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在庆幸，她庆幸着还好是自己进来找小黄，而不是红花绿叶她们。
再完美的计划也总会有例外，她当然不能完全保证刘毓和不会知道她进了梨院这事儿。
如果真的被发现，她心知肚明被发现的那个人——是自己和是红花绿叶她们，这两者会得到完全不同的对待。
“大人，你怎么过来了？”楚璃试探着问他一句。
刘毓和没有接话，自顾自地往回走，楚璃见状连忙紧紧跟在他身后。
小黄还在“呜呜”叫个不停，楚璃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够消失，刘毓和生气了，她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忍不住轻拍两下狗头，朝着它做个噤声的手势，别说，它真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声音马上就止住了。
刘毓和人在前面走着，后面的动静也没有放过，楚璃的动作显然取悦到他。
原来她也还有怕自己的时候吗？
他还以为，她在自己面前无法无天了呢！
听到她进了梨院那一瞬的不喜生气等等不开心，在见到她的时候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那些过往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人小心地跟在他身后，连一点动静也不敢多发出来，是不是吓到她了，刘毓和想。
耐着性子，两人回到正堂，饭菜已经凉了，吩咐下去再重置一桌菜，这空挡，刘毓和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她先开口了，“大人，红花绿叶她俩呢？”
“拉下去打板子了。”
楚璃霎时站了起来，默了默，忽地在一旁的空地跪了下去，“大人，若是不开心，要罚就罚我吧，她俩只能听我的，是我命令她们去做事的，与她们无关。”
这还是她第一次朝他下跪，语气也变得强硬。
刘毓和忽然发现，在她那里，其实她对两个丫鬟，恐怕都比对他真心实意的多。
她为了人家顶撞他，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才是那个应该不开心的人吗？
梨院他虽未曾同她提过，可是她不是从刘福那里知道了，那里是他的禁地的吗？
她怎么就不替他想想呢。
她为了小狗翻墙进去，也算情有可原，他不打算将她怎么着，可是两个丫鬟违背了他的意思，同着她一起来骗他。
他当然不会拿她怎样，可是丫鬟居然也罚不得吗？
她居然因此，要与他作对。
一时间，刘毓和竟然说不出话。
“大人，罚我吧。”楚璃又催着刘毓和开口，两个丫鬟现在被拉出去打板子，若是此时求不下来情，待会儿板子就要打完了，她便又害了这俩丫头一次。
刘毓和没看她，声音里满是疲惫，“刘福，出去看看，告诉他们，不用罚那两个丫头了。”
饭桌上透着沉寂，碗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也没能将它打破，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索然无味。
到了晚睡的时候，楚璃像往常一样黏他，他没有推开她，只是没有任何反应，一根木头一样。
楚璃想了想，低声说道：“大人，今日是我错了，我不该私自爬进梨院，对不起，大人，我向你道歉。”
刘毓和艰难从喉咙中回应一个“嗯”字，他觉得自己今日喝的水太少了，不然嗓子怎么好像黏住一样，连多一个字他都回应不了她呢。
这样的刘毓和是楚璃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以前他也会生气，可从未像现在这样，他很安静。
安静到让她也无话可说。
她不知道那个梨院对他竟然重要到如此地步。
可如果确实因此的话，那么上次他们两人一块钻狗洞回府的那次，分明两人也进了梨院，他也表现出了不高兴。
那次的情况不比现在好，他虽然也生气了，可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后面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反应。
他也没有出现今天这样啊！
楚璃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她从在梨院碰到刘毓和时开始一点点地回想。
她下梯子，脚踩地面，一下子没踩实，身形不稳时，他还做出了要扶她的样子，那时她还压根没反应过来，帮她扶梯子的人是刘毓和。
再就是回到正堂，她向他问红花绿叶的下落，他回答了。
接着是她向他求情的时候，她下跪，对他说让他罚她。
他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他应了她的请求，只是声音变得无力起来，她感受到了，又下意识地把它忽略了。
因为她当时只想着红花绿叶不用受罚了。
……
楚璃觉得自己知道刘毓和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忽视了刘毓和。
是的，她知道他会不高兴，她怕他会生气，然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他不喜欢别人去梨院，那里应该是承载了他一些痛苦难过的记忆。
她明知道他会不高兴，可是她去了，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想过他会生气，可是她忘了他也会难过。
她会为红花绿叶求情，他早就不让她自称“奴婢”了，他也从未要求过她见到他要行礼。
楚璃自问，她在他那里一直都是平等的，是在他的纵容之下。
可是她主动下跪，让他罚她，将自己放在他的对立面。
她得了意，忘了形，忽视了他的情感需求。
是她错了。
她想给刘毓和道歉，他可以不原谅她，但不要太长时间，不然她也会难过。
她不要他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一点也不想理她了？
楚璃把自己放在刘毓和身上的胳膊和腿都收了回去，他现在不想理她，她不能再凑上去让他更不高兴了。
他没有开口让她离他远点，是不是因为他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呢。
抱着他的人忽然远离了他，被子在两人中间留出一掌宽的距离，刘毓和觉得好像有冷风透过此处穿进来，一直进到他心口里面，那处便如同冰窟一样了。
她不在乎他，他难道连难过一会儿也不行吗？
刘毓和闭着眼睛，很久很久都没有睡意。
等到她睡着后，习惯性地又往他身上蹭过来，他小心地回抱着她，感受着怀里的人真实存在，才渐渐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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