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了寝室,一开门,熟悉干燥的气息,隔绝外面的潮冷湿漉。
贺晚恬放轻了动作,简单洗漱。
躺到床上,眼皮似有千斤重。
睡意潮水般汹涌,记忆忽得闪了帧,她想起了18岁的贺律。
当时是她和贺律第一次见面。
那会儿她也才8岁。
距离现在已经12年,但梦里却令人觉得没那么久,也就睡着前后一刹那。
那一年啊。
她的母亲跟野男人跑了,父亲不想要她;
曾经的哥哥把她扔去了福利院,然而一周后又迫不得已把她接了回来,因为手续没通过,法律上不允许。
贺家是不缺这一口饭,可就咽不下那一口气。虽贺晚恬无辜,但其他人也没罪,凭什么得抚养一个出轨的产物,当这冤枉的接盘侠?
也就是那一年。
她第一次听到“贺律”的名字。
她非常幸运地出生在富得流油的贺家。
可是非常不幸地拥有了一个废物爹。
废物爹离经叛道,干啥啥不行,赔钱第一名,运气也差到离谱。他去投资输变电产业,能遇上上面政策调整;他去涉足海外娱乐圈产业,能遇上禁韩令发布……没有头脑,感情也不顺。
废物爹大学没毕业,前妻就未婚先孕,生下贺之炀后没多久,两人就离婚了。
不知道祖父祖母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才生了贺律。
当时怀上贺律时,祖母已经41岁,不少人劝祖母别冒险,可祖母说做梦梦到这大富大贵的孩子是来报恩投胎的,坚持要留。
贺律在所有人的祝福与期盼礼出生,母子平安。
贺晚恬第一次听到“贺律”的名字,是她废物爹在骂她哥的时候。
在书房里骂。
“又买跑车?!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小叔贺律跟你一样大,他在硅谷写代码,靠专利赚了一千万!而你呢?你在直播间给女主播刷火箭!除了泡吧、飙车、换女朋友,你还能干嘛?废物!”
在客厅里骂。
“又挂科?!我每年花几十万供你读这个所谓的名校,你就给我读成这个样子?!你小叔贺律当年跳级上的学,论文还拿了国际奖!你呢?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在房间里骂。
“又打游戏?!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你小叔贺律现在都去参加国际科技峰会了,不像你还在游戏峡谷,他在思考公司下一步的战略发展,而不是怎么通关游戏!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等等等等。
后来,她慢慢知道,现在家里的大半生意捏在小叔的手里。他生来起点就高,不需要白手起家。
原本贺家的营收能力每况愈下,大有日薄西山的意思。而贺律接手后,不出两年,便有了起色。
大家都尊敬地称呼贺律为“贺先生”。
少年出英才。
也是,能做到这些,哪儿会是什么菩萨?
绝非善茬。
因为贺律过于优秀,而她哥贺之炀整天挨骂。
所以她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贺之炀被骂后,总喜欢拿她撒气。
只要一回家,就会找她的麻烦。
与她一般的同龄人可以按时快乐长大,青春洋溢,未来可期。
可只有她,每天死气沉沉、被人遗忘,望不到尽头。
那会儿,她喜欢藏在地下酒窖里。
只要躲过贺之炀在家里的时候,她就是安全的。
直到某天,她惯例躲在地下酒窖的角落,视线里先是出现了一双意大利手工的皮鞋,然后就是修长笔直的裤腿。
年轻气盛的少年懒散地站在酒柜前,衬衫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
贺之炀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发着抖。
那人看着贺之炀,捏着烟笑问:“最近在做什么?”
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说话声。
贺之炀卑躬屈膝着,讨好地笑:“就随便玩玩。”
贺律低笑了声,像是想起了酒窖不能吸烟,便慢条斯理地抬手,把烟蒂按在贺之炀脸侧的铁架上。
左右轻旋两下,火星子灭掉。
他又问:“好玩吗?”
贺之炀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摇头。
贺律看着他,淡淡说:“我不管你有心理问题还是本性恶劣,有病就去治。”
“我真没有……”恐惧哀求的语气。
贺律笑了:“人前装善,人后装鬼。我是你的垫脚石吗?”
贺之炀求饶:“小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贺律置若罔闻。
“小叔……”
“收拾一下今晚就出国,清醒了再回来。”贺律敛了笑意。
他挑出一瓶红酒,语气温和却毫无转圜余地。
“有客人等着。上楼。”
贺之炀望着他沉静平和的脸,分明是说一不二的样子。
只能把所有求饶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接过酒瓶,哆嗦着拿上去。
少年将不用的酒放了回去,正准备离开。
明亮的光线与隐约的喧嚣从窖口传来,而下面昏暗潮湿,阴冷可怖,静悄悄的。
他忽得偏过头,往梯子后昏暗的角落看去。
隔着酒柜和黑暗,两人的视线直直撞在一起。
贺晚恬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然而下一秒,少年幽沉的目光落在了别的地方,若无其事似的。
没看见?……
贺晚恬松了口气,正暗自庆幸着。
可没想到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眼前骤然多出了一只手。
一切都仿佛恐怖片里的某帧。
贺晚恬短促地惊叫,声音像断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贺律单手把人拎出来。
小孩儿状若鹌鹑般发着抖,骨瘦嶙峋的身体带着伤。
半月前,她被贺之炀推了一下,脑袋磕在了鹅卵石上,缝了十几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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