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轮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秋冬早上微微泛着些凉意，六七点钟，街上几乎还没有什么游客。
徐疆习惯性地早起跑步，一出门，路野站在门边冲他打了个招呼，“早安！”
女人早起没化妆，可能化了个淡妆，但徐疆看不太出来。
她一身灰色紧身运动服，头发高高扎成一根马尾辫，阳光下笑得像一朵花，“又去跑步啊。”
徐疆淡淡看了她一眼，“干嘛？”
“不干嘛啊。”路野“啧”了一声，心想这人真是，永远都是一副别人对他有企图的模样，那么警惕。
虽然路野的确是有企图的。
她两条胳膊重叠，十指交叉，伸了一个懒腰，活动着手腕脚腕，“早起锻炼。”
“刚好遇到你了，我们一起吧。”
“我经常早起，早起锻炼有助于提高身体素质，俗话说早睡早起，精神百倍……”
徐疆开口，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小丘陵说十二点之前谁都不许敲你房门。”
路野：“……”
那都是前几天的事情了，邱林说他出去买了当地特色的杂碎，新鲜到要趁热才好吃，上去敲路野房门。她当时前一天熬了夜，那时候睡得正香，在被子里面喊说她不吃，十二点之前都不要打扰她睡觉。
邱林还以为路野有起床气，下去告诉一行人，谁都不要打扰路野睡觉。
“偶尔一次随心所欲的睡眠，也有利于身心健康。”
路野随便扯了一句，接着说：“不过我真的经常早起的……”
这不是瞎说，在国外和师傅他们一起训练锻炼的时候，路野每天睡觉的时间少得可怜。现在是处在安全舒适的环境里面，路野当然也放松了很多。
徐疆看都没看她，面无表情地绕过她往前跑。
路野“切”了一声，也小跑着追上去，和他并肩一起晨跑。
清晨的光芒打在二人身上，迎着光和微风慢跑，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情。
路野早上在外面等的时候，街上基本一个人都没出来，她不知道徐疆每天早上都是几点出门，所以等得早了一点。
从夜色等到天微微擦亮，跑到现在，逐渐有小商小贩出来摆摊，街上的一些早点铺也都开了门。
路野闻到了包子豆浆的香气，她侧头，对徐疆说：“我们待会跑完去吃个早饭吧，顺便给他们带回去一点。”
“我跑的会比较远。”徐疆说：“你饿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吃。”
她昨天晚上就吃了一个煎饼果子，现在应该也都消化完了。
路野闻声，却莫名嗅到了一股挑衅的意味。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她不行，办不到。
“徐疆，我体力很好的。”
女人瞪了他一眼，徐疆扬了下眉，说：“行吧。”
“待会别说跑不动。”
路野跟着徐疆跑出主城区，沿着周边不知道跑了多远，多长时间，他呼吸还是匀速，脚步很稳。路野调整着呼吸，紧紧跟在他的身边，她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了。
终于绕了一圈跑回城区。
徐疆缓缓停下脚步，看了眼表，“十公里，五十分钟。”
路野喘着气，脸上感觉热得发烫，没了骂人的力气。
但她没有坐下，只是在调整呼吸，脚步还是稳的。
徐疆勾了下唇，看了路野一眼，“还真是早起的人。”
不常锻炼的人，是很难一口气跑下来十公里的。徐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训练，现在才能这么轻松自如。
路野却也能跟下来他的锻炼，身体素质算是很强的了。
徐疆笑了声，说：“走吧，去吃早饭。”
“吃你个蛋……”路野瞪着他，骂人也有些无力。
“路野。”他睨了她一眼，笑笑说：“这不好。”
路野：“……”
她反映了两秒，咬了咬牙，“徐疆，你先前正直都是装出来的？”
她怎么感觉，自从她表明自己的想法，那天独自行动去救人之后，徐疆越来越不当人了。
“我早和你说了，让你走。”
徐疆看着她，开口说：“是你自己说的，你不后悔。”
他算不上什么正直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和想守护的东西。
徐疆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如果路野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绝对不会带着她一起行动。
“当然。”路野弯了弯唇，休息过后直起了腰，“我不后悔。”
她走近，冲徐疆笑了笑，“徐队长不那么正直的时候，我更喜欢了。”
徐疆：“……”
“去吃饭吧。”
两人沿着街道往前走，随便进了一家人少的早餐店里坐下。
路野要了两碗豆浆，几根油条，徐疆又加了鸡蛋和茶叶蛋。
两碗热乎乎的豆浆端上来，路野加了两勺白糖，搅匀，用勺子喝了一小口，暖和和的豆浆喝到肚子里，胃里也舒服了很多。
徐疆在剥鸡蛋。
