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三早上。
学校虽然放了暑假,不用上课,但科研任务在身,沈静堂和很多老师一样,依然保持着上班的习惯。
早八没排课的话,他一般八点半到学校,人文大楼一层有一家咖啡馆,他会点一杯美式,不加奶不加糖,自提,取好餐后坐电梯到八楼,进办公室开始工作。
这么早,又是放假时间,学院楼里活动的学生很少,基本都是教职工。
沈静堂在大门口跟两个哲学院的老师打过招呼,来到咖啡厅,在自提处见到了随尔珍。
“早上好啊。”被文献折磨的一天还没开始,随尔珍活力满满。
“早上好。”沈静堂冲她点头,“你今早不是开会吗?”
东林很大,人文三学院偏安西南一隅,研究生和老师基本都聚集在这边。一旦涉及到本科生,或学校层面的事务,办事地点在哪里就不好说了。
随尔珍今天开会的地点在两公里外。
“嗯,我等下要赶过去。”她指着咖啡店里的一个人,“得先把这祖宗安排了。”
沈静堂微微侧身,顺着手指,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打哈欠的随夏生。
起太早了。
随夏生在家里一般睡到九点,今天七点半起,早饭还是烧卖和小笼包,他现在晕碳,困得巴不得马上睡个回笼觉。
“我拿好了。”随尔珍戳戳他,“你真不来一杯么?”
随夏生摇头:“困就直接睡了,喝这个折磨自己干什么?”
听听,多么“何不食肉糜”的发言。
随尔珍直呼开眼:“头一次见当无业游民的成年人有你这么惬意的。”
随夏生醒神,老大不高兴地瞪她一眼:“你再说大声点,我怕十三楼国学研究院的白胡子老教授没听见。”
随尔珍乐了。
合着还知道丢人。
随夏生伸个懒腰,目光突然捕捉到不远处有个人在看他,他动作一顿,规规矩矩地站起来。
沈静堂取好咖啡,向他们走过来。
随夏生露出长辈小辈都适用的小夏招牌笑容,颇具元气地说:“沈老师,早上好啊。”
“早上好。”沈静堂停下脚步。
心道,好厉害,刚刚明明都困死了。
他问:“你来这边……参观?”
“不是,我都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随夏生拍拍自己拎着的电脑包,“我来自习。”
沈静堂神色不解。
随尔珍说:“他现在算自由职业,家里阿姨休息,没人给他做饭,我干脆带来学校吃饭干活了。”
“对,”随夏生点头,“我来霸占我爸办公室。”
随尔珍突然想起来:“哦对,沈静堂,你办公室就在我爸旁边是不是?”
沈静堂:“没错。”
随夏生瞪大眼睛:“他这么牛啊?”
学者的通病是喜欢论资排辈,尤其是古代史这种在国内格外讲究派系的。随兴歇在A大历史学院不敢称第几,光说古代史所,绝对是能量最大的几位之一。
他分配到的办公室自然是最好的。
在随夏生记忆里,爸爸办公室隔壁是老头,隔壁的隔壁还是老头,沈静堂刚评上副教授就能打败其他老头霸占湖景大办公室,真是牛叉得不行了。
沈静堂不知道他短短几秒钟就脑补了好几幕争夺办公室的大戏,解释:“我书比较多,入职又正好赶上李正东教授去别的学校,所以在随老师隔壁。”
“啊,李老师。”
随夏生有点印象。
高中那会见过,好像是搞文化史的。
“好了,赶紧上去吧。”随尔珍催促,“我回办公室整理点文献,就得赶紧去教室了。”
-
办公室里静得不行,只有沈静堂翻书和点鼠标的声音。
和随夏生猜想的一样,沈静堂的办公室临湖,有一个大大的窗户,休息时远眺的景色非常好。即使占地面积已经是八楼最大的几个办公室之一,书桌以外的部分,依然显得逼仄。
全是书。
常言道,学者清贫。A大副教授的月工资是两万五,随着时代的变迁,教职工分配房屋的福利早已不复存在,其他福利也未见得比如今的大厂好上多少。
这个工资水平放在A市不能说低,但跟副教授的培养周期和研究强度比起来,是完全不对等的。
倘若只靠死工资,光办公室里的一个书架就够沈静堂买破产。
更不要说他柜子里锁着的那些古籍和档案。
所以说,到今年之前,沈静堂一直是靠家底倒贴搞科研的。
要不是评上副教授后晋升压力消失,加之早年翻译的作品在这两年齐齐出版,家里怕是至今不能给他断供。
是以当毕子睿对他说,真羡慕随夏生能光明正大吃家里软饭时,沈静堂想的是——
不吃家里软饭去哪里吃?
人生苦短,应吃尽吃。
古籍艰深难懂,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沈静堂看了几页后就站起来,走到窗前看一会湖景。
艳阳高照,草坪空无一人,湖边几株翠绿的杨柳静静垂条,连一点吹动它的小风也寻不着。看着就燥热。
现在是夏天呢。
沈静堂想着,拿起水杯出门,去茶水间倒水。路过隔壁写着“随兴歇”门牌的办公室,脚步一顿。
门虚掩着,里头落针可闻,一点声音也没有。
手放在门把手上那一刻,沈静堂说服自己。
这是恩师的孩子,同事的弟弟,好友的发小。
关心乃人之常情。
吱——
厚重的木门推开半道缝。
随兴歇这种功成名就的学者,办公室反而空些。他不常来学院,藏书基本都在家里,随家半个三楼都做了他的书房。
因此,空荡整洁的办公室里,沈静堂一眼就看到随夏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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