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刚开学，全班还互不认识，已经进行了两场考试。一次是开学考，另一次是周考。
陈生生从初中部直升上来，在九中最好的理科重点班。节奏快强度高，班主任于复老师精通时间管理。在他看来军训属于“逸”，所以需要合法地填两场“劳”做结合。
最后一场考完，陈生生坐在台阶高处的不锈钢扶手上，看着一对相似的树木出神。
德育处门口走出来一个西装男人，人模人样，看见陈生生后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应该在操场参加运动会方阵彩排吗？”
“立正排队走路。不感兴趣。”陈生生朝下看了他一眼，问道，“办完了？”
男人手里拿着户口本，证件照和住校申请表：“啊弄好了，之前忘了跟你说一声。也高中生了，你知道的，我们都忙……”
“知道，”陈生生笑了，“你回吧。”
“……”男人想了想，才开口，“你们于老师刚说你来着，开学考。你交完卷怎么不把手举起来？”
“那姿势跟招供有什么区别，不如直接拿根绳把我捆了。”陈生生说。
“你懂不懂什么叫规矩。你不懂配合一下吗？”
“啊。”陈生生说，“你不了解我吗。”
“你……”男人沉了声音，“人那是防止有人铃响了还继续写的，你不服从被人说成作弊怎么办！”
“铃响了继续写。”陈生生重复了这句话，偏头思索了几秒，“你觉得我需要吗？……傻逼规定。”
“你他妈还敢说脏话！” 男人声音压低，表现出一些怒火。
陈生生看了他几秒，没忍住。挑眉：“您特别适合招供，您知道吗。”
“陈生生！”男人大声了点，“平时我不说你，你觉得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你给我下来，坐那儿像什么样子！”
“你别急。”陈生生轻笑着，“你说什么我做什么？那我成什么了。我不是无知少女，失权儿童，更不是m。”
陈生生翻身落到台阶，跳了跳往下走，经过男人时，又开了个玩笑：“我不像你。”
“操！你说什么呢！”
男人刚扬起了巴掌，身后的校园树林里便突然响起了一些窸窣的脚步声。他便猛地刹停了动作，大概是觉得这不好看，有失体面。
“怂什么，爸。”陈生生拍了拍他落下去的肩膀，浅笑着挥了下手，“事儿办完早点回吧。平时那样就挺好，特意跑来跟我说两句管教没必要，您说呢。”
陈生生转身走了。
她本打算从银杏树林的小路绕回操场参加那个什么演习，半路，看到林子里有一丛红花。她停下脚步，踩上一条小径走过去看。
这条小路的水泥是刚铺的，没干透。陈生生一脚下去就留了个脚印。
“……”她骂了句脏话，但声音很轻。更像是小声呼唤了一下四周摇曳的青草。
——
回到操场，田小如不动声色地把陈生生拉进队伍里。扯的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她撞在了一个男生身上。
这很正常，从发生到结束只有二十秒，那个男生随口说了句没事，田小如摆摆手，没放心上，转头问陈生生今晚吃什么。
陈生生聊了几句食堂。接着不经意地看了眼刚才的男生，眼神复杂。
她心里不想承认。对方根本不认识自己，自己却单方面认识他。
周演。
初中同级不同班，校园明星。百分百含金量，现实游戏的满级玩家，社交人群里的中间位，公告栏里的固定奖状。
排练即将结束，大家以为能去吃饭，队伍散了一半。陈生生有些心不在焉，听到于老师在前面喊：“拍个合影大家！别跑，就这样照一张！”
在操场演习，具有得天独厚的抢饭先机。班主任替他们争分夺秒，指挥着让大家凑一堆照齐了就行，不必复原刚才的队形。
混乱中，陈生生被推搡到了后面，旁边是刚准备起跑的周演。
她没说话，往周演那个方向靠了两步，同时，那里也是食堂的方向。
“陈生生。”有人叫她名字。
她侧身仰头去看，有些微诧。
周演面容平静，语气有种欺骗意味的温柔，淡声说：“照得到你吗。”
四周有几个人看过来，大概误解他们以前认识。周演神情自然地偏过头和她对视，眼神示意生生往前面站点。
陈生生转回头看前方：“咱一边儿高吧。”
她在快门按下的那刻踩住身后看台的一级台阶，猛地一踮脚，升到和周演持平的高度。
照片定格后，她双脚落回地面，头顶只到男生胸口。她听见了周演含糊不明的一声轻笑，说你怎么作弊啊。
陈生生抿着唇不说话。
周演问：“认识我？”
“谁告诉你我认识你？”陈生生说。
“你啊，”周演说，“我刚念你名字的时候，你笑了。对吧？”
“我……”
“开饭了。”有男生拍了下周演的肩。
——
“这队伍这么长。”田小如在食堂门口伸长脖子望了一会儿，“这些人看得我食欲都没了。”
陈生生站她前面，抬起眼，隔了整条队伍看到已经端着餐盘打到饭的周演，他拿好了汤和水果，正在回过头寻找空座。
视线落在队尾时，周演笑了。他把苹果往兜里一塞，一只手端餐盘，一只手平举在胸前划了划，朝她挑了挑眉。
陈生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用嘴型说“无聊”，然后低下头看单词本。一直等到周演转身走开，她的嘴角才弯了弯。
军训结束后一周，学校举行了运动会。于老师为此筹备了不少“劳”让课代表发给他们去结合，陈生生一边把卷子往后传，一边跟小如说话：“这学校最先过劳死的大概是办公室的打印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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