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的不记得了吗?

“你可以恨我,可以恨你父亲,但清清他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一直到现在,到昨天晚上,他都还在维护你……”

苏芸的嘴角抽了抽,以一个微妙的弧度撇下去:“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你怎么可以、怎么忍心对他下手,他那时还那么小!”

“他能懂什么?他才见过多少人、遇过多少事?如果不是你给他灌输那些错误的思想,如果不是你先越界,他怎么可能会?”

苏芸至今仍不能相信,同样是她的孩子,同样的养育方式,同一个家庭,接受同样的教育,为什么江玉妗就能不让她操心,变得如此懂事如此干练?

一定是江觎带坏了江序清。

一定是这样。

“是,苏阿姨,您说得对。”

对于她的指责,江觎全盘接受了下来,他面不改色的说道:“但这是您给我的机会。”

苏芸没料到他如此厚颜无耻:“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比任何人都爱江序清。”江觎静静直视她,那如沉夜般的黑色双眸中,痛色浓得清晰可见。

“不管您信不信。”

三天后,医院准备对陷入漫长昏迷期的江序清做更加全面的身体检查,他却在这时醒了。

江序清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迟钝的鼻尖涌入一丝消毒水的气味,他轻轻皱眉,扯着沙哑的嗓音喊:“……江觎?”

“哎呀!清清醒了!”耳边先听见苏芸的声音。

“……妈?”

江序清茫然的扫了眼四周:“这是医院……江觎呢?”

“我在这里。”说话间,江觎推开病房门快步走进来,随手放下的果篮和花篮,来到他的病床,眼角弯出好看的弧度:“终于醒了。”

江觎毫不顾忌苏芸还在场,俯身吻了吻他的脸颊:“我很想你。”

“抱歉,我下次开车会小心的……”江序清牵起唇角,感受着从骨头缝间传来的细密疼痛。

“没有下次了。”江觎摇头纠正他。

“这还不是都怪你?如果不是为了找你,他好好的待在家里能被车撞?”

这几天里,苏芸勉强能忍下江觎在自己眼前晃,照顾江序清也还算心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接受江觎,接受两人这段关系。

“妈,我错了。”江序清打着点滴的右手盖在苏芸保养极好的贵妇手上,带着诚挚的歉意说道:“求求您了,之前说的那些话是我不对,我大逆不道……”

“都是我的错,您要和我断绝关系也好要把我赶出家门也好,只要您能消气,怎么样都行。”

苏芸憋着一口气:“我要你们两个现在就分手。”

“……妈……”江序清又开始头晕犯恶心了:“……除了这个。”

江觎默不吭声,他垂着头,但苏芸知道他此刻绝对无比得意。这个亲手夺走她宝贝儿子的继子,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她也知道,在这场对峙中低头的人早早就确定了,怪只怪她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为了维护那点儿作为母亲的权威,以及不想再看见自己的失误,她拎起手包,起身前故作强硬的说:

“那就什么时候分了什么时候再说。”

苏芸离开后,病房内安静良久,江觎注视着他,轻声道歉:“清清,对不起。”

江序清勉强扯出一个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我接受爱你带来一切后果。”

“只是我对不起我妈,欠她太多,只能以后尽力补偿了。”

“好。”

陆陆续续有礼品和祝福送来,江序清的朋友不多,有些是工作室或有过几面之缘想趁机攀关系的人,还有些,是车祸中那位肇事司机父亲公司的竞争对手,借此献好求与江氏合作的机会。

那些礼物上的署名,江序清几乎没见过,一个也不认识。每次送来的东西,不是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就是让江觎拿去分给医护了。

没两天,齐铭庭风风火火的从国外回来,专程从首都转机过来看望江序清。

公司这两年有往海外开拓的势头,他一直在国外忙业务,和国内有时差,看见消息时已经很晚了,江觎没跟他说这事,只是临时将两个重要的会议改成了线上。

“这幸好是没撞出个好歹来,多悬呐!我的老天爷,我看见新闻的时候头皮都麻了。”

齐铭庭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医院,一见面就开始和江觎瞎侃,“不过我说真的,你家宝贝这两年运势太差了,不然找个大师算下驱驱邪吧,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

江觎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少说那些无聊的废话。

“我认真的,玄学这东西说不准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齐铭庭坚持道:“这样,我叫我妈改天找大师给弟妹求一卦,那开了光的玉啊佛啊的,都整上。”

江觎:“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都说了是玄学嘛!”齐铭庭拍拍胸脯:“偶尔信一信,不耽误我是科学的唯物主义者好吧!”

