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脑袋右侧还是光秃秃的样子,丑丑的、皱皱巴巴的。
而贺晚恬终于正眼瞧见了这位“贺先生”。
她一直以为贺律会是老气横秋的古怪长相,就像动画片里的狰狞反派。
可眼前的少年骨相分明,温柔多情的黑眸里面,只有不沾人间烟火的凝寂。
贺晚恬怔住了。
贺律看她一眼,语气寡淡:“哦,还以为是小偷。”
“啊,不、我不是……”
贺律只见过她一次,又多打量了两眼。
“你是我的侄女?”
不算“侄女”,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她没想到自己还会被家人认可,又怔了怔。
“啊,是、是吧……”
“为什么在这儿?”
“……”她含糊地小声答。
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中,贺律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若有所思:“啧,贺之炀干的?”
答案一目了然。
“这家人真是烂。”他嗤笑,“你不报警么。”
“啊……”
贺律好心给她翻译:“就是让警察把你哥抓起来。”
贺晚恬有些吓到:“……能抓‘哥哥’?”
贺律说:“能吧。”
贺晚恬犹豫再三,仰着小脸:“怎么抓?”
“我帮你。”
“……那我会报答你的。”
“嗯?”据说不好惹的“贺先生”抬眸了,倾听的样子像是在等下文。
为了证明她的话属实,贺晚恬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糖塞进他手里:“这个给你。”
贺律垂眸望向掌心。
苹果味的糖果。
他剥了一颗扔进嘴里,甜丝丝的。
他问:“就这么报答啊?”
“还有好多。”
她看出来,眼前的人像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似的,仅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危机解决掉。
贺律“哦”了声,把吃剩完的糖纸塞回她口袋,笑说:“不用给。”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男人说:“给了,我也懒得帮。”
贺晚恬明白了什么,呜呜咽咽地开始哭。
贺律停下脚步,偏过脸。
“哭了?”
他皱眉:“真吵。”
贺晚恬立刻抽噎着不哭了。
贺律望着她,想了想问:“你哥他……”
听到“哥”这个字,贺晚恬又害怕得开始抽泣。
贺律又说:“哭什么。”
贺晚恬不敢哭了。
他说:“贺之炀有没有……”
小孩儿又哭起来。
他说:“吵什么。”
又不哭了。
贺律好像发现了某个机关。
他笑了,说:“我去喊你哥了?”
果然!小孩儿又开始流眼泪。
贺律觉得有趣。
重复了好几遍。
玩够了,就蹲下来扯了扯她的婴儿肥的脸,说:“你倒是没你哥和你爸那么讨人厌。”
贺晚恬抽抽噎噎,话都不敢说。
他舌尖抵着下颌笑,朝她伸手:“再来颗糖。”
一连几天被亲人背刺的阴霾就这么忽然消散。
贺晚恬揉着眼睛:“不给。”
贺律说:“不给就揍你了啊。”
“……”
贺晚恬惊呆了。
余光瞥见男人抬手——肯定要揍她了!
意料之外的疼痛没有降临。
光了一半的脑袋就被轻揉地摸了两下。
她像在坐过山车,掉落再升起至云端。
“卡嗒”。
男人指骨擦亮打火机,猩红乍现。
火苗跳跃,照进两双明亮的黑眸里。
贺律眯起眼睛,开口:“……其实我也想把你哥送进局子,那孙子让我损失了一千万。”
瞥见小姑娘挂着泪珠的花脸,写满了懵懂。
他嗤笑:“听不懂对吧?你要是听得懂我就不说了。”
“……”
“不过以你哥的智商,也干不出这事。”贺律笑,语气忽得沉了,“是你爸。”
“我的好大哥。”
“……”
贺律敛着目光,笑笑。
朝她伸出的手,微微曲起,轻撩过她的小拇指。
像羽毛一般酥酥柔柔地从她心里拂过。
“喂,小孩。”他笑,嘴角勾着弧度,尾调如雪落松叶,弥漫着性感的懒,“想不想跟了我?”
