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二日醒来时,左边的位置是空的,秋瑟没起身,手慢慢伸过去,凉的。

心突然就有些空,虽然早就习惯了这种空,可在给巨蟒立骨的时候还是扎到了手。

伤在左掌心,血流的有点多,她拧着眉,取来药箱,没有喊阿姨,自己包扎了起来,不是很方便,动作就显得笨拙。

应小茶的电话进来了,秋瑟手忙脚乱的去接:“嗯。”

昨晚的放纵没让应小茶疲惫,反而精神奕奕,她和秋瑟聊起观音像的展出情况:

“反应挺好的,很多业内人都给了肯定,这算是你八年内最出色的作品了,广东一富商诚心要,价格上你怎么想?”

刚贴上的纱布就被染红了,秋瑟又掏出一片按了上去,电话开着外音,她说:“他出多少?”

“你的水平没得说,天才型,就是吧,太懒,这么多年也没多少件东西出来,所以和人家一流大师比还差些名气,这年头买艺术品的,既是冲艺术本身,也是冲名气,懂吧?那叫附加价值。”

应小茶应在在吃早饭,电话里时不时传来杯盏碰撞的脆响,她嘴里嚼着什么,说话含糊不清。

“你原来一件的报价都在200到300,这一件确实出彩,我喊了500,虽然和大师价不能比,也算是升级了,能接受吗?”

“行。”雕塑这一行,钱代表着名气和水准,秋瑟对钱没太多意思,也不追逐名气,她纯粹喜欢玩泥巴。价格升了,就代表她的水平升了,她高兴。

想起应小茶这段时间为她奔走,秋瑟说了声“谢谢”,发自内心的。

应小茶没接她的谢,语气有些怪的问:“姓褚的没在家吧?”

没来由的,秋瑟心里咯噔一下,伤口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她右手摆弄着碘伏棉签:“怎么问他了,没在家,很早就出去了。”

“可不要赶早嘛。”

应小茶哼了声,不屑的,嫌弃的,“前女友回国,估计抢着献殷勤去了。”

手中的碘伏棉签被折断,黄色液体染了一手,秋瑟半天没动静,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急,带着三分懊恼:“秋儿,你先别多想,是我嘴贱,没忍住,本来想着先不告诉你的。”

“先不告诉我?你准备做什么?和当年一样,把人弄一顿?”秋瑟拿防水胶布贴好纱布,整个人倚靠在木架子上,下巴颌点着膝盖。

应小茶哼的很大声:“有什么不行的?她窝在国外这么多年,你爷爷刚退,她就回来了,能没点猫腻?”

“你管她呢,”秋瑟声音平淡,听不出更多情绪,这让应小茶意外死了,她想再打趣两句,秋瑟不让了,打断她:“我干活呢,下午还有事,不说了啊。”

电话掐断,她对着搭了一半的巨蟒木架,失神了片刻。

脑中一会儿闪过一个威风凛凛,满眼邪恶的上古凶兽,那是她在一部电影里看到的,叫蛟,秋瑟喜欢它,于是就准备自己捏一个,眼前刚刚完成骨架的搭建,后面还要......思绪被霸道的斩断,紧接着,一张风情万种的脸闯入脑中......

张盼盼回来了......

秋瑟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亮,9:50,她翻到聊天界面,点开置顶的那个,最新一条是昨晚:【回来吃晚饭吗?】

是她发的,发那条短信时,她正看着手机软件上的红点。

她骗了褚云平,什么平时不打开的,都是谎话,她忍不住不打开,她想知道他在哪儿,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应小茶曾说“你干脆在他身上装个摄像头算了”。

秋瑟知道应小茶是在笑话她,可她不知道的是,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给褚云平装个摄像头,24小时的那种。

这是不对的。秋瑟无数次在心里警告自己,唾弃自己,但没用。

那条短信,他没回,孤零零的躺在最后一排,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无聊的时候,秋瑟喜欢翻聊天记录,就像现在。她甚至把所有和褚云平的聊天记录备份,仔细的存在NAS里。

起因是,有一次出国看展,手机被抢了,她的愤怒和狂躁吓坏了同行的伙伴,最后是应小茶从地下酒吧赶来,抱着她安抚,她才终于从扭曲的情绪中恢复。

手机最终被找回了,可聊天记录被清空了,手机被格式化,甚至把联系人都删了。

秋瑟记得自己向褚云平发送好友申请的时候,对方过来很久才拒绝,然后电联她。

“你把我删了?”褚云平的语气有点冷。

秋瑟慌忙解释,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哭腔:“我没删你,真的,都是那个小偷,他还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删了,我真想打他......”

