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伊索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调整一下因魔力枯竭而无法动弹的身体。

银色的光芒划过眼前,没等伊索反应,巡逻队的长剑已经劈了过来。

凭借着最后的一点魔力在身旁支撑起了一层护盾,巡逻队的长剑在上面撞击发出了“铛”的声音。

巨大的冲击让伊索的半边身体都发麻,顺着力量倒了下去。

似曾相识的连续两次因为身体脱力而导致的失败,让伊索在心里暗自咒骂起了这可恶的命运。

几把长剑围了上来,抵住了伊索的脖子。

“我睡迷糊了,不是真的要和各位大哥动手的。”

见形势不对,伊索忙高举起手臂求饶道。

长剑没有挥下,其中一位巡逻队的队员,将手放在了胖子的鼻前探了探。

“他没死。”

明显是队长的高大男人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把他给我带走。”

几人拉拽着伊索,离开了那间矿工的休息室。

房间外的场景,让伊索终于确定,自己回来了。熟悉的矿道,根本不亮的发光装置,充满着臭味的墙壁,他相信,如果是死后的世界的话,除非是地狱,不然不会给自己安排这么糟糕的东西才对。

伊索被粗暴地丢进了监禁室中,一群巡逻队的队员,围着他,脸色难看地注视着自己,开始了必要的审问。

“你的意思是说,你睡迷糊了,才会和巡逻队的人动手的?”

伊索乖巧地点了点头,他在监禁室的椅子上坐的板正。

“嘿嘿。”伊索像是变了一张脸孔的,讨好般地笑了笑,“一个误会而已,大哥们,你们就放我出去吧。”

“草,你敢耍老子是吧?”显然伊索的说辞,并没有打动他们。冲动的人已经扭动着拳头,就要往伊索的脸上送了。

“啪”的一声,那位队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做什么?他只是个孩子。”

这样的话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巡逻队员们,停止了动作。

“队长,他是一只暗精灵,说不定年龄比我们加在一起还要大呢!”

伊索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人称呼自己孩子了,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抽动的嘴角,让笑容看上去无辜天真。

“老实点,你能少吃些苦头。”巡逻队的首领,浑厚的声音提醒了伊索一句。他们并没有对伊索继续做些什么的打算。

监禁室的门很快就关上了,伊索收敛起了笑容,为自己刚才恶心的举动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他叹了一口气,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身体,站起身,检查起了监禁室的环境。

他并不是这里的常客,过去的他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胆小鬼,即使挨了鞭子,也不会吭声,从前巡逻队没有将他关进这里的理由。

只是常听人说,监禁室里处理的,都是矿洞里不听话的刺头们。夜晚的矿洞里,全都是他们可怖的哀嚎声。

不大的房间里,大约被分割成了四五个小的牢房。布满了坚固的铁杆,让人无法通行。

这样的材质,如果魔力恢复的话,破坏掉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伊索触摸了铁杆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伊索找了一个黑暗的角落,蹲坐了下来,等待着身体魔力的恢复。

他决定了,他要逃跑。他不仅仅要逃离赫梅尔矿山,他还要想办法逃离希德的背叛,和那个必死的命运。

在那只上位恶魔出现于矿山之前,从这里逃出去。

伊索的脑海当中一幕一幕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上位恶魔闯入了赫梅尔矿山之中。全身包裹着黑雾的恶魔,在矿山中大肆的杀戮,此起彼伏的火光和尖叫声,一个又一个倒下去的身体。

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该是要感谢自己身上流着的暗精灵的血液了,伊索自嘲地笑了笑,同样是来自于属于魔王的地下世界的生物,也许那个时候,那只恶魔将他当做了同类,放过了他。

至于矿山中的其他人,他可没有要救他们的打算,只要在恶魔杀戮时不在现场,没有人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若是说现在的自己和过去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这些魔法有关的强大知识吧。

人心会背叛自己,但是知识不会。

只是现在的身体所拥有的魔力,要让他杀死一只上位恶魔,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在准备不充分的时候面对敌人。

“砰”

就在伊索制定着逃跑的计划时,左侧的牢房忽然传来了一阵撞击的声音。

“砰砰砰。”

