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您的房屋出售合同已签订，十二个星时后将接入西结市土地局房屋管理系统，如对合同内容有疑问或撤销合同，请于二十五星时内提出申请。”
中央城区湖畔的地产中介所里，坐在秦尚雅对面的一对夫妻愉快地站了起来，秦尚雅也起身和他们握了握手。
“很高兴你那么快做了决定，后续还有问题我们再沟通。”那位年轻的妻子开心地说。
“没问题。”秦尚雅得体地说，“那我也先走了，还有事。”
“其实我们在线上签合同也没关系的，麻烦你过来了。”
“不客气，面签的话会省事很多，刚好我周末也休息。”秦尚雅背起包，笑了笑：“希望你们在那所房子里生活得开心。”
“那当然，等装修好搬进去，我们第二个孩子也要出生了。”那位丈夫笑着说，并且搂了搂妻子的肩膀：“也祝你在新的住处过的开心啊。”
秦尚雅祝贺了两句，便离开了中介所。
到达地下停车场，秦尚雅坐入了自己的座驾，一辆造型复古的索豹双门轿车。
她很久没开车了，以前住得就离单位近，现在更是在黄金岛上两点一线，出门也是叫车更方便，所以这辆轿车已经被她遗忘在旧宅停车场很久，只是现在房子卖掉了，才想起要把它开走。
秦尚雅切入自动驾驶，认证车主身份后，车子自动从停车场开出中央公园大道，向量子华庭商业区驶了过去。
西结市的心脏地带，矗立着一座未来主义风格的高级商场——“星光穹顶”。
车由智能系统帮忙引导入地下停车场的空位，秦尚雅直接在商场正门下车，穿过由智能感应门守卫的入口，乘坐专道升梯直达第十层，来到了一家外形宛如漂浮泡泡的空中旋转甜品店。
秦尚雅不太能吃甜，只要了一杯热的花茶，就坐在预约好的座位上等人，顺便听听店里的音乐。
三首曲子过去，万唯才姗姗来迟。
“我的天，这几日的检疫抽查也太过分了吧，我从星园区过来整条路都堵死了。”
万唯一坐下就气冲冲地发起了牢骚。
“是不是河对面的那些老鼠又在绿岛闹事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在主干道上大规模抽查的，而且还有不少人被拉走了，这咋回事啊？”
秦尚雅倒没想到发生这种事，她关掉了音乐：“有这么厉害吗？是检疫标准又收紧了，我们公司倒是没有接到通知。”
基因检疫抽查，是在暗星上各个坐落在过渡带附近的大小型城市里常见的卫生筛查手段，为了防止污染区或过渡区早已发生基因变异的人群、动物或食品进入到安全的人群居住地带，而在此处，物理上隔开过渡区和安全城市的，就是那条宽阔且守卫森严的净界河。
在自身基因或生化数据有可疑的情况下，相关变异嫌疑人会被安置入遍布城市的各大特殊机构中进行隔离和治疗，对其出入境数据和工作环境进行调查，如无特殊，在生体数据稳定后便能重返社会。
自从过渡带特殊收容法案废弃以来，基因检疫便成为各大城市运作的常态，对市民来说，被抽查早已是家常便饭，哪怕是隔离，只要没有大问题，也不会影响工作。
只是，在这三年来，检疫强度和相关政策却有越加保守和严厉和趋势了。
万唯不满地摊了下手：“医院也没有啊，不用说肯定是突击抽查吧，虽说前阵子有批文说要对在治疗期间增加对患者的基因检查，但没想到还要对普通市民也这么干啊。”
这时万唯提早点单的甜品上桌了，是一款大杯旋转着星河图案的火焰雪糕，她是个甜食爱好者，一拿起勺子挖了雪糕一吃，脸上的表情就舒展开了。
“好了，消消气吧，也就堵会车。”秦尚雅笑了笑：“往好处想，起码你今天抽查没事啊，不然我们这顿下午茶你也得鸽了。”
“呸呸呸，你可不要乌鸦嘴。”万唯竖起勺子对好友摇了摇：“我又不像你的基因这么强悍，从来都不怕抽查。我可不想再去一次隔离机构了，那些鬼地方，一天我都呆不下去。”
“哦对，你在几年前好像被误诊过一次？是因为你当时的小男友吗，他后来好像进去隔离机构了？”
“啊，阿雅，别提那个混球了。在他之后，我每个新男友都背调过，还要求做完全身体检查确认健康了才能和我交往。”
万唯气鼓鼓地打断了对话，她那漂亮的美甲一下下地敲在桌子上，数落道：
“我真的是瞎了眼了，才会和一个从过渡带偷溜进来的老鼠交往，当时的联盟法也是有毛病，还出于人道主义搞什么收容法案，那三年不知涌进西结市好几万只老鼠呢，我巴不得现在赶快抄了这些人的老底，让他们拖家带口都滚回河对岸去吧。”
秦尚雅低着眼不说话，只是听对方抱怨。
这种抱怨她再熟悉不过，毕竟这就是西结市的“原生住民”普遍抱持的想法。
“哎，总之你也少去河边晃悠了，那边的港口好像很多非法麻药集散地，黑.帮也不少，一不小心偶遇到哪个人真的携带了高危病毒，那这辈子可就完蛋了。”万唯哼了一声，捏起一只小可颂摆入口，她觉得今天要吃一千只可颂，才能弥补自己堵车路上生的闷气。
“好啦，我忙得不行，哪有空去警戒带那边溜达呢。”秦尚雅露出安抚的笑容：“难得见面，别生气了。待会吃完我们去逛一下卡佛罗莲吧。”
“哦，很忙的秦医生居然主动邀我逛奢侈品店？这还是我认识的只会埋头工作且热衷攒钱的阿雅吗。”万唯故意戳她。
秦尚雅笑了：“下午房子卖掉了，现在是歪打正着房地产投资成功的秦医生了，怎么样，可以陪我庆祝一下身价千万星币的小富豪诞生了吗？”
万唯愣了愣，她有点诧异，然后放下了勺子：
“那房子，你是真的卖掉了？宁致远原来不是在逗我。”
