圈座位:“这是你的仪式感?”
“对,”宁北之贴他耳朵说,“有始有终。”
“那要么上四楼,看看原来位置有没有空?”
宁北之正要答应,突然想到张资然也常驻四楼。脑里回荡他那句“不管我的死活”……算了算了,日行一善,别刺激小粉丝。
扫一圈,还真找到了斜对面空着的座位。两人落座,仇恨拉满地在一片专业书和ppt中阅读莎士比亚。
虽然阅读不是为了装腔,但无形的装——最为致命。
莎翁语言词汇很丰富,剧里角色骂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粗鄙但贴切,讽刺又诙谐。
宁北之脑子里不自觉搜寻自己看不惯的人,给每段台词精准匹配现实中的骂人场景,以此获得精神胜利的快乐。
习惯性地,贺启星有一下没一下把目光投过去,好奇斜对面看的是哪一篇剧目,竟能笑成这样。
将近八点,宁北之又被手环警告:久坐易诱发心血管疾病,请起身活动!于是惜命地直起身,原地小幅度扭腰。
贺启星:?
这儿毕竟不是考研复习主场,在座各位普遍精神稳定,宁北之不好过于放肆,遂朝对面勾勾手指。斜对座看明白了,放下书,和他并排走出去。
这一绕,没遇到孜然学弟,见到了小姜。
宁北之胳膊肘捅了捅旁边人,示意他看:“小姜旁边的男生,是上次吃米线遇到的篮球弟弟?”
“嗯。”贺启星也纳闷儿,小姜不是挺烦那男生吗,饭不愿意一起吃,怎么还约同桌学习。
宁北之收回视线,勾勾嘴角:“他俩关系不一般。”
“嗯?!”贺启星从没往这个方向想。
“你师弟,你看不出来?”宁北之稀奇。他原先还不确定,但上次一起吃夜宵,很明显,小姜就是。
“?”贺启星持续震惊,缓过来之后承认道,“我先前……也看不出来你是。”
宁北之:“……?”
走到中庭,宁北之双手上举,拉伸胳膊,说:“那个男生,我感觉不是。你师弟可能要吃点苦。”
贺启星还皱着眉头,努力跟上宁北之的分析:“那个男生是航院的,我和他一起打过球。他球场上的表现……很热情,喜欢和兄弟勾肩搭背,确实不像是。”
罢了,都是胡乱猜测。
宁北之挺喜欢小姜,虽然接触不多,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原因不详,也许是颜狗属性大爆发,尤其偏爱大师兄小师弟这一类清秀长相。
Library walk结束,两人回到座位继续莎士比亚。
九点半,宁北之摸摸肚子,再次朝对面勾勾手。贺启星再次看明白,一同起身,握着书往外走。
路上和小姜打了个照面。
四人相对。像是被撞破什么,小姜有些尴尬。旁边男生倒是很热情,直接Say Hi认识新朋友:“学长,我航院简亦航,我们上次在土街见过。”
宁北之同样乐于认识这位篮球弟弟:“你好,我宁北之,环生院。”
“我知道你,唱歌巨好听,上台巨有范儿。”
“谢谢。”
贺启星和小姜操作机子借书,简亦航在旁边和宁北之瞎聊:“等会去土街吃个夜宵,学长你们一起不?”
宁北之倒不介意四人行,但多问一句:“小姜去吗?”
姜轶珩淡淡地说:“我不去。”
“去呗。”简亦航撺掇,“学一晚上了,你不饿啊?”
“不饿。”姜轶珩被他烦死,心里暗骂这人傻的,那俩学长约会,他上蹿下跳凑什么热闹。
操作完成,小姜随意扫了眼师兄,莎士比亚。再一看北之学长,手边的还书推车也摆着同系列的另一本。
看一眼书,再瞥一眼两人,姜轶珩顿时心思活络。
夜宵局没谈拢,四人原地分别。
小姜回寝,简亦航去土街,剩下两人磨蹭一会,书包柜故地重游,再向土街骑去。
五分钟后,宁北之手握梅菜烧饼,贺启星手捧萝卜牛杂,在寒风里边走边吃。
嚼着饼,宁北之点评:“土街是好,但味儿大。尤其明火烤串那几家,每次路过都沾一身孜然辣椒味儿。”
贺启星说:“那这风配你,吹十分钟,什么味儿都给你散了。”
“可是我会冷。”宁北之随口接话,“而你并不关心。”
贺启星一顿,点了点头:“原来我是渣男。”
走回学校,夜宵刚好吃完。
纸巾擦了手,两人跨上车,再次一东一西,相背而行。
第二天又是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606一屋睡到大中午,拖拖拉拉吃个午饭,回来打游戏,刷剧,收拾行李。
晚六点半,宁北之出门赴师兄的约。
土街最外沿的烧烤大排档,宁北之远远见着人。独坐一张圆桌,烟火腾腾中,更显落寞。
“师兄,好久不见。”
“好久,一年了吧。”欧杰笑了一笑,递过去菜单,“快坐,我提前点了份烤鱼,串还没点,你看看想吃什么。”
“好。”宁北之按着份量,随意勾选了些。
欧杰给他倒杯茶,寒暄道:“你这学期怎么样?我看你朋友圈说在考研,还顺利吧?”
“但愿顺利,考完了,也做不了什么。”宁北之把菜单递回给师兄,“你呢,怎么样?”
“我不太好。”欧杰也不瞒他,直接挑破:“前几天的事,你听说了吗?姚军把我揍了一顿。”
就算没听说,也能看出来。师兄眼下一块青紫,握着茶杯的手贴着两张创可贴。
宁北之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好烤鱼端上桌。
草鱼表面焦黄,底下铺着素菜,浸一层酸辣红油,在铁板上吱吱作响。
师兄自嘲地笑了笑,拆了筷子,说:“先吃吧。”
吃了会儿,宁北之把话题接上:“师兄是实验不顺利?”
欧杰说:“嗯,数据不理想,可能整个方向都是错的。今年肯定是毕不了业了。”
“方向问题……”宁北之拧着眉,“导师没给指导吗?”
“冯强,你还不知道吗?”欧杰苦笑,在盘里挑着豆芽,平静述说,“我毕业论文开始得很晚,前面都在给他的项目打工,关于大论文选题和框架,基本是组里的博士带我。每次提交他修改,他也只会否定打压,然后提出一些根本达不到的要求。”
宁北之给师兄添了杯水。
“师姐被他逼得很紧,能指导我的时间不多,但我们都觉得这个方向是能做的。上周组会,他发好大一顿脾气,组里所有人都被批了,我的文章全部否定掉,他说我这三年一点长进没有,做这些东西纯属浪费时间,浪费他实验室经费。”
烤翅、烤香菇和烤茄子端上来,宁北之扶着餐盘,往师兄方向挪了挪:“那你现在……是确定延毕了吗?”
小彩灯的光芒照不进眼底,欧杰怔了会儿,说:“延毕,或者退学?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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