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05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郁央莫名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

那一年春假,他们去了黄石公园,路过泥火山,溪流挟裹着滚烫的泥浆,散发着难以言说的臭味,她闻不得这个气味,直呼无法呼吸。

王屿突然低头吻了她,说给她渡气。

她却惊叫起来,拽着他飞快逃离,跑了有段距离后才开口抱怨,说以后kiss都会想起这臭鸡蛋一般的味道了。

王屿哈哈大笑,使坏似的追着她作势要亲,青年的眉眼飞扬着青涩又骄傲的笑意,罩在外面的白色衬衣衣角蹁跹,被阳光灌满。

时至今日,郁央早已想不起那是怎样的臭味了。

却仍依稀记得,男生当时爱用的薄荷牙膏的味道,有些干燥却很柔软的嘴唇,以及温热的鼻息像午后暖暖的微风。

郁央心想:应当是混入后面无数次亲吻的印象了。

“你在想什么?”

此时两人已经翻滚到了王屿卧室的床上。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走神,男人咬了她一下,眼底幽深一片,黑曜石融化成了沼泽。

郁央笑了笑:“想你。”

她说的是实话,但王屿却只当她是在搪塞,发狠似的又吻了过来,有力的双臂将她牢牢抱住,直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男人身上从前阳光与薄荷的气味被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水味取代,这个香水郁央很喜欢,前调有点攻击性,但中调开始的檀香味沉稳成熟,到了后调,檀香和雪松琥珀交织,呈现出颇有些暧昧不清的木质奶香余韵,浓淡恰到好处,最是好闻,现在王屿身上的香味就是这个阶段。

郁央沉溺其中,随波逐流,如同在浪潮中恣意的游鱼。

偏偏在箭在弦上之际,郁央的手机响了。

唇舌分离,两人都衣衫不整。

郁央白皙的脸庞已染红晕,呼吸有些急促,她轻声说:“别管。”

手机就在伸手可触的地方,王屿瞄了一眼来电提示,还是理性获胜:“你祖父打来的。”

“那还是得接一下。”郁央喘息间清醒了三分,“你等我接个电话。”

王屿看着她接起电话走出房间,默默地把本就只剩下两颗扣子扣着的衬衣脱了,只见他肌肉紧实的右肩后侧有一道陈年的烫伤,虽然痕迹已经淡去,但仍然触目惊心。

说是祖父打来的,但来电的并不是郁国泽本人,而是本家的总管家老岑,年轻时曾是郁国泽的下属。

家族里的后辈一般都默认老岑的来电就代表着郁国泽,类似大内总管宣旨。

果然,老岑先是慰问关怀一下刚回珑城的郁央,简单说一下这三个月家里的变动,然后旁击侧敲了一下小两口小别团聚后的状况,最后宣读旨意:后天两人要回本家吃家宴。

郁央欣然领旨,答应:“行啊,后天正好周六,我和王屿说说。”

挂断电话回去,郁央发现王屿已经进浴室洗澡了。

……也不知道是就此结束的意思还是洗干净再战的意思?

中间接了电话,之前的激情褪去了大半,她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决定回房间先卸妆泡个澡,正好试试浴缸。

男人的布置已是面面俱到,但终究是百密一疏,少了浴盐。她心里默默记下缺的生活物品,记着之后要好好添置一番。

郁央在珑城也有好几处房产,比如在公司另一个方向附近就有一套复式,结婚之前为了通勤方便就一直住在那里,那里还有着她的许多日用品和衣物,需要的话她可以喊人帮忙搬过来。

她不在意婚后住谁的房子,反正她不缺住处,既然王屿有意向,那顺着他的意思也无妨。

当身体完全泡在热水里的时候,整日奔波的疲惫也和蒸汽一块儿升腾,郁央靠在浴缸壁沿,闭上了眼睛……

十多分钟后,当王屿穿着睡衣找过来时,看到就是在浴缸里泡澡安睡的郁央。

王屿:“……”

他先探了探水温,见水还是热的,稍微松了一口气。本想叫醒郁央,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转而去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把女人从水里抱出来后擦干净后裹了起来,抱到了床上。

期间郁央完全睡死过去,只在动作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嘟囔了几声,竟完全没有醒过来。

睡眠质量还是那么好。

王屿面无表情地想:没心没肺的人才能这样。

他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将郁央把身上的水渍都擦拭干净,给她穿上睡衣,盖上被子。安顿好后,起身想去浴室把浴缸的水给放了,却不料手背被侧睡的郁央枕在了脸颊下。

“哥哥……”郁央的嘴唇微动,发出了截至目前唯一能听清的梦呓,轻若蒲羽。

王屿眼眸一沉,嘴角微抿,迟疑了两秒,终是没有把手抽出来,并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郁央的肩膀。

“在呢,睡吧。”

……

郁央这一觉又沉又长,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屋外早已日上三竿。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好在她昨天就料到了会这样,让陈霓把工作都安排到了下午。

至于王屿,他向来堪比全司打卡最勤勤恳恳的员工,这个时间点肯定早就在办公室处理工作了,家里应该只剩她一人。

郁央计划着等下去公司附近吃个brunch,于是不紧不慢地起床洗漱。

刚化完妆,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还以为是陈霓,没看来电便接了起来:“喂?”