连续不断的撞击,让铁栏杆发出了剧烈的挣扎的晃动。

伊索好奇地靠近了几步,打了个响指,让光球浮现了出来。

一个人类的少年,正衣衫不整地跪坐在牢房中。他的脸上,手臂上和身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很多都尚未愈合或者是结痂后又被重新破开,流出了鲜红的血。

他张大了嘴巴,如同野兽般,发出了嘶吼的声音。

而伊索却被他深绿色的眼睛彻底吸引。

如同深邃无光的森林深处,燃烧起象征着愤怒与不甘的大火。少年的眼神灼灼,紧盯着伊索。

他往前了一步,男孩完全不信任他,重重地在栏杆上拍了一下,露出了虎牙,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伊索呆愣了一下,男孩瘦小嶙峋的身影忽然和伊索自己曾经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呼喊着却没有一个人搭理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这样的回忆让他发出了“嘶”的声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反复告诫自己,那样的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才终于平静下来。

“好吧好吧,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了。”伊索保持着举手的姿势,在一个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以此达到让对方也不要那么紧张的目的。

“你叫什么名字?”就连伊索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和声音变得异常地温柔,生怕男孩感到一点的害怕。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伊索。

伊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我忘了,在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先说自己的名字。”

“我叫做伊索,是一只暗精灵。”

口袋里有昨晚吃剩下的面包,这是伊索在赫梅尔时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将面包掏了出来,穿过了栏杆,丢到了男孩面前。

男孩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一眼之后,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面包上。

他依然保持着警惕,但微动的喉结和高频率吞咽的口水,成功出卖了他。

伊索识趣地又往后退了几步,男孩才终于拿起了面包。饥饿感占据的身体,已经无法为他提供足够的辨别食物是否有危险的能力了。他只是简单地闻了一下,就贪婪地将面包塞进了嘴里。

食物很快就被吃完了,似乎是感受到了伊索的善意,男孩紧绷着的身体松懈了一点,靠着牢笼的栏杆,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眨了眨眼睛,无法控制地打了一个哈欠。

伊索并不太能通过外貌判断其他种族的年纪,但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孩,即使是在人类当中,也还只是个很小的孩子。

吃饱之后袭来的困意,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的本能。

如同一只幼小的野兽的姿态,让伊索轻笑了一声。男孩的视线重新汇聚了过来,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在提防着伊索要对他做什么邪恶的事情。

“你的伤……”

“和你没有关系。”男孩终于发出了声音。似乎是在没有人的环境中待了很久,他的发音带着一些稚嫩的阻塞,仅仅是简单的词汇,也磕磕绊绊的。

小孩子独有的叛逆,让伊索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吧。”他说道。

男孩并没有就这样睡去,伊索熄灭了手中的光球后,黑暗的房间里,传来了痛苦的哼唧声。

伊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检视了一下自己身体中的魔力的恢复程度,思索片刻后,随即轻哼起了歌谣。

这是他上一世从一位龙裔的吟游诗人那里学会的。在极北的冰原上,那位龙裔诗人弹奏着她的七弦琴,坐在篝火旁,为伊索唱起了这首歌。

三个太阳纷纷落下,黑暗重新回归了大地。人类高举起火把,点亮了天空中的星星。

宁静平和的歌谣,携带着愈合伤口的魔力,穿过了栏杆,跳跃在了男孩的身体上。

尽管男孩依然保持着警惕,越来越重的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

伊索充满着安宁的温柔声音,吟诵完了最后一句歌词,手中打的节拍也恰好地停止了声响。

黑暗当中,传来了男孩的鼾声。

稚嫩的声音充斥着浓重的睡意,男孩口齿含混地,喘息着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这让伊索有些不太确定,这或许只是他睡梦中的呓语,还是其他什么。

紧接着,他听到了微弱的哭声。

即使是在睡梦当中,依然保持着克制和忍耐的令人心疼的哭声。

伊索用手抚摸了一下监禁室的铁杆,入夜之前,他能够保证自己的魔力恢复到足够破坏掉这个东西。

只是……

伊索犹豫了,那双深绿色的眼睛在他的脑海当中闪烁了一下。

该死!他暗骂到,随即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坐了下来。

一个人逃跑也是逃跑,多带一个人也是逃跑。不如等等自己休息够了,把边上的铁栏也破坏掉。以自己最强魔法师的身份,想必带上一个累赘,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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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精灵就活该万人嫌吗
连载中贺叁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