路野小口喝着豆浆，眼神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有的人好像就是被很认真创造出来的，徐疆这个人，不仅仅是身材好，手指也很漂亮。特别长，凸起的指骨让人感觉莫名性感，很骨骼分明的一双手。
他剥到最底下，留了截蛋壳，他手指拿着那截蛋壳，把鸡蛋递给路野。
路野说：“我不吃蛋黄。”
徐疆“嗯”了一声，说：“可以给我。”
路野点了点头，接过那颗鸡蛋，放到盘子里，用筷子夹开，把蛋黄取出来放到了徐疆的碗里。
她把油条也泡到豆浆碗里，一点一点吃着，两人坐在店里，可以看到外面走过越来越多的游客。
他们在这里一连待了几天，都没有找到之前在盐波镇赌牌的那个男人。
路野抬起头，问徐疆：“你们怎么知道那人在扶风古栈？”
徐疆看她一眼，说：“你没来盐波镇之前，我们用了点方法，在他们身上放了定位系统，但没办法追踪到具体位置，只能判断大概方位。”
“潇潇看位置显示，他暂时还在附近活动。”
路野了然地点了点头，“潇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黑客？算你们警队的编外队员？”
路野只听小丘陵说过，潇潇小时候就被丢下了，所以性格才会比较孤僻。
但路野发现，潇潇尽管对其他人都很冷淡，但对徐疆却很信任，表现出一种难见的亲近。
徐疆顿了顿，出声道：“潇潇是我捡到的。”
路野放下勺子，安安静静听徐疆说话。
“那年我还在警校，一次任务结束后偶然遇到了潇潇……”
徐疆只记得，那年冬天几乎是这二十几年来最冷的一年冬，白雪覆盖了整片大地，冷风像刀刃一样刮得人脸颊生疼。
一个小女孩在街上，因为偷了东西被摊主打。
大汉拎着小女孩的衣服，大喊道：“来看看！都来看看了啊！”
“谁家的小崽子不学好，偷人家馒头啊，手脚这么不干净，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
“走走走跟我走，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崽子身上还有没有藏东西！”
男人说着就要把小女孩拽回里屋，小女孩挣扎着，咬了男人一口，换来的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就当男人还打算再甩过去一巴掌的时候，胳膊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给挡住了，小女孩被一个年轻男人拽到了身后。
她听见年轻男人说：“她拿你什么了，我来给钱。”
摊主半信半疑地盯着徐疆看了亮眼，“你是她家长？”
徐疆没说话，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拉着小女孩的手就要走。
摊主咬了咬牙，不甘心小女孩就这么被他带走，挡在他们身前说：“等等！”
“她肯定还偷了东西，我得搜过身之后她才能走！”
徐疆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女孩冲他摇了摇头，徐疆轻声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他冷冷地看向摊主，略带嘲讽地勾了下唇，“搜身？”
“你有这个权利么。”
“民法典规定，非法搜查他人身体的，受害人有权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
摊主咽了下口水，“你……你休想骗人！你是谁？”
“我是警察。”徐疆云淡风轻地出声道：“徐疆。”
“有问题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摊主耸了耸肩膀，给他们让开一条道，“算……算了。”
“这次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说罢，摊主怕惹上事，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店里。
徐疆半蹲下来，从钱包里又掏出几张红色钞票递给小女孩，说：“你肯定很饿了吧，拿去买点吃点，然后快点回家吧。”
他起身，刚想离开，就听见身后的小女孩开口道。
“我没有家。”
徐疆顿住脚步，问：“你的父母呢？”
“他们不要我了。”小女孩咬了咬牙，又抬起头看着他说：“谢谢你，这些钱，我会还给你的。”
小女孩说完，看了他一眼，转身一个人跑远了。
徐疆当时并没有在意，直到几天后警校放假，他带着行李出来时，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躺着的小女孩。
冻得手和脸蛋都是紫的，徐疆走近，正是他前几天遇到过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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