那边沉默了几秒:“删就删了,手机找回来就好。”秋瑟想说一点也不好,她问了个蠢问题:“你手机上......还有吗?我能......”

“删了。”

“这样啊,”深冬的伦敦街头,抬头是越来越急的雪,几乎遮盖了大本钟昏黄的光,秋瑟笑了下,慢吞吞走入地铁口,刚想说什么,那头就传来了忙音,电话断了。

秋色细白的手指翻看着,甚至找到了当初被拒的那条好友申请。

后来是怎么加上的?

哦,对了,是秋瑟半夜偷偷拿他手机,自己加的,本来还担心被说,可第二日,褚云平就像没看到似的,默认了。

这件无聊的小事让秋瑟开心了好几天。

她对着聊天界面,手指伸出去又缩回来,最终还是输入:【下午我约了医生,你有时间吗?】

信息隔了五分钟回了:【有个会,你自己去吧。】

意料之中。秋瑟回:【好,这个医生是爷爷介绍的,说很厉害。】

五年里,秋瑟进进出出医院无数次,除了江城的,还有外省的,只要排得上号的医院或医生,她都要跑去看看,虽然得到的结果大差不差,可她有的是时间和钱,她愿意去试。

下午三点,她准时来到市区最大的公立医院门诊楼,谢绝了导医小姐的指引,轻车熟路的乘坐电梯来到五楼。

生殖中心很热闹,一对对小年轻抱在一起等在门口,脸上表情都带着沉重,有些女人在男人怀里,还小声掉着眼泪,男人们相对镇定,轻声哄着怀中的人。

秋瑟平静的取了号,找个空椅子坐下等。

刚一坐下,四周的目光就慢慢聚集在她身上,秋瑟知道他们在看什么,无非是想看她的狼狈、无措和羞耻,可她没让看客如愿。

她淡然的靠在椅背上,漆黑瞳孔中无波无澜,如冬日结冰的湖面,任凭周围的眼光如刀般刺来,湖面都不为所动。

手机震动了一下,秋瑟打开,是一条迟到五个小时的回信:【嗯,路上小心。】

又飞来一刀,可惜湖面上已经插满了刀子,密密麻麻的,这一把都不知道该插在哪里,于是被轻巧的力道扔在一边,装作没看到。

秋瑟随手打开那个追踪软件,果然,红点消失了。

秋瑟打开联系人列表,找到一个备注“邵经理”的头像,简单说了自己的要求,那边回复的很快,态度近乎谄媚,末了,那边问:【秋小姐,这款表是个情侣套,女款要帮您预定吗?】

犹豫是短暂的,手指犹如自己长了思维,不听使唤:【好,谢谢。】

广播叫到了秋瑟的名字,她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小夫妻都走了,她是最后的。

走进屋内,一股消毒水味就迎了过来,然后就是一道略微沙哑的男声:“关门。”

门在身后关上,蓝色挡帘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那是年轻男人的手,麦色,细长,柔韧,哗啦一声,帘子被整个拉开,露出一张带着口罩的脸,鼻子以下被蓝色盖住,独留了一双桃花眼,诧异的打量秋瑟。

“你是秋小姐?就你自己吗,你老公呢?不是说了要一起来?”

问题连珠炮似的落下,砸的秋瑟有些懵,她挑了个简单的回:“我是,我老公......他的事我都清楚,不用他来。”

笑声从口罩后传出,是爽朗的,不带嘲讽的笑:“好吧,既然这样......”他示意秋瑟坐下,背对着她,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从后面看,他的背影很宽,个子很高,和褚云平很像,“说说情况吧。”

“我爷爷......他没说吗?”

直到现在,秋瑟才意识到自己的错愕从何而来:

这个男医生太年轻了,这几年她接触过很多医生,中医,西医,国内,国外,无一例外都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医生,还从没见过这样的。

她有些不信任。

“大概说了下,但不仔细。”

顿了下,他眼角又浮出一抹笑意,手肘撑在桌上,两手十指交握,“恕我直言,秋老说你跑过很多医院,但你看上去很拘谨,甚至有些紧张,是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他又问,“你怕我啊?”

秋瑟的脑子处理不了那么多问题,她胡乱摇摇头,拿起纸杯子小口喝着水,对面的人突然说:“忘了自己介绍,秋小姐,我姓陆,陆嘉,咱们小时候见过的,记得吗?”

见过?

小时候?

秋瑟把纸杯子从嘴边挪开,歪头打量他,陆嘉耸着肩膀又笑了,然后他摘了口罩,凑过来:“给个提示,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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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至荼靡
连载中伽罗三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