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流程就和往年大同小异了。
宾客们离开露台,进入室内的拍卖场,开始正式的慈善拍卖,中间夹杂着几场精妙的表演。陆续有人离席,也陆续有只奔着拍卖品来的人差不多到时候了才入席。但凡到此一游的人,无论竞买与否,都是得捐点“零花钱”的。
郁央和王屿就属于提前离场的那一拨,没什么想竞拍的商品,也没什么想看的节目,各自封了丰厚的支票红包,体面地离去。
从大厅出来后,郁央自然而然跟着王屿到了停车场。
来时的那辆劳斯莱斯早已开走,陈霓一看王屿来了,就知道不必在这儿等了,于是跟车先回城区把郁央出差的行李送到家后,和司机原地下班。
王屿的车是一辆融入黑夜的路虎揽胜,在一众奢华靓丽的跑车之中格外沉稳。
他大概是全场少数还亲自开车东奔西走的上位者了,这么多年以来,哪怕是在天莱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也不假借人手,除非是身体不允许的条件下。
也极少有人能上他的车,更别说副驾驶座。
看到郁央轻车熟路地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王屿眼底的暗河映出了一缕波光。
“你倒是熟门熟路。”王屿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说,“看来是坐惯了副驾这个位置。”
郁央理所应当地说:“我们领证和发布会跑路的时候不就坐着你这辆?都没见你换过车。”
王屿的语气总似有若无的带着一丝嘲弄:“真是抱歉了,我选车没什么讲究,恐怕是不如别人的副驾坐得舒服。”
“嗯?其实也还好?也就是座位硬了点……但也还行?”郁央很是开朗地笑道,“各有各的好,我都可以。”
“……”王屿沉默片刻,“算了。”
郁央:“?”
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猜,这人从前好像也不这样?
事实证明提前离场的选择是正确的,出会场的路上畅通无阻,完全不塞。
高速上车也不多,郁央把车窗按下来少许,夜风一时间扑涌袭来,吹乱了她的头发,扬起的一缕发丝拂过身旁人的肩膀。
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手背凸起的血管像静默的河流。
“咦?”进到了市区,郁央看着这个方向,心生疑惑。
又看了眼导航,确实没有偏航,不禁问:“老宅的位置不是在另一边吗?”
王屿却说:“已经搬出来了。”
郁央愣了下:“什么时候?”
王屿冷哼一声:“我建议你看看上个月的微信记录。”
郁央从善如流,掏出手机开始翻看,他俩的聊天不多,很快就翻到了。
只见两周前,王屿就给她发过一个定位,附上一行信息:搬出来了,住这儿。
再看看家里人的聊天,确实也交代过几句。
郁央这才想起来。
当时她在忙别的事,只匆匆扫了一眼信息,各自回了一声“好的”,没往心里去,转头就给忘了。
心里的歉意又多泛起了一点点。
由于这婚结得实在突然,所以婚后她和王屿的“小家”受限重重,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婚后一段时间他们被要求住在本家,在长辈们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然而,婚礼后第二天她醒来就被祖父临时遣派去了南城,只留下王屿孑然一身应对陌生的大家族。
现在想来,除了想给她点苦头吃吃以外,祖父最主要的还是想支开她,好好对这个孙女婿考察一番。
现下王屿能搬出来,要么是彻底得罪了家族长辈,被赶了出来,要么就是通过了考察,在郁家立稳了脚跟。
根据这段时间母亲反馈的只言片语和赵珞琪的话来看,应该是后者。
郁央好奇:“你怎么搞定我爷爷的?”
珑城首富郁国泽,她的祖父,多年来郁氏实际的掌权人,并不好伺候。
“做好自己就行。”王屿淡淡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心里无愧,他也拿我没办法。”
郁央知道他说得轻巧,铁定也是不容易的,眼眸弯弯一笑:“不过以前他就很赏识你,说这么多年终于有个能入眼的年轻人,还经常拿你教育我另一个小堂弟,夸你很有胆识和才干。”
王屿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所以你才想起了我。”
“嗯?”
