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屋”是第七星域联盟合法提供生理服务的场所。当然,按照法律来说,这里没有真人,一切服务都来自人工智能和全息投影。
问题不在于“蜜屋”本身是个什么场所,问题在于,omega通常不会去那里。出于本能,处于发情期同时没有伴侣的omega,一般会选择一个安全而隐蔽的空间独自呆着——家中的卧室就是个好地方;或者如果条件允许,他们更愿意寻求同性的陪伴——因为来自其他omega的激素本身就有一定的安抚作用。只是后者有时候会造成麻烦,因为好朋友们的激素也可能会彼此交替产生影响,造成两个人同时发情。
从地球时代末期到如今的星元时代,人类至少经历过两次大毁灭。每一次都几乎让这个物种的生存状态退回到原始人。在数万年漫长的时光里,人类如何走出地球已经不可考,如今他们的生存中心离地球也非常遥远。但是关于大毁灭与人类演化的关系,却有着确凿的证据。
古地球时代残留的资料显示,在当时的二元性别构成下,存在少量无法被确切划分至某一性别的人类。科学家们认为,他们就是如今的abo性别在进化史上留下的痕迹。
第一次大毁灭后,一部分动物——主要是犬科动物——独有的基因,以某种病毒链作为载体,进入了人类的染色体。这种融合提高了人类的嗅觉敏锐度,为新型生殖腺的产生提供了基础,也解释了为什么alpha在进行□□活动时会像犬科动物一样存在成结的现象。而在第二次大毁灭后,高剂量辐射在杀死了绝大部分人类的同时,也使得人类的生殖细胞在结合与复制时出现意外的概率大大增加——原本只是零星的染色体异常性别渐渐成为了更广泛的存在。
这就是abo性别在进化史上两个最重要的时间节点。
人类在一次次毁灭后重新发展,社会渐渐从无序趋向有序,道德体系也得以重新建立。但如同过去被湮灭过多次的文明一样,在如今的文明中,人类的动物性仍然野蛮地保留着。
性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类。
Alpha的性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有研究人员解释这是出于繁殖本能——从原始时期维系物种生存的角度而言,它是有益的。可是进入文明社会,这种本能只能带来大量的悲剧,并开始为维系物种生存带来极为严重的负面影响——遭遇性犯罪的omega有相当比例会发生死亡,这与他们的生理特性有关。
为了应对这个社会性问题,人们采取了种种方式。蜜屋这类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并且它也确实显著降低了性犯罪率。
对一个成年alpha而言,到那儿去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可对于omega而言,情况却是完全相反的。
蜜屋很少或完全不提供针对omega的服务。原因很复杂。一方面是技术,omega相比于alpha更难被机器设备抚慰,这个与他们自身的生理结构有关;另一方面是成本,很少有omega愿意主动到这里来。不管是社会还是自身,都给了他们一把大锁,潜移默化地告诫他们这不是一个对自己负责的omage该来的地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这里没办法给omega提供足够的安全感,而对于发情期的omega而言,安全感甚至是比性更首要的需求。
关于最后一点,新闻上多有报道。不管是为三个性别同时提供服务的场所,还是试验性的只为omega提供服务的场所,都曾屡次发生过群体性的恶性□□案。
雷蒙埃德揉了揉鼻子:“我觉得您现在应该考虑尽快口服或注射抑制剂,车上就有。蜜屋不是您该去的地方。”他戴上了透明头套。
“阿尔玛从来不会对我说这种话。”歌利亚的手指烦躁地搓揉着坐垫边缘:“金雨街上那家,快一点。”
雷蒙埃德不为所动:“不行。”
歌利亚感到自己的怒火又开始上升:“我才是你的雇主!”
“正因为您是我的雇主。”雷蒙埃德不为所动:“您的安全是首要的。蜜屋不是您这样的人该去的地方。”
“怎么,去那里有什么见不得人么?”歌利亚冷冷道。
“我没有那么说。”雷蒙埃德耸耸肩:“不过确实,除了安全,也涉及到一点其他的因素,比如您的公众形象什么的。这些也都在我的合同里。我对您本人没有任何意见,一切决定只是为了完成我的工作。”
“你的工作是保护我,不是限制我。”
“这两件事不是非此即彼的。”雷蒙埃德瞥了他一眼:“我上次向你借睡衣时你也是这么生气,警惕点儿又没什么错。”
“哦。”歌利亚讥讽地微笑了一下:“你拿走了我的两套睡衣,带着我换了两次房间,结果被反对方的议员撞见我大半夜和一个陌生alpha鬼鬼祟祟地进了以别人名字登记的房间……如果不是托德消息灵通提前打了招呼,现在许多人的终端上肯定全是我的花边新闻。”
雷蒙埃德毫不脸红:“新上手的工作嘛,总要有一段磨合期。”
歌利亚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果断对莉莉道:“接替所有车辆的自动驾驶,去金雨街的蜜屋。”
雷蒙埃德皱眉道:“喂!你这是乱来!”
莉莉的权限自然是最高优先级。通讯频道里,前后车辆里的保镖们都发来了询问。雷蒙埃德只能耐心道:“希尔先生……”
“我快忍不住了。”歌利亚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漠:“或者你愿意在车上和我做?”
