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天的周一，闻溪踩点到教室。落座便开始早读，她一个眼神都没给旁边的人。
保温杯已经洗干净接了七分满的热水，这个温度刚好能入口。书还没翻开，桌上又多了份早餐，栗子面包和他早上热过的牛奶。
老郭往她这边看了两眼，闻溪把东西往旁边推了推，开始背作文。
下了老郭两节高强度英语课，她才稍稍有空喘口气，顺起保温杯喝了几口温水。
一张蓝色便利贴递过来。
梁唯深问她：【想好了吗？】
头一次不想再把有关他的东西收集起来，闻溪压着心底又泛起的涟漪，把纸条扔到他那边。
过去三个月的聊天小纸条梁唯深一张也没收到，这些让他原来疑惑的事情在昨天下午都清晰了。
重新写了一张，他把两张叠在一起给她。
【我开始追了？】
脸颊被烫到，几个字刚入眼闻溪又烫手山芋般还他。
梁唯深：【耳朵红了】
她捂住耳朵。
【骗你的】
瞪了他一眼，全是娇俏。
梁唯深：【这次红了】
一小片，红彤彤的。
五张便利贴全还他，闻溪气呼呼去了卫生间。
“闻溪，你怎么了？”
“没事。”
卢思思：“明天是梁唯深生日，卫浩说他没有吃饭庆祝的习惯，基本都和爸妈在家过。我们商量下午悄悄把礼物给他，一起吗？”
有点难。
“你们先给吧，我的还需要点时间。”
昨天老板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今天下午去取，顺便付尾款。
“你准备了什么？”
闻溪礼貌微笑：“一个装饰品，还没选好颜色，今天下午再看看。”
“那好吧。”
回到教室，脸上温度些许下降。
她没正面回应让不让追，梁唯深自动默认可以。这一整天，闻溪水杯里的水就没空过，午餐是他占的位置，不等她和闻溪去逛超市，零食饮料已经送到了桌上。
特别像刚领回家的小狗，变着法在讨好主人。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梁唯深回到位置上，发现抽屉里多了好几份礼物，没什么特别包装，基本上以实用性为主。
“你的呢？”
他怎么知道没她的。
闻溪不看他：“我要是没准备，你会生气吗？”
“不会。”
梁唯深直言：“不生气，但会失落。”
没被他的故作可怜引导成功，闻溪回他：“那你失落吧。”
“真的？”
假的。
“听思思说你生日都在家里过？”
梁唯深：“在家。”
主要是庆祝谭一十月怀胎的艰辛。
闻溪思虑两秒：“你今天还去书店吗？”
“去。”
她认真：“我可能要八点多才能到。”还是在能顺利避开晚高峰的前提下。
梁唯深猜测：“送我礼物？”
“嗯。”
“去哪拿？我陪你一起。”
“不行。”闻溪拒绝：“你说过要预留惊喜。”
最后一节课，格外漫长。
梁唯深不死心上课又写纸条问她能不能一起，闻溪还是义正言辞拒绝。
一下课，她便背着书包离开教室。
“深哥，打球去？”
“不去。”
他燥得慌。
回到家，父亲梁盛源也在。
吃着晚餐问他：“明天想吃什么菜？两边长辈都要过来吃个团圆饭，问问你的意见。”
梁唯深没意见：“和往年一样。”
“你爷爷背着我跟你妈联合你外公包了家酒店，说要给你办场成人礼，有没有什么想法？”
“不用。”
他对年龄没太多感觉：“吃完饭我和他们沟通把酒店退了，在家简单庆祝就好。订了低糖低脂的水果蛋糕和妈喜欢的巧克力蛋糕，明天下午我去取。”
谭一给他夹了块排骨：“在家庆祝也好，方便。”
梁唯深接着：“明天外婆做饭？”
“嗯。”
“早上你奶奶去买菜。”
梁盛源笑道：“放心，你妈不做。”
他们都忘不了去年谭一主动请缨掌厨，一家三口吃得上吐下泻。
“很烦了你们。”
吃得差不多，梁唯深放下筷子，喝莲藕汤。
梁盛源：“不吃了？”
“你儿子吃的少，顿数多。”
“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还好。”梁唯深放下碗：“考宁大没什么问题。”
谭一笑他：“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自恋的成分。”
“您教得好。”
刷了锅洗了碗，梁唯深回房换了身休闲服，连帽外套拉链拉到底，刚好到喉结下方。
谭一：“难得你爸也在家，刚考完试放松放松，今天别去书店了。”
梁唯深换着鞋：“明天不去了。”
得。
聊不到一个电视频道上去。
夜色寂寥。
晚上八点，他收到闻溪发来的消息：【堵车了】
来去的高峰期，都让她赶上了。
【不急】
他错题一个也没看进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全是她会送什么礼物。
梁唯深转移话题：【我在书店看语文错题，想从你身上汲取经验，争取早日考上一百三，有什么分享？】
分享？
闻溪想了一遍自己的方法：【大概就像你教我做数学，每个符号的意思不同变量也不一样，需要拆开重组。】
【语文总是很绕，我喜欢把问题拆开带到题目里，绕进去再拔出来。】
符合她严谨的做法。
梁唯深：【作文呢？】
她回：【虾扯。】
坐在书店扬唇，他满心愉悦。
【和蟹扯有什么区别？】
闻溪：【味道不一样。】
但是本质不变。
大作文就像一只虾，要通过写作把生虾变成熟虾，虾壳红透作文也就完成了基本内容。但是要拿高分，虾肉还要能吃出蟹的味道。