“安安回珑城了?”不料,传来的却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语调慵懒。

郁央愣了下,随即喜笑颜开。

“纪和哥哥不是在马代度假吗?这也知道。”她语气轻快起来。

“有朋友发了晚会的照片,正好看到你了。”纪和轻笑一声,“还有你的新婚丈夫。”

“真巧,这都能被你看到。”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郁央出房间准备再接一杯水喝,就听纪和突然道:“安安,下个月初我也会回珑城。”

闻言,郁央顿住脚步:“是要办什么事吗?待多久?”

纪和含笑说:“这次打算常住了,打算以后把发展重心转移到国内。”

郁央惊喜道:“太好啦!”

纪和说:“其实很早就决定回来了,我在珑城的分店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开张时还希望安安能赏脸过来捧个场呢”

“那是一定了,到时我……”

话说一半,一声脆响响起,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甚至刺耳。

郁央此时正站在客厅和饭厅交界处,循声侧目,发现是王屿把一个盘子重重地放到了餐桌上,明显是故意的。

他居然这个点还在家里。

郁央很是意外。

男人今日穿了件白衬衣配黑西裤,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商务装扮,但在他身上却让人觉得每一寸细节都透出侵略性的傲气。

他稍微胶了下头,发丝如冰棱,鬓角胜刀锋,正用一双墨眸冰冷地望向这边。

郁央立马改口:“到时我带着王屿一起来。”

电话那头没察觉出异常,只是笑道:“怎么,结了婚,和我都要避嫌了吗?”

郁央也笑:“不是捧场吗?那当然人多更热闹了。还可以把锦陆和珞琪也叫上。”

纪和语速不快,听着总有点懒洋洋的:“好啊,那我就恭候大驾了。”

“机票订了的话告诉我,我给纪和哥哥接风洗尘。”

“一言为定。”

结束这边的通话,郁央才对王屿道出心中疑惑:“你怎么在家里?”

王屿转身进厨房端出一对碗筷,冷冷地说:“我怕有人饿死。”

郁央定睛一看,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中西结合,都很符合她学生时代的口味。

不由地有些意外:“这些是你做的吗?”

王屿抽了把椅子,径自坐下开吃,一边用着冷漠的语气说:“看不上的话,郁大小姐也可以选择不吃。”

“吃。”郁央也坐下了,笑靥如花,“一看就很好吃。”

在她印象里,从前王屿就很会做吃食了,多年不尝,手艺竟比记忆里的更精湛。

吃了几口,郁央用手机默默给陈霓发消息:“王总上午有来公司吗?”

陈霓那边回复得很快:“来了,还和战略部开了个会。”

“知道了。”

得到答案后,郁央再看向身边的人,只觉对方身上刻着几个大字:时间管理大师。

王屿浑然不知,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是纪和?”

“嗯?”郁央反应了一秒,点头,“对,纪和哥哥,以前你们见过一面的。”

王屿沉默了片刻,才说:“这么多年,我好像没听说过珑城有个纪家。”

郁央解释道:“纪家原本在风城,后来出了变故,全家移民了,纪和哥哥是在吉隆坡出生长大的。”

王屿面无表情:“哦,那你们还能认识,也是缘分。”

郁央听出了对方的阴阳怪气,但也不介意,反而笑了下,继续说:“纪和哥哥比较叛逆,大学回国读的,和我哥是大学同学,两个人臭味相投,是很好的朋友,站在一起跟亲兄弟一样。”

王屿夹菜的手顿了顿。郁央很少提郁闻的事。

郁闻是郁央的亲哥哥,大她五岁,曾是郁氏继承人的不二人选——人无完人,郁国泽虽是极其出色的实业家,有着远超大多企业家的智慧和才识,但也不可避免地有着思维局限性,最突出的一点体现在他极注重嫡庶长幼,所以从郁闻出生那一刻起,继承人就板上钉钉。

只可惜天妒英才,七年前的一场车祸,夺去了郁闻年轻的生命。

也正因为此,郁家后辈才为了空悬的少当家之位开始争夺,陷入混局。

郁央也在参与角逐之列。

这一点令许多人颇为费解,毕竟郁闻生前与郁央感情甚好,怎料兄长刚去世,妹妹就匆匆回国加入战局,攻势汹汹,当真是人走茶凉。

其中委曲,王屿也不甚了解。

“对了,明天你有安排吗?祖父让我们明天回本家吃饭。”郁央想起了昨晚老岑的电话,“如果你有安排了的话,我提前去说一下。”

王屿淡淡地说:“没有,可以去。”

“那就好。”郁央吃完了,用纸巾擦着嘴,问,“一会儿我搭你车一块儿去公司?”

王屿抬眸看她:“我不是你的司机。”

郁央倒是很会变通:“那坐我的车?我开车。”

王屿不置与否。

过了会儿,郁央突然后知后觉——如果像珞琪说的那样,王屿好不容易利用这三个月在公司立威,那是不是他们不要老黏在一块儿比较好?

于是她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没事,那我们各走各的吧,这样万一下班后有应酬的话,我们还能分开行动。”

却不料王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

“?”郁央一愣。

王屿也吃完了,正收拾了碗筷拿去厨房,丢下一句:“就坐你的车,我要坐副驾。”

郁央心想:男人可真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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