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疆把那孩子送到了医院，她冻得时间太久了，还发着高烧，如果不是及时送到医院，很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路上。
也是那次过后，徐疆才知道她说的父母不要她了是什么意思。
她没上过学，之前的十年都是一个人住在垃圾站附近一个废弃的小木屋里，靠捡垃圾为生。
因为没怎么和人接触过，语言能力也很匮乏，像头原始森林里的小兽，对人有着极强的防备和不信赖。
徐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是她太饿了，才会动了要偷馒头吃的心思。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的院，她身体终于好转了起来。
徐疆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没有名字。”
徐疆摇了摇头，“是人就要有名字的。”
他想了想，开口道：“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你以后就叫潇潇吧。”
“祝你经过洗礼，人生清朗。”
小女孩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你愿意跟我走么？”徐疆问：“我叫徐疆，你没有家长，我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
“徐……哥哥。”
哥哥这个词，对于潇潇来说很陌生，她叫不出口。
潇潇愣了愣，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坏人，她想了一会儿说：“徐大哥。”
徐疆笑了笑。
他当时不符合领养人的条件，再加上任务特殊，只能先将潇潇送进福利院里，抽空时不时看她，教她读书写字。徐疆能给她的物质和教育，全都给了她。
他用他的奖金，工资，把潇潇养到了十八岁。
在此期间，徐疆发现潇潇有极强的运算天赋，她的智商远超出一般同龄人。
说是天才少女也不为过，编程代码各种复杂的东西，在她眼前都好像无比简单轻松。甚至有一年徐疆因为任务不能到福利院陪潇潇过年，局里都找不到徐疆的位置，被潇潇用电脑找到了。
徐疆发现潇潇天赋后，带着潇潇向专业人士学习，后来办理了相关的手续，处理好一切，带着潇潇和他们一起行动去找小冉。
路野听完，突然想起了刚加入他们的时候，潇潇很气愤地问她，是不是觉得她喜欢徐疆。
恐怕在潇潇看来，徐疆对于她而言，是恩人，是哥哥，是唯一一个可以接纳她的存在。
她很大一部分的冷漠，都源于小时候和社会的脱节，能让她信任的人就只有徐疆，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她也是闹了很久，你才同意带她一起出来的吧。”路野说。
徐疆“嗯”了一声。
因为危险，所以他不想任何无关的人参与其中。
但无奈潇潇抗拒一个人留在福利院里，闹过很多次，再加上她确实有电脑方面的技术，带上她对行动有很大帮助，徐疆才答应了下来。
路野扬了下眉，发现徐疆年轻的时候和现在应该挺不一样的。
二十岁和三十岁。
二十岁的徐疆，更多的应该是桀骜不驯。
现在的徐疆，冷漠礼貌，只有很努力靠进他一点，才能发现他冷淡下的温和……还有一点混蛋。
路野觉得很有意思。
“我吃饱了。”路野说。
徐疆点了点头，去结账，又买了一些东西打包好。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天彻底亮了起来，天边澄澈，路野感觉拂过的风也带着丝温和的暖意。
回到民宿，三人洗漱完下楼，邱林老远就看到徐疆和路野一起回来。
他人跑过去，接过徐疆手里的早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路野，“路姐，你今天起得这么早啊！”
路野佯装要揍他地挥了挥拳，邱林吓着弹开，路野盯着他，小声道：“我也不是天天都睡懒觉的。”
“懂了。”
邱林点了点头，说：“下次徐哥问，我就说看到你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
“我是公鸡啊？四点起床打鸣么？”路野挥了挥拳。
邱林“嘿嘿”笑了一声，拿着一袋早点跑开。
路野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青色的长裙，围着上次从盐波镇买的那条披肩。
吹干头发，女人长卷发披散在腰间，路野随便拢了拢头发，拍了拍水乳，给自己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
她收拾完走下楼。
徐疆坐在餐桌边上，听着旁边朱感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女人也向他看过来。
