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霜露凝血

戌时三刻,制香局储露阁的青石板上凝着薄霜。桉漓跪在琉璃盏前,月光透过镂空窗棂,在她发间织出银线。指尖刚触到盛满露水的玉罐,后颈突然掠过一道寒意——那是沈香的银簪破空而来的气息。

"啪"地一声,银簪砸在她肩胛骨上,疼得她闷哼一声。抬头时,正撞上沈香淬了冰的眼神:"死丫头发什么呆?今夜若采不满三罐血露,仔细你的皮!"掌事姑姑的金镯随着抬手的动作轻晃,露出内侧刻着的"护漓"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桉漓垂眸避开视线,指尖却悄悄抚过锁骨下方的木质纹路。自上月起,这青灰色的脉络便以每月一寸的速度蔓延,此刻正沿着肋骨蜿蜒,像极了枯死的桉树枝桠。母亲临终前的呢喃突然在耳边响起:"当桉叶胎记发烫时,去找戴洛书玉的人......"

"掌事姑姑,"她忽然开口,指尖点向琉璃盏中色泽异常艳丽的粉色露水,"如月的血露,是不是混了百日红花粉?"话音未落,便见沈香瞳孔骤缩,袖中青筋微跳——这个细微的反应,比任何回答都更确凿。

桉漓按住藏在袖中的香铲,金属铲头隔着布料灼着掌心。那是母亲用最后灵力刻下破障咒的法器,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她想起三日前如月被拖出制香局时的惨叫,想起沈香当时攥着金镯反复摩挲的动作——原来那不是惋惜,而是心虚。

"你最好少管闲事。"沈香忽然逼近,左脸刀疤在阴影中扭曲,"有些东西,不是你该问的。"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更漏声,惊起檐角宿鸟。桉漓瞥见掌事姑姑腰间垂下的锦囊,布料上绣着半朵枯萎的灵族曼陀罗花——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纹样。

储露阁外,秋风卷着落叶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轻响。桉漓蹲下身,假装整理琉璃盏,指尖却悄悄蘸了蘸粉色露水。舌尖刚触到那丝甜腻,喉间便泛起苦意——果然混了曼陀罗汁液。这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花,为何会出现在献给淑妃的血露里?

"记住,"沈香甩下一句狠话,转身时金镯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越的声响,"明早巳时前,必须把三罐血露送到储秀宫。若出了差错......"她没有说完,却在门槛处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下去,"你母亲用命换你进制香局,别辜负她。"

月光在沈香离去的背影上镀了层冷银。桉漓望着她腰间晃动的曼陀罗锦囊,忽然想起母亲咽气前塞给她的香谱残页,上面用焦黑的笔迹写着:"灵族血香可窥人心,然人心之下,必有诡香作俑。"

她解开襦裙领口,露出腕间桉叶形状的胎记。胎记边缘泛起微光,竟与琉璃盏中露水产生微弱共鸣。指尖抚过木质化的皮肤,触感像极了五年前逃亡时抱过的桉树干——那时她才七岁,怀里藏着母亲用经血绘制的香谱,身后是熊熊燃烧的云南桉树林。

"戴洛书玉的人......"她对着月光呢喃,忽然听见远处太液池方向传来琴音。曲调是《折桂令》,却在尾音处转了宫调,变成灵族安魂曲的调子。心跳突然加快,桉漓攥紧香铲,铲头咒文亮起微光,在地面投出斑驳光影。

琉璃盏中的粉色露水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她右眼角的泪痣。那滴泪痣在月光下竟隐约呈现桉叶形状,与腕间胎记遥相呼应。远处更夫敲过三更,储露阁的阴影里,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掠过瓦面。

桉漓屏息吹灭烛火,借着月光摸到墙角的香灰堆。指尖触到一片干燥的桉树叶——那是今早她故意撒下的记号,此刻竟被摆成了箭头形状,指向储秀宫方向。她心口一紧,想起母亲说过的灵族密语:桉叶摆箭,必见血光。

袖中的香铲突然发烫,咒文在黑暗中勾勒出母亲的轮廓。桉漓将三罐血露藏进枯井,用落叶掩好井口。转身时,腕间胎记骤然灼痛,仿佛有团火苗在血管里乱窜。她踉跄着扶住墙 壁,却在掌心触到一道刻痕——那是个"淮"字,笔画间还嵌着半片龙涎香碎屑。

太液池的琴音突然断了弦。桉漓按住狂跳的心脏,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中发颤。她知道,从今夜起,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在制香局里偷炼香露的小宫女了。灵族的血,皇室的玉,还有藏在香雾背后的无数秘密,正如同这秋夜的霜露,终将凝成刺破黑暗的利刃。

风起时,桉漓裹紧单薄的襦裙,朝着箭头指引的方向迈出第一步。腕间胎记与远处太液池的方向产生共鸣,仿佛有双眼睛正在月光里凝视着她。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太液池画舫中,五皇子李淮正捏着半片桉树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后颈的洛书纹泛着微光,与桉漓腕间的胎记,在夜空中画出一道隐秘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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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香记
连载中南桉L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