雷蒙埃德一直游刃有余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像是耻辱,又像是愤怒和悲哀。片刻后,他的脸色灰败下去:“我知道了。”他滑动通讯屏,语气平板:“执行任务。”
接近目的地时,雷蒙埃德要来了权限,找了个隐蔽的死角悬停片刻,通过车辆的微结构反光系统改变了车队的外部装饰。最后他们从地下通道的贵宾口进入了那家店。
歌利亚走下车,才发现自己的座驾从黑色变成了彩色,看上去像是那种过于叛逆的年轻人会对车子作出的改装——雷蒙显然确保了没人能认得出这是一位议员的座驾。不过他没什么心思对此作出评判了。他很需要,非常需要,**带来的高热让他必须要花费极大的毅力才能保持清醒。
蜜屋与蜜屋不太一样。金雨街这家店看上去整洁干净,入眼都是绿色和白色,几乎有些冷感。歌利亚像个普通的顾客一样在机器人上验证了身份,然后跟随着引导机器人走入了通道。雷蒙埃德和另外一个叫凯特的保镖一前一后陪伴着他。
他们进入了一个类似休息室的房间。很快有水和食物送了过来。凯特似乎很不舒服,但还是熟练地用微型检测仪检查了一下,只是歌利亚并没有碰它们。
很快,一位beta女性从门后出现了。她冲歌利亚微笑,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热情与关心:“希尔先生,您有段时间没来了。房间正在准备,需要您稍等一下。”
歌利亚点了下头。雷蒙埃德看了凯特一眼,凯特会意,立刻如蒙大赦:“我需要去检查一下。”
那位女性笑了笑:“理解。您也可以提出要求,这里会尽量满足。”她并没有靠近歌利亚,而是在茶桌对面坐了下来。
歌利亚强打精神,对雷蒙埃德道:“这位是珍妮,这家店的经理。”
珍妮显然是个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她向雷蒙埃德诚恳道:“希尔先生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我们为omega客人提供了最好的安全保障。”她体贴道:“不过,恕我直言,在这种时期,身边的陪伴者最好还是采取一点措施。”
雷蒙埃德含义不明地笑了笑:“您想的很周全。”
珍妮冲他微笑,然后像老朋友一样对歌利亚道:“德怀特先生一直定期来这里。也许今天您能遇见他。”
听到这个名字,歌利亚似乎清醒了一些:“怎么了?”
“听年轻人诉说相思之苦也是很不容易的工作。”珍妮叹了口气:“虽然我什么都没有提起过,不过他似乎知道您也会来这里。恕我冒昧,虽然有着种种客观因素的存在,但如果仅仅作为定期陪伴的固定伴侣,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您的激素指标一直不太好,这里的设备虽然已经是最好的,可对您的帮助实在不大。”
珍妮是对的,歌利亚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早就抑制剂耐受了,设备不过是比抑制剂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而他为了这一点点,要定期冒风险到这里来。阿尔玛曾经也同样劝说过他,德怀特年轻有为,背景干净,又是红鸾选定的对象,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歌利亚苦笑。由于职业特殊,他一直不想把无关的普通人拖进来。他和德怀特彼此见过,也聊过天。那个人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倾慕。歌利亚觉得虽然自己不爱他,但是很喜欢他,其实这就已经很好了。爱情本来就是个很虚幻也很奢侈的东西,人工智能凭数据做出的配对,唯一不会考虑的因素就是爱情。
他犹豫了。
珍妮的终端亮了。凯特也回来了:“一切正常,先生。”
歌利亚站了起来。
雷蒙埃德半真半假地对珍妮道:“您知道,我是刚刚接手这份工作……我知道很多地方都有观察间……”
珍妮的脸色变了:“先生,我们这里是正规合法的,并不是那种会向alpha出卖omega顾客的黑店……”
“我不是那个意思。”雷蒙埃德安抚道:“就是你们有个监控室吧,用于监控客人状态的。只要给我数据屏就行了。
歌利亚忍无可忍道:“布兰德特先生,你可以和凯特一起在舱门外等待。”他停顿了一下:“阿尔玛每次都是这样做的。”
雷蒙埃德微妙地扫了他一眼。
歌利亚闭了闭眼睛,大步流星地走了。
阿尔玛什么都跟他说了。歌利亚恼火地想。这可真是过分。我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可言。我甚至不能跟有好感的人像普通人那样结成伴侣。
舱房很温馨,有令人愉悦安定的清香。歌利亚脱掉衣服,走上了圆球内那个已经经过预热的座位。悬浮屏提示让他选择人物形象。歌利亚的手指挑剔地滑过那些明星,最后还是打开了自己终端。他翻找着近期存储的影像,发现雷蒙埃德和德怀特的影像并列挨在一起时,忍不住撇了撇嘴。
德怀特是个浅栗色头发的青年,和歌利亚年龄相仿,容貌端正,神情愉快。而他旁边的雷蒙埃德面色阴郁,看上去比真人更不讨人喜欢。
生理上的难耐感让歌利亚的手有些抖。他闭上眼睛,匆匆按下了确认。
就在这时候,一个低沉又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亲爱的歌利亚,我一直在思念你。”
那不是德怀特的声音。歌利亚慌忙睁开眼睛,结果看见了雷蒙埃德的脸。
我要投诉。他在高热和失神里愤愤地想。这家店的悬浮屏精度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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