“嗯。”秦尚雅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她的吗，再说卖房这事情，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了呀。”
万唯稍低下头，有点迟疑：“……其实老宁试过让我劝你别卖那个房子，怎么说呢，那地方作为刚需是真的很不错的。而且你也在那住了那么久了。”
秦尚雅别过眼：“她付的那份钱我在前两年早就还给她了，她自己也说要净身出户的，如果她是想要房价增值的那一份，让她出具信函就是，我可以按合同价格照比例过账给她的。”
“老宁不会在乎钱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觉得那房子留着很多回忆——”
“回忆？”秦尚雅低沉地嗫喏了一声：“与其说她怀念过去，还不如说，她认为我如果还能留在医院，还留着那所房子，她就能像以前那样，玩腻了就回来我这求复合了，对么？”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这下万唯也知道这话题聊不下去了。
“哎呀，明白了，我们就别提那些晦气的前任了。”万唯马上挂起亮闪闪的笑容，她举起自己那杯果味气泡水：“为我们小雅美好的未来干杯。”
“下不为例。”
秦尚雅举杯和对方碰了碰，喝下一口温热的茶。
**
甜品店下午茶结束，两个医生就到购物区开始愉快的逛街时光了。
“是金色的好呢，还是这件酒红的好呢，小琳你说呢？”
十多平大的试衣间布置的相当豪华，万唯和认识的导购站在一排晚礼服裙前聊得兴高采烈，看样子她是要换身新衣服直接去晚上的聚餐了。
秦尚雅乐得清闲，每次她陪女同事去逛街，最后都变成帮忙看包的角色。
“还是这里的东西最合我意，下一家去哪？”万唯开心地刷完卡，通过车位通用密码，商品会运送到停车场相应车位处存放。
“都行，你还想逛吗？是不是到点去吃饭了。”
这时，秦尚雅听到了手环里的微聊发出一声陌生的提醒。
她呆了一下，启动手环，却见到鹿梓言的头像在微聊列表里闪烁，点开，跳出一条留言：
——秦医生？好巧哦，你也在星光穹顶吗？
秦尚雅眨眨眼，她想起了前几天，自己才给鹿梓言的微聊设了个特殊的提醒音。
——对呢，我在梵奈亚三层的专柜。
——嘻，我知道，我在这里就能看到你呢。你是自己来逛吗？
然后一张从店的对面拍摄的，能看到秦尚雅和万唯站在女鞋陈列窗后的照片，就发到微聊上了。
秦尚雅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撩动了，她很快转过头，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向对面那家钟表店万施华特。
那家店装修有着厚重的奢华装修风格，奶棕色外墙镶嵌着一扇扇光滑的玻璃窗。
她依稀见到一个浅色头发的女孩，在店内一排商品陈列窗的远处，藏在几个中年客人的后面，朝她这边挥了挥手。
秦尚雅很快回复：
——真的好巧。我是陪医生朋友来逛街的，刚就准备走了。
——这样呀，那你待会也还要继续陪朋友吗？吃饭之类的？
鹿梓言的微聊却很快跳出了对方的回答：
——不，她另外有饭局，我今晚没什么事了。
——是吗？那，要不要一起吃顿晚饭？
秦尚雅的双眼微微张大了。
鹿梓言此时又说：
——我是被朋友拽来挑生日礼物，送给他妈妈的，待会任务完成我就撤退了，没想到却偶遇到你了。择日不如撞日，刚好光流区有家怀旧料理店开业，我想去试试看，就不知你感兴趣不。
——可以哦。
——真的？
——那当然。我朋友结完账了，那我先去一层的代数家咖啡店等你吧。
——嘻，不用，我们就在你店门口等吧，我现在就过去啦。
万唯觉得秦尚雅有点不对劲，就是一个劲儿地看着对面钟表店，她好奇地溜到对方身后，却见那店里流连的全是中年客人。
“万唯？”
“怎么啦？”万唯还以为自己被发现，赶紧后撤一步，装作在看鞋子：“这边也差不多啦，我们后面要不逛逛香水什么的，去祖洛马好不？”
秦尚雅却转身说：“呐，我待会有点事，就先逛到这吧，饭点要是堵车也很麻烦呢，你不如提早去餐厅怎么样？”
“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又要去哪了？”
“要回去处理一点工作而已。”秦尚雅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只是不想赶晚高峰时间，今天我是开了车来的。”
“一、点、工、作？”
“那当然，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会让我急着走的。”秦尚雅轻拍了一下老友的肩膀，笑了：“今晚替我给佳宸他们问好，我走了。”
小鹿：蹬蹬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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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波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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