“条件是,你告诉我,你爸爸在做什么。”
-
这些年,贺晚恬见到贺律的机会少之又少。
但是每次只要贺律出现,整个季节都仿佛鲜亮了起来。
“小叔”两个字就意味着:不用上学、童话游乐园、街头巷尾的喧闹。
小叔出现在她身边的日子,构成了她少女时代中最美好的时光。
每逢节日,她都会打电话送上问候与祝福。
“小叔,节日快乐。”
闻言,男人笑了一笑,语气平和:“你也是,节日快乐。”
寥寥数语,随后就挂了电话。
虽然时间短,但是这短短30秒却代表着他们间不同寻常的往来。
偶尔,贺律会带她去骑马。
专人接待她换上马术服和马术靴,从房间里准备好出来后,便望见远处的黑色身影。
男人神态专注,无论转弯还是加速,都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顿挫感,动作漂亮得赏心悦目。
黑马在贺晚恬面前停下,贺律翻身下马,摘了头盔和手套。
风吹散他额前的薄汗,脖颈青筋凸起。
“上去试试。”贺律说。
贺晚恬问:“我要是摔下来怎么办?”
贺律:“有我在,怎么会摔。”
贺晚恬困扰地:“万一呢,万一摔得半身不遂呢?”
贺律笑:“那也有我养你。”
说完,他牵着缰绳,长腿一跨,利落地翻身上马,声音与光线似散在了天边的青空长风里。
天边由蓝变橘,落日光芒纤长,滚烫的余晖似能熔化脸颊。
贺晚恬望着他锋利冷冽的背影轮廓,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她心底蠢蠢欲动。
许是被晒得缘故,贺晚恬的脸蛋热得滚烫。
15岁生日那天,小叔差人送了一匹白马给她作为生日礼物。
问了教练,才知道这匹马的身价昂贵,是真的“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汗血宝马。
从那天开始,贺晚恬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去庄园骑马,抱着草料桶给雪糕和Throne喂食,顺带为它俩清理马厩。
贺晚恬给白马起名为“雪糕”。
Throne是贺律的黑马。
只不过雪糕比较温顺,而Throne则很傲气,懒洋洋地不爱搭理人。
贺晚恬买了脆嫩新鲜的胡萝卜,Throne扭着脑袋一口也不吃。
饲养小哥见了,笑着说:“它不吃别人手里的食物。你把零食放在草料桶里就好,它想吃了会自己吃的。”
贺晚恬伸手想去抚Throne的鬃毛,却被它偏头躲开。
“它对谁都这样吗?”
“是啊,除了贺先生,其他人它都不理。”
“哦……”
“你下次买零食就只要买雪糕的份量就好,别浪费了。”
“哦……”
大部分是天晴,也有下雨的日子。燕京连着下了一周的雨。室外暴雨狂澜,雨水沿着屋檐淅淅沥沥地滴落。来时还是小雨,现在却电闪雷鸣。
贺晚恬安静地和Throne、雪糕待在一起,用指尖在起了薄雾的窗上写贺律的名字。
反应过来后,随即慌乱地擦掉。
外面大雨滂沱、喧闹纷扰,与她恬淡的小世界分隔开。
-
再后来,她会主动去找贺律,兑现她关于父亲情报的承诺。
两人交流完,贺律便会照例笑着问:“辛苦了。最近考试了吗?”
贺晚恬:“高一结束的时候分班考试了,我选了文科。”
贺律微笑:“嗯,加油。”
他抬手,很轻地抚过她的脑袋。
人走以后,贺晚恬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小叔是个好长辈。
只是……她心底的悸动像湖中涟漪,层层漾开。
天色变沉,乌云翻卷,雨丝如断线,细密地敲在身侧的玻璃窗上。
楼下传来城市湿漉的鸣笛声。
贺晚恬忙走到窗边往下层望去。
乌泱泱的人群里,黑色迈巴赫停在一侧。
在被商务伞挡住视线前,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和裁剪得体的西装。
一章回忆,之后就没有回忆啦,仅此一章!
这章肥肥的!!!(叉腰)
码完休两天奖励自己(你怎么肥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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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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