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虽已成婚,觉得还是不能少了仪式感,宫里又没了赡思反派,一下就有了小儿女的轻快心情。
只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白日她在朝上接受大臣们的恭贺,接着依例回宫宴饮,戌时在承天门放千灯祈愿乃是胤朝礼制,女帝没有照搬——千灯照放,祝词却给免了。
太后与太皇太后都病着,君后留守宫中,唯有宁王一人跟着她上了承天门,文武大臣皆伫立于台阶。
女帝唤了一声:“叔外祖父。”
宁王上前一步,“臣在。”
“元袭月近日似乎太安分了些。”
从前的胤朝含阳长公主、如今的一国太后全名元袭月,表字无星。
宁王恭敬一礼,“臣明白。”
纪飞鱼选择在宁国侯府行笄礼。
她请出父母的牌位,请来盛之华为正宾,千雀为赞者,太后派来四名嬷嬷,三名为执事,培玉嬷嬷为赞礼,主持笄礼仪式。寻芳令天|衣|堂堂主佟梦为乐者,在笄礼开始后演奏。
笄礼的地点,在她曾经的闺房。
三名执事托着三个托盘,分别盛发笄、发簪、钗冠,立于场地西侧从西向东依次排列。
培玉嬷嬷宣告笄礼开始,纪飞鱼身着采衣,缓缓入场。
她面向牌位跪在笄者席上。盛之华洗手拭干,执事奉上发笄,在祝辞声中,盛之华为纪飞鱼梳头加笄,又回归原位,千雀为她正笄,也回归原位。纪飞鱼起身,盛之华与千雀一道向她作揖祝贺。
纪飞鱼回到东房,换上素衣襦裙再次入场,面向父母牌位行跪拜礼。
盛之华再次洗手,为纪飞鱼簪上发钗,千雀再正发钗。
纪飞鱼再回东房,千雀取衣协助。三度入场时,纪飞鱼身着深衣,朝盛之华躬身一礼。
盛之华三加钗冠。纪飞鱼回东房换上大袖礼服,行至开阔庭中,大拜天地。
笄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州,赡思辛独坐屋顶,正在饮酒。
平乱是意料之中的顺利,不日他便可返回长安。
还是来不及了啊……心中烦躁顿起,他砸了酒坛,从怀中取出一支双鱼玉簪。
不知她会取怎样一个表字呢?
笄礼到了尾声,盛之华为纪飞鱼取字,后者答:“清则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女帝返回宫中,却见君后所在的甘泉宫灯火通明,走进去一瞧,只见禁军统领南泰正与君后比武。
君后如今兼着禁军副统领一职,纪业打着切磋武艺的旗号,出手却狠辣无比。平跃本想藏拙,却被逼得使出了真功夫。
女帝喝止:“住手!”
平跃一旋身避开一击,退出去好远,纪业却紧追不舍,直到纪飞鱼挡在了中间。
眼见女帝犯险,宫人和禁军纷纷扑了上来。
君后站在女帝身边。
纪业跪下请罪:“臣不知分寸,冒犯陛下,请陛下降罪。”
女帝说:“除了两位统领,都退下。”
黄芪不放心:“陛下!”
“朕说都退下!”
庭中只余三人。
女帝将亲爹扶起来,她说:“你要杀他,就先杀我。”
说这话时她脸上不见怒容,死一般的平静。
纪业愣在那里,她轻轻地笑了,“我忘了,你怎么能杀我呢,你杀了我,你那宝贝儿子也活不了了。”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平跃眉头一跳。他顾不得许多,即刻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鱼说:“他给我跟赡思辛种了生死蛊,我跟赡思辛只能同生共死。”
平跃周身一震,随即便是一叹,“陛下,你的命可真苦啊。”
“君后不必伤怀,若我身死,自是不能把你留给别人的。”
纪业苦笑着摇头,“爹怎么会杀你……你是我女儿啊。”
他自袖中取出一支凤簪,“今日是你及笄之日。这凤簪有一对,都是你娘留给你的,另一支在你的七箱嫁妆里。你娘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小飞鱼……爹……”
他红了眼眶,似乎想承诺什么,却觉得她肯定不会信,只能拉过她的手,将凤簪放在她手里。
当夜女帝对着那支凤簪奋战许久,最终一无所获,她泄气瘫在椅上,忍不住开骂亲爹:“什么嘛!我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居然还是没有!老头子真的是太坏了!”