闲聊间两人来到了病房前,江觎推门进去,江序清正闲得无聊,在翻看一本纸质小说。查房的护士姐姐借给他的,是一本长篇诗歌集。

江觎语调温柔:“清清,有人来看你了。”

江序清闻言抬起头,先是看向江觎,然后目光落到了他身后跟着进来的男人身上。

齐铭庭冲他吹了个口哨,调笑道:“好久不见呀弟弟,齐哥来看看你身上长蘑菇没。”

“?”

江序清露出疑惑的表情,茫然的盯了他十几秒,然后转头问江觎,小声的问:“他是谁?”

“我操,你跟哥开玩笑呢吧?是我啊——”齐铭庭不可置信的走近几步,指着自己的脸道:“是你齐哥我啊,难道是我变太帅认不出来了?”

江序清依旧一脸迷茫,但很礼貌的点头招呼:“齐哥好。”

“清清,”江觎目光凝重的看着他,沉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他是谁了吗?”

“……我没印象。”江序清一瞬间有些慌张,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问江觎:“我应该…认识吗?”

齐铭庭留下待了一会儿,他向来会活跃气氛,眼见情况不对,和江觎对了个眼神,打了个圆场让江序清放松下来。

但江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呆了一会儿后,江序清明显有些提不起精神,齐铭庭注意到他的反应,适时站起身来,说等他出院了回首都再请客庆祝,就准备回去了。

江觎借口出去送他,出了病房后,齐铭庭问:“这什么情况啊?会不会是脑震荡啊之类的,所以暂时失忆了?”

江觎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你问过他过去的事儿吗?总不会是单独把我给忘了吧?”

“……再检查看看吧。”江觎送他上车,临别前,齐铭庭还不忘他说那玄学的事儿:“记得啊,过几天找大师给算算!”

江觎:“知道了。”

送完齐铭庭后,他回到病房,江序清还在看那本诗集,只是目光有些涣散。

“困了?”

江序清摇摇头:“还行。”

江觎走过去坐在床边,长臂揽着他,随口问道:“清清,法国那边的比赛快颁奖了,要不然跟主办方沟通下,叫个人过去代领吧?”

“我拿奖了?”江序清的眼睛亮了亮,惊讶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代领…可是我想亲自出席,如果恢复好的话,提前出院也赶不上吗?”

江序清清澈的双眸和那期待的询问,江觎勉强扯了下嘴角,却露不出一个坦然的笑容。

那比赛已经是小半年前的事了,几个月前江序清就已经去领了奖。还在社交媒体上掀起过一阵热议,但他对此毫无印象。

“行。”江觎抬手拨开他耳边稍长的黑发,轻声道:“那就等你好了再说。”

半个小时之后,江序清睡着了。

“他这种部分记忆缺失的情况,不排除是昏迷时间太久,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但就检查结果来看,这…怎么更像是一种遗传病症状呢……”

主治医生放下片子,将江序清的检查报告单推到江觎面前:“江先生,请问你们的家族中有人出现过类似情况吗?”

“遗传病?”江觎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不,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关于他的家族病史……我不是很清楚。”

走廊外,他打了三遍才拨通苏芸的号码。

电话里,苏芸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江觎,她不清楚江序清的生父有没有患过什么遗传病,只告诉他:“那人是因为心脏病死的,死的时候清清才五个月,还在我肚子里呢……清清小时候身体是不好,可也没检查出过什么遗传病啊。”

没有就好,挂了电话后,江觎不放心,还是打算细查一下。

这两年,江序清的体检报告里心肺功能这一项总是不好,以为是之前生过那场病,身体没有调养好留下的后遗症。这回又遭车祸受了伤,新疾旧症堆在一起,难免忍不住多想一些。

他不由得想,或许齐铭庭说的也不无道理,等清清出院了,抽空带他去寺庙里上柱香吧。

想想也是可笑,过去,他连对生命的敬畏之心都没有,现在却期望玄学能够为他的爱人驱赶霉运。

果然,江序清让他变得不再是他了。

他守在江序清床边,像过去一起度过的每一个夜晚,轻吻着爱人的额头:“快点好起来吧……我的宝贝清清。”

第二天,江序清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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