路野是狐狸眼，五官很立体，是美得很有攻击性的那一种长相，她抬抬眼，有些要挑衅地盯着徐疆。
徐疆喉结滚了滚，嗓子里突然有点干，想抽烟。
“徐哥。”朱感出声喊他。
徐疆“嗯”了一声，目光从路野身上移开，说：“继续说。”
路野也下楼，拉开了椅子，坐到了他们边上。
有了之前路野一个人救出那些孩子的事情，再加上现在她估计要和他们一起走挺长时间，朱感也不避着她了，接着开口说：“上次和蝎子一起的那个男人，已经调查过了，他叫蒋泰，他们那里的人都喊他‘泰哥’。”
“我们猜错了，他比蝎子和青蛇的地位都高，所以具体的内部事宜，蝎子和青蛇都没有他知道的多。”
“怪不得。”邱林看了朱感一眼，说：“之前赌牌的时候，蝎子一直看他，原来他才是那个大的，蝎子是听他的指挥行动。”
潇潇打开电脑，两只手在键盘上面敲击着，她说：“我这里显示，蒋泰还在这附近。”
朱感摇了摇头，说：“今早局里传来消息，说在乌索里那里发现了蒋泰他们的痕迹。”
邱林歪了歪头，“乌索里？”
“那里不是沙漠么？”
潇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红点，蹙着眉头道：“这不可能……”
徐疆顿了顿，出声道：“我们被蒋泰骗了。”
“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他身上的定位，故意想办法把定位设置到了这里，拖延我们时间，让我们在这里根据这个不存在的定位浪费好几天。”
“真是狡猾！”朱感骂了一声。
时间已经耽搁了，再感叹也是无用功。
“收拾行李，准备去乌索里。”徐疆说。
路野抬了抬下巴，问：“什么时候？”
“现在。”
*
大道宽广，路野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一辆SUV前面，跟着徐疆让徐疆的车带路。
邱林坐在副驾驶上，给路野看着导航。
西北处的乌索里沙漠，离扶风古栈的距离很远，自驾要开上十二三个小时。
一行人收拾好东西，临近中午的时候出发，开到现在。
秋冬天黑得早，才五六点钟，天边太阳落下，半边天染上了大片夜色。
“能走多远是多远吧。”邱林看了一眼窗外，出声道：“到乌索里估计最快也得是明天了。”
车子开进指向乌索里标志的大道，两边原先茂密的树，越往前开越变得稀疏，直到最后大道两旁什么都不剩，只留下一望无际的旷野。
前面的SUV还没有要停车的迹象。
邱林看了路野一眼，关心道：“路姐，你开了一下午了，还行么？”
“要不换我来吧。”
“徐哥会开长途，我看他好像还不打算休息。”
“不用。”路野说：“你睡会吧，我撑不住的时候叫你。”
现在这点路程，路野还没有感觉到太过乏力。
邱林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路姐不是客气，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两个人交替着来的。如果徐哥真的要开长途走夜路的话，他现在睡一会养足精神，待会就能替换路姐来开车了。
夜色彻底浓了下来，天边星星点点泛着亮光。
路野打开车灯，尽管有灯，夜晚赶路还是给他们增加了不少困难。
体力和精力都是一样，路野闭了下眼睛，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又开了半个小时，终于。
前面的车停了下来。
路野驾驶着车，把车也停在了距离那辆SUV不足三米的位置。
“小丘陵，醒醒。”路野拍了拍邱林的肩膀。
少年迷迷糊糊地坐直了身子，“啊，路姐，你开累了吗？换我来吧。”
“不是。”路野扬了下眉，“看来是我们徐队长大发慈悲，肯让我们休息一下了。”
一行人下了车，徐疆开了那么长时间车，看上去精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充足，眸中一丝倦意都没有，他说：“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了再出发。”
“欸。”邱林觉得很稀奇，“哥，按你的性子，怎么这次不开十几个小时直接过去了？”
“噢……”邱林笑了笑，出声道：“难道是怕路姐会累啊。”
“没关系的哥，我来开也可以。”
徐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出声道：“不急这一个晚上了，就算开十几个小时到了，也一样需要休息，先养足精神吧。”
“徐哥。”朱感看了眼手机，开口道：“这段路一直到乌索里，都没有旅馆，超市和加油站也都没有。”
徐疆“嗯”了一声，“待会吃过饭，就在车上过夜吧。”
路野指了指徐疆，开口道：“那你和我一辆车，我要和你睡。”
徐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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