君后知道她说的是生死蛊的解法。
她的父亲没有如她的母亲一般,把她想要的东西藏在凤簪里。
天都快亮了,桌上的寿面却一点没动,他把她抱到|床|上,想让她抓紧时间眯一会儿,她却瞪着眼睛不肯睡。
他在她身旁躺下,听她絮叨:“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已经让九命去找了。她说生死蛊只是一个统称,每种生死蛊的配方都不一样,如果不能知道在炼蛊过程中用了哪些毒虫毒花毒草,根本就配不出解药……”
他不由皱眉,“并不一定非要杀了赡思辛。”
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她已经睡着了。
五月十二,云骑将军班师回朝。
江州之乱已平,且兵力折损极轻,兵部侍郎裴云中盛赞云骑将军用兵如神,云骑将军盛赞裴侍郎能谋善断,两人在朝上你来我往一番,看得女帝十分恶心。
最终还是论功行赏。
女帝赐了一座云骑将军府给云骑将军,赏了裴侍郎一年的俸银。
事后她单独召见裴云中,细问云骑将军的表现,裴侍郎本想鸡蛋里挑骨头,转念一想这极有可能是女帝的试探,便表里如一地夸起了云骑将军。
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女帝又单独召见了云骑将军。
养心殿。
女帝命云骑将军坐下喝茶,又命裴总管退下,盯了他半晌,方慢悠悠地说道:“你也该成个家了。”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赡思反派放下茶盏,掀眸反问:“陛下何出此言?”
“纪昭若在世,也二十有八了,也该成家了。”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他的目光微微一黯,复又笑道:“纪昭素来多情,迟迟不成家也不奇怪。”
“你错了。他有许多红颜知己,你却一个都不来往,实在惹人怀疑。”
“你不在长安的这段时日里,柴姮有意无意地说起纪昭从前的事,怕是你露出了破绽。”
赡思辛浑不在意,“哦?若当真如此,陛下又当如何?”
“我只能杀了她。”
他站起来作了个揖,“愚兄多谢贤妹。”
她嘱咐他:“这些汉人礼仪你学得很好,蛮夷习气却是刻在骨子里的,你要时刻记得收敛。纪昭……本性并不乖戾,柴姮与他相识多年,你若实在装不像,便设法叫她死心。”
这话没的透出一股心如死灰。
于是他必要激她:“我若接近那些女子,你就不怕我结党?”
“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还能怎么样呢,凑合着过呗,你看元袭月跟元翰两姐弟不也是过了大半辈子才撕破脸皮,熬呗,说不定还没等你|篡|位,这皇帝我就不想当了。”
她说着说着就如一缕孤魂般走了出去。
徒留他在原地,心慌莫名。
今日金曲《天行九歌》。
没来得及跟五哥哥说的话跟赡思辛说了。今朝同淋雪,也算到白头。
女主大笑:“无论从前多么讨厌,即便最初只为自保,终究我也成了这样的魔鬼啊。”如同一个魔咒,每一个处在权力斗争中的人,都会迷失本心,变成魔鬼。
男主许诺:“我做你的屋檐。”我不会让你也变成这样的。
延光是五哥哥的表字,延章是四哥哥的表字。
女帝跟亲爹谈判,只要他放过纪绍和纪衢,作为交换,她可以放松对西凉细作的严查。
朝堂班子多次调整,其中有太后相助,例如请出一些隐退的老大人。
女帝对宁王的潜台词:“你要抓紧时间帮我查出元袭月的把柄啊。”
赡思辛:“还是来不及了啊。”因为赶不上及笄礼而烦躁。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后悔来不及了啊,过去回不去了啊。
纪飞鱼表字清则。
女帝威严:“都退下!”你们要抗旨吗?
兵部的兵力是从纪家军和拂林军中各抽调一部分。
纪昭:骁勇、霸道、温润、多情。
赡思辛:调皮、狡猾、乖张、古怪、吊儿郎当、浑不吝。
女主把过脉,九命告诉她有蛊虫的存在,知道亲爹没有骗她。
她杀了纪昭、纪励、纪瑷,却因此愧疚、自责、不安。
赡思辛想激发她的斗志,但她已经斗不动了,她在心里想,我真的好累啊。
剧透(不建议看):柴姮是不知道赡思辛的存在的,她不会帮一个外敌,她自始至终认为自己帮的都是纪昭。赡思辛和纪昭是有差别的,一个人同时要扮演两个人,在女帝面前,他需要有赡思辛的一面,这一面不能让柴姮看到,以免她怀疑,所以在女帝看得见的地方,要有意无意地避着柴姮。哪怕他私下里仍与柴姮接触,但敏锐如柴姮,依然察觉到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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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今日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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