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摘心3

妙妙山植被茂密,山间不乏瀑布溪流,故而总氤氲着雾气。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许教授将决定将六人分为三组,可怎么分成了难题。虽然孩子们都挺专业的,机会也得多给年轻人,但是自己还有小心愿呢!再说了,他可是整个团队里的导师,最最闪眼的PI喂!总不能去陪着画画吧。

程焰对沈玉衡的颜值的确心动,可是大女人从不为美色所惑,她自己的论文才是永远的心头好,自然也不愿意。

至于田文和罗松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对于这位爱迟到的设计师可是没有半分好感,不想浪费这么好的机会,给他人抬轿子。

几人心里各怀鬼胎,算珠子崩的噼里啪啦。终于在经过两轮的丢山芋大赛后,秉着公平自愿的原则友好地确定好了分组。

徐教授和田文为A组,负责重点物种鉴定;罗松和程焰为B组,负责环境数据采集,剩下的秦荣因为交流不便且经验不足,安排为C组,和赞助商的沈玉衡独立记录。

分别行动前,秦荣总是觉得师兄师姐们有意无意的看她,有时对视了,眼里也尽是鼓励,感激,甚至还带着点儿……同情?

程焰:师妹你真是太舍己为人了,那几个男的太没担当,就这么让你人善被人欺呀!

田文:师哥正为读博发愁呢,想帮你,真是有心无力呀!

罗松:他们论文不带挂我的,我只能靠自己呀,师妹,你能理解我的吧?

徐教授:好孩子,吃亏是福。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秦荣不明白这些复杂奇怪的眼神,只暗自在心中升起一点小小的雀跃欢喜。

“我们真是太有缘了吧,小学同桌,高中同学,初中还是一个画室的!没想到我都大学毕业了,还能和你一起共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沈玉衡边走边说:“嗯不过也能说得通,江城就这么点小地方,遇见也挺正常的。还好公司递过来的名单我没看,不然哪去找这惊喜!”

秦荣点头笑笑,尽管心中有千言万语,但自己清楚的知道现在是工作时间,就算是独立小组,也不应该随意对待,因此并没有过多交流的意思,只是专心的注意和观察周边植物,又或者,她在逃避交流。

沈玉衡见对方没有理他,也只能耸耸肩,人家本来就不能说话,户外就更不方便了,再加上这些植物学家都是一群研究脑袋,自己也能接受。反正他来这儿是单纯为了躲清净的,有不有趣嘛……他是真的不怎么在意。

不被世人打扰的寂静让这里的生命肆意生长,它们一半仰望天空,一半腐烂入大地,白色的飞鸟惊起,从头顶的林冠间隙中略过,余声清清。

“欸,这果子能吃吗?红红的还挺好看。”

沈玉衡指向离他们不远处一株缠在杉木上的藤蔓 ,藤蔓整体呈暗紫色,表面长着尖刺类似于玫瑰,羽状复叶,边缘为锯齿状。

“哇!这果子原来是半透明的,好神奇!”沈玉衡凑近看去,伸手欲摘下一小段果梗,秦荣急忙阻止。

沈玉衡不明所以,秦荣打开手机备忘录耐心解释:这个应该有毒。

“毒?这到底是什么啊?”沈玉衡细思极恐。

“嗯,这应该就是当地人说的食怨草,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学名叫Lacrimarubra damnata——血泪武藤,通体有毒。”

沈玉衡顿时有种劫后余生欣喜:“果然,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还好有你啊!我们快走吧,挺吓人~”

应该是真的害怕,最后一句都带上了颤音。

秦荣本来很想告诉他其实Lacrimarubra damnata是典型的巨型群体性繁殖植物,现在眼前的这一株大概率只是一小点的分株,但看他排斥的模样……还是算了吧。

不过老天可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捉弄沈玉衡的好机会,两人大概又走了十来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一块半米高的石柱。

石柱看起来有些年头,表层的领地已被膜蕨大军占领,只留下一小块黑褐岩面。

“这山不是才开封没几年吗,谁没事在这儿立根柱子啊?”说实在的,沈玉衡有点害怕,怎么想都有种恐怖频道那味呢?他救助般看向秦荣。

与旁边人的惊慌相比,秦荣面色平静,倒是毫不意外。血泪武藤本就是喜欢分布在多雨潮湿的峡谷或墓地周边,依附枯树或石碑生长。刚刚他们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第二株,说明母体应当以经相当庞大了。

秦荣打开手机安慰道:“不用担心,这附近应该有什么巨型石或坟冢。”

沈玉衡当地碎掉,什么叫有巨型坟冢不用怕啊啊啊!!姐姐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虽然心里叫苦连天,但总不能在女孩子面前露怯,沈玉衡平静的问道:“那我们怎么走,原路吗?”

万不要原路,千万不要原路吧,咱们直接下山好不好啊啊?呜呜呜呜……

秦荣几乎是想也没想,点了个头。

“虽然血泪武藤在几年前就被发现了,但目前对于它的研究并不算多,也比较少见,刚刚那株这块石柱这么远 说明其生长能力已经到达惊人的程度,母体有很有可能就在前面。你们可以考虑把它加入“根系计划”应该会很独特。”

“嗯,可以。”

……

越往深处走,山中雾气就越发的浓,路也逐渐平整,甚至还能看到些石砖路面,秦荣突然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花岗岩石雕像,雕像约莫有七米左右,主体经过磨蚀已经不怎么看得清了,仅仅依稀能辨出是个女人。

底部的茎干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木质化,倒刺勾住石缝,藤枝一节节盘曲而上,强大的根劈作用使得藤须钻入雕像的眼窝,一串串的铃果顺着藤蔓的叶腋处垂落而下,好似一行血泪。

“这是什么菩萨?怎么修在这?”

秦荣对着沈玉衡摇摇头,快速在屏幕上敲出字:“这不是菩萨,是仙女像。”

“仙女像?”

“嗯,是当地的一个传说。”

发现不是坟冢的沈玉衡轻松了很多,从背包里探出一盒三明治,递给秦荣:“说说呗。”

秦荣盯着他手中的三明治愣了一下,他背了那么大一个包,不会里面全是吃的吧?

“传说妙妙山曾是一座仙山,山上有一位仙女偶然见爱上了一个凡人,神明长存可凡人的一生短暂,与之相比就好似上古大椿与蟪蛄蜉蝣,仙子不忍和爱人分别,剖下一半莲心长男子年寿,一片真情最后却落了个被抛弃的下场,后来仙子伤心欲绝自刎于山中,鲜血溅洒,化作我们眼前的食怨草。”

这个传说是秦荣有一回逛夜市,路过一个卖书的地摊时买的一本三无产品上记载的,本着保护知识产权意识,秦荣是不想买的,奈何这书的标题取得实在诱人——《你必须知道的108个民族植物神话》,她只好妥协。

本来看完之后秦荣觉得应该是某个作者的幻生植物设定集,并没有当真,直到今天听完徐老师的故事她才意识到可能真的淘到宝贝了。

“这么说这植物还是国产的啊?”沈玉衡嘴里嚼着三明治,发音有些含混不清。

“说不准,但最早发现并记录下来的是一名外国植物学家,发现的地方据说是在他家房子后面的一片森林,传说也和雾州的有**分像,不过都是西方化的。”

“那这花确实挺不吉利的!”

秦荣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滞。

沈玉衡全然没有注意到女孩表情的细微变化,只是一味的好奇:“那它有花语吗?”

“……有。”

“是什么?”

它的花语是——被诅咒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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