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薪水高但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方寻意劝道，“这些年我送走了很多战友。”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郑依诺走进更衣室，镜子里照出来的人，神色冷若冰霜。
这些天她愿意和方寻意保持联系，刻意周旋，是想打探巡逻舰队的事。
永恒国度是人类智慧的杰作，海底绽放的璀璨明珠，巨大的透明屏障不仅将海水隔绝在外，还模拟出了太阳和蓝天。
四季的变换与灾变之前毫无二致，人们生活在一种近乎理想的状态。
郑依诺却迫切地想去外面看看，这个世界既然存在着变异种，那么为什么在永恒国度中却找不到任何进化者的踪迹？
还是说来到永恒国度的进化者都像她一样失去了天赋能力和特殊道具，只能夹着尾巴低调求生？
所有人都在说外面很危险，新闻媒体报道也在不断强调海底怪物非常恐怖，只有巡逻舰队才有出去救援的资格。
郑依诺目前制定了一个小目标：打探消息，逃离这里。
送上门来的方寻意并不容易对付，一直在用圆滑的态度回应她的探询。
换好晚礼服，郑依诺笑着走出更衣室，要不是现在形式不明朗，有人在暗处盯着，她真想把方寻意打晕带回去拷问。
当两人抵达珍珠贝音乐厅时，门口已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这座音乐厅本身就是件璀璨的艺术杰作，外墙镶嵌着无数贝壳，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下，宛如夜空的点点星光。
门口可以看见那些在电视新闻里经常出现的面孔，方寻意也不时地向人点头致意。
步入音乐厅内，华丽的装饰令人目不暇接，墙壁上精美的浮雕生动地描绘了人鱼与各种不同的海洋生物在深海中和谐共舞的场景。
郑依诺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墙上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刻上，好奇地问：“墙上这些雕刻是艾莉尔来了才增添上去的？”
“不是。”方寻意笑着回答，“这些雕刻早就存在，这么说起来，也算是巧合。”
音乐厅去年刚竣工，马上就有人鱼歌姬来此献唱，还真巧。
郑依诺在第三排正中央落座，这里的座位选用了最上等的天鹅绒材质，触感柔软而舒适，仿佛坐在云端之上。
随着观众陆续入座，音乐厅里的灯光也逐渐暗淡下来，黑色的帷幕缓缓拉开。
一座由五彩斑斓的珊瑚和晶莹剔透的珍珠搭建的舞台出现在众人眼前，漂亮的美人鱼身姿优雅，鱼尾在水中轻轻摆动，缓缓游向舞台中央。
舞台周围的海洋生物——五彩的鱼群、翩翩起舞的水母和可爱的小海马，都围绕在美人鱼周围，像是在期待着她的表演。
郑依诺的身体微微前倾，目不转睛地看着美人鱼鱼尾上鳞片——是真的，她本以为是营销噱头，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美人鱼！
这个世界怎么了，高级变异种什么时候开始有艺术追求？
但如果台上的美人鱼不是高级变异种，总不可能是哪个进化者闲得无聊，又或者是被迫卖艺？
脑海中的猜测很快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坐在礁石上的美人鱼开始唱起歌来，歌声清澈空灵，每一个音符似乎都带着魔力，能够触动灵魂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郑依诺感到身心都被这美妙的旋律包围，所有的烦恼和忧虑都被轻轻拂去，此刻只想闭上眼睛，让歌声带她远走高飞。
Will you hold on to me,
I am feeling frail.
Will you hold on to me,
We will never fail.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最后一首歌的余音在音乐厅内渐渐沉寂，灯光缓缓亮起，全场观众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掌声如雷鸣般热烈。
人鱼歌姬依旧端坐在那块礁石上，笑容温暖明媚，她从容不迫地挥手向台下的观众致谢，仿佛配得上世间的所有赞誉。
掌声渐渐平息，衣装正式的主持人步履稳健地走到礁石旁边。
“艾莉尔不会说话？”郑依诺悄声问，人鱼歌姬在网上热度不减，但好像没有接受过正式的采访，今晚的音乐会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接连唱了十几首歌。
方寻意小声回道：“听说她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今晚我们再次聆听了艾莉尔的天籁之音，接下来是音乐会最后的特别环节——抽取幸运观众上台与艾莉尔合影留念，并获得她的亲笔签名！”
主持人的话刚说完，哗啦的水声突然响起，艾莉尔正用她那闪亮的鱼尾轻拍着舞台上的海水，溅起的水花大部分洒在主持人身上。
大部分观众误以为这是互动环节的一部分，兴奋地叫好，郑依诺抬起手擦去脸上的几滴水珠，下意识地看向舞台。
她看见艾莉尔俏皮地眨了眨眼，从身边捡起一颗硕大的珍珠，往观众席扔去。
郑依诺抬起手，稳稳地接住了头顶正上方的珍珠，这是给观众送福利？
主持人有些惊讶，随即扭头看向艾莉尔，对方正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立刻反应过来，拿起麦克风说：“今天艾莉尔自行挑选了一位幸运观众，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幸运儿上台！”
探照灯打在她身上，周围的观众一边鼓掌一边让出一条路，郑依诺此刻心情微妙，不仅是桃花运，财运也滚滚来？
方寻意迅速低垂眼眸，收敛好所有的情绪，然后笑着加入了鼓掌的行列。
艾莉尔的亲笔签名照，应该能在网上卖不少钱，一想到这里，郑依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近距离观看美人鱼的鱼尾是什么体验？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惊艳，鱼尾的鳞片细腻有光泽，精致的五官仿佛是造物主最用心的杰作。
“太漂亮了！”郑依诺不禁喃喃自语，她也再次确认，这条人鱼不是变异种。
“给我的？”
艾莉尔笑着点头，郑依诺面露难色：“我很穷买不起，连这场音乐会的门票都是别人送的！”
旁边的主持人差点没