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夏生又走了。
是的,又。
安分了一年,终于故态复萌。
外面已经没动静很久了,樊卓躺在床上,劝自己睡觉。
过去一周他加班又出差,熬得肝都快出问题了。好不容易正常放个周末,必须得好好补觉才行。
但心头就是拢着一团躁,怎么也赶不走。像夏天老家窗外的蝉鸣,人都快热死了,就知道叫,震天响。
他气急败坏地坐起来,视线落在看不出什么区别的室内。
随夏生就带了那么一点东西走。
不住酒店,那是住哪儿?他那么娇气,能住的惯外面的房子吗?
下一秒,他就自嘲地笑了。
随夏生怎么会委屈自己呢?
第一次想起随夏生,是第二天,周日。
他点了一份外卖,太咸太辣,特别难吃。随夏生过日子很细致,手机里有一整份符合二人口味的外卖和菜馆名单。哪家品控变差了就少点,变难吃了就删掉。
有他在的话,樊卓根本不可能踩雷。
很快,随夏生离家出走前偏激的话语和冷漠的表情一起闯进脑海。他扔了饭,警告自己,这次一定不能先认输了。
樊卓受够了做常败将军。
周一,他照常去公司上班。
闹钟是按平时定的。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他习惯性地去拿吐司,却发现厨房空空如也。
又想起随夏生,他收回手,心道,再好不过。
吐司配鸡蛋,他早就吃腻了。
出门之后的一切行动都被习惯操控着,樊卓清空脑袋,下楼、坐地铁、换乘、进公司门、打卡。
直到在工位坐下,他才意识到,其实一路上,他有很多机会买一份早餐。
新来的实习生工位离他不远。见他来了,站起来,笑得阳光明媚:“卓哥,早上好。”
樊卓也微笑:“早上好,铭羽。”
-
第一次见葛铭羽的时候,樊卓就发现了——
他有一双很像随夏生的眼睛。
那是葛铭羽入职的第一天。他性格不够外向,没有另外几个同期生会来事。樊卓不负责培训,只是听说有一个实习生要来他组里,所以去培训室看了看。
他从后门进去,葛铭羽就坐在后门边,见有人进来,怯生生地挪开一个位置,看他:“你坐这里吗?”
樊卓愣了下,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葛铭羽更确信他是迟到的实习生,拉一下他,说:“快坐下,趁其他人没有发现。”
他笑了笑,说:“你坐吧。”说罢,他直接往讲台上走。
一小时后,行政同事带着葛铭羽来樊卓这儿报道,葛铭羽红着脸,人都快钻到地板下面去了。
樊卓正常地做完自我介绍,等同事走了,他才说:“没关系的,你以为我是实习生,觉得我长得年轻,我还挺高兴。”
葛铭羽激动地说:“可你就是很年轻啊!”
他这么直抒胸臆的时候,眼睛就更像随夏生了,严格来说,是三年前,甚至更以前的随夏生。单纯的眼睛闪着光,里面有直白的欣赏。
看在这双眼睛的份上,樊卓亲自带他,一切都教得仔细。
稍微相处过后他就发现,葛铭羽是一个和随夏生截然不同的人。他有点自卑,会一直用热情和夸赞去讨好别人,再小心翼翼地期待回应。每一个人,包括樊卓,他都竭尽全力寻找对方和自己的共同点,渴望借此拉近距离。
随夏生的字典里没有卑微、屈从和讨好。
不过一天,樊卓就知道了葛铭羽和他来自同一个省,市也挨着,方言和特产都互通。葛铭羽家庭条件一般,家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排行老二,总是格外不受关注。他拼命考来B市,就是想在大城市扎根,有出息,让家里人都好好瞧瞧。
这种草根宣言听来不由让人发笑,同事问他:“要到什么程度才叫有出息呢?”
葛铭羽腼腆地说:“买房买车,然后落户吧。”
樊卓心底一动,又看了一眼葛铭羽。
这个同款的梦想,他为之努力了三年,至今没能摸到个边界。
真好,葛铭羽没有一个不理解他的爱人,能肆无忌惮地说出来。
-
葛铭羽是不错,樊卓愿意带他。但热情过头的吹捧听多了,耳朵根反而腻得累。
当晚他回到家,随夏生刚看完一部不错的电影,心情好,转过来看着他,轻轻问:“回来了?”
心和耳朵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他脱掉外套,走过去亲住随夏生的嘴唇。
一吻毕,随夏生眼睛眨巴两下,看着他,惊喜又抱怨:“你怎么啦?”
樊卓觉得他好可爱。
可就在第二天,他要向客户提交阶段性成果的那个早上,随夏生因为葛铭羽的一句“早上好”发了疯,突然撞破他的嘴唇。
要不是葛铭羽告诉他自己有粉底和口红,樊卓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不太会用,葛铭羽去洗手间帮他涂。
湿软的粉扑贴在唇侧,葛铭羽问:“怎么会磕破这里的?”
樊卓说:“亲破的。”
“那你女朋友还挺……力气大。”
“是男朋友。”
葛铭羽一惊,粉扑差点掉了。很快,他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告诉我这么大一个秘密?”
樊卓是同性恋其实不算秘密。他早就跟家里出过柜,公司里关系好的也都见过随夏生。但他没必要跟葛铭羽解释这些。
他问:“你不是吗?”
葛铭羽愣住了。
“你带着化妆品,所以我这么说,”樊卓道,“如果误会了,我道歉。”
粉底上完了,葛铭羽把粉扑装回小盒子里,垂着睫毛说:“你没猜错。”
等口红也涂好,樊卓对着镜子看了看,当真看不出什么异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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