王屿的语气十分冷静:“你父母不想你蹚浑水,给你安排相亲,想你结婚后能远离权力中心,所以你不想理睬那些世家少爷,就计划自己找门婚事脱身,但不是王孙贵族的话,又够不到你家门槛。”
郁央没说话,手指绕了绕发梢,当是默认。
“所以你想起了我。”王屿笑了笑,笑容也是冷静的,“没有背景,不会影响你争夺继承权,但履历还行,能入你祖父的眼,即使不够门当户对,这一点也已经能为你省去很多麻烦,是大多数人达不到的。况且还能为你所用。”
郁央沉默片刻,才笑着说:“还说不了解我,这不都摸得很透彻?”
王屿只是冷笑。
车外的霓虹映在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却融不进那双墨渊般的眸中。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用力,关节处微微发白,泛着陶瓷般的光泽。
郁央看得有几分入神,突然道:“那你呢?又是为什么答应呢?”
王屿只看路,不看人:“穷途末路,碰巧你是最合适的橄榄枝而已。”
郁央说:“我以为多少是有点真情在的。”
王屿斩钉截铁:“绝无。”
郁央笑了笑,像是飞鸟淡然掠过荆棘地。
王屿搬出来后入住的房子是他自己的,明珠湾的三百平大平层,价值不菲,据说是他前几年买的,去年年初才装修好,天莱出事的时候他把名下其他房产都变卖了,只留了这一套,要是郁央的橄榄枝抛得再晚一点,这里铁定也保不住。
这里地段好,小区风景也好,远远望去便能见各种绿树繁花、喷泉池水,修得颇为气派。
“你眼光不错,我也曾想买明珠湾来着。”在车库下车的时候,郁央问,“这里离宝向很近,离天莱倒是远了,你怎么会想到买这里?”
王屿面无表情:“不动产投资,遍地开花很正常。”
住在二十楼,一梯一户,全屋装修走工业风,灰黑色家具搭配低饱和度的木色和墨绿色的绿植,连拖鞋都是灰色的,倒是很符合王屿的风格。
屋子还很空,看得出还没搬进来多久,只有生活必需的软装,都没什么小物件。
出差的行李已经被陈霓放到了玄关,王屿推着行李到了走廊的一端:“这是你的房间。”
郁央跟上去看了看,只见这个房间稍微亮色多一点,选了暖色的墙纸,还插了两瓶鲜切花,是青白色的洋桔梗,很新鲜,像是今天刚插瓶的。
床的左手边是一墙原木书柜,柜子上放了几本王屿替她从本家老宅带过来的书。右手边是两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夜景,窗前是一张两米长的大书桌。
这个房间很大,带独立的卫浴、化妆台还有衣帽间,还有浴缸。
郁央环顾周遭,问:“你这房子是一次性付清的吗?如果不是的话,我来结清吧,毕竟以后一起住。”
王屿冷脸:“不需要。”
郁央知道他自尊心强,也不再追问,只是问:“那你的房间呢?这间?”她指了指她方面斜对面的一间房。
“那间房用来放健身器械,你想锻炼的话可以用。”王屿指向走廊的另一端,“我房间在另一边。”
“这么远?”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客房一间衣帽间一间书房,郁央挨个看去,验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
她问:“你把主卧给我当房间了,那我们的房间呢?”
王屿动作一滞:“我们的?”
郁央理所当然地说:“我们都结婚了,不睡一起吗?”
确实是非常理所当然的问题。
王屿的眼神晦暗不明:“看来郁大小姐还想要暖床服务。”
郁央不以为意:“又不是没睡过?这么矜持干什么。”
王屿:“……”
说话时郁央正随意打量着王屿房间桌上的机械臂模型,再回头,就发现身后的气场已经不太对劲了。
脱掉高跟鞋,两人身高差了足足二十五公分,方才说话时一直保持着距离没有太大感觉,现下两人贴近,男人高大的身影如乌云压城,压迫感一时如洪水破闸而来。
郁央昂首,微微失神。
片刻,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抚上那对刀锋般的眉眼,迎刃而上。
却不料被王屿抓住了手腕,力气不大,却足以将她禁锢。
羊脂玉似的腕内肌肤被稍显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擦,连皮下的静脉血管都感知到了一丝暧昧的危险气息。
“我们很多年没睡过了。”王屿垂眸,缓缓道。
“郁大小姐今天是想温故知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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