他又问她：【到哪了？】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梁唯深：【追你的第一天，我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合适？】
从早上照顾她到放学，谦和礼貌，风度翩翩，没有什么不合适。
闻溪装傻：【你追我了吗？】
书店里看书学习的人多，梁唯深坐下后连试卷都没拿出来，戴着耳机同她聊天，飞舞的眉毛就没下去过。
【第一天不太会，后面好好追。】
过十字路口的红灯之后车速明显快了许多，闻溪回他：【再追追看吧。】
东拉西扯聊了一路，出租车不知不觉停到了书店上面。
推开车门，梁唯深拎着一个四寸的小蛋糕，在路边安静等着她。
“怎么上来了？”
怪冷的。
“等不及想见你。”
用了许久的那跟头绳被手表店的门帘挂坏了，冷风吹着发丝起舞，闻溪额前碎发凌乱。
“有点冷。”
梁唯深把充好电的暖手宝塞进她口袋里，碰到人冰凉的手背：“是我考虑不周，先下去。”
到达时间比她预计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寻了个角落坐下，闻溪看着他撕开吸管包装，将热奶茶递到手边。
“加了半糖。”
奶绿的香味清甜，温热入喉，一股暖意从心底蔓延。
没急着要礼物，梁唯深把蛋糕放到桌上，拆开包装。抹茶栗子口味，她最常买的一款。
“坐过来一点。”
闻溪挪了十公分过去，差点和他抵着腿。
梁唯深笑着插上蜡烛：“你可以再过来一点。”
她装作没听见。
蛋糕上，一个“1”和“8”，带过了他前十八年的遗憾，带来了后半生的希望。
火苗升起，闻溪抬眼：“今天不算生日，你别许愿。”
“有蛋糕就能许。”
梁唯深转了个方向：“1这个愿望给你。”
“给我？”
他嗯声：“这个愿望给你许，但是不要说希望梁唯深实现愿望。”
外焰橙红，内焰绚烂。
闻溪忽然有点舍不得：“我好像没什么迫不及待实现的愿望。”也舍不得这根蜡烛熄灭。
梁唯深学她：“总有想实现的，一起。”
她要求：“那你也不能许希望闻溪愿望实现。”
“好。”
喉咙里溢出的轻笑扰乱了闻溪的思绪，双手合十，她想了半天才把愿望在心里说出来。
希望梁唯深平安喜乐。
希望闻溪事事顺心。
睁眼，他吹灭蜡烛。
手表的表带她选了深棕色，四四方方的表盘不大但胜在精致，最用心的地方是表扣位置，她要求刻了他的名字。
做工精细，低调又不失内涵。
梁唯深把切好的蛋糕放到她面前，自然接过闻溪送的礼物。
“手表？”
她开着玩笑：“想了很久要送你什么礼物，最后还是觉得手表合适。私人定制，还保修。”
打开盒子，他可能看了有三分钟还没放下。
蛋糕胚很软，奶香味浓郁。闻溪混着表层的抹茶粉吃了两口，再喝清润的奶茶，从头甜到尾。
“谢谢。”
“我很喜欢。”
四寸蛋糕不大，闻溪吃了一块，剩下三分之二都进了梁唯深的肚子。她把奶茶都喝完了。
赶在书店关门前出来，梁唯深打了个车，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上车，送你回家。”
闻溪想让他也早点回去：“我自己能行，不用送。”
梁唯深看她眼睛：“我知道。”
拒绝不了，闻溪上车。
“刚才许了什么愿？”
她看着窗外：“不能告诉你。”
不许愿他愿望实现，但还是和他有关。
刻意保持了距离，两个人之间还留着第三个人的位置。梁唯深摊开手放到膝盖上，五指微微分开。
一直持续了几分钟，闻溪实在没忍住：“你在干嘛？”
“在等手指严丝合缝。”
更直白一点就是：“今天第一天，想看看什么时候能牵到你。”
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缩紧，闻溪堵了两秒：“……无聊”
出租车停到小区门口，两个人的心跳都还没平复下来。
“师傅，麻烦等一下。”
这个点小区门口只有几个流动商贩，梁唯深跟着她下了车。
“说好了，机会给了我，不能再给别人。”
闻溪小声：“谁给你了。”
他笑：“那就是我自己抢来的。”
鞋尖沾了些水渍，梁唯深知道，之前也有人给她送过情书。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生煎包。”
梁唯深记下：“喝燕麦奶吗？”
“可以。”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慢吞吞走了几步，闻溪回头：“梁唯深。”
他挑眉：“我在。”
“你的机会给了我，也不许再给别人。”
心跳山崩地裂，梁唯深毫不犹豫：“知道。”
“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等吧，就不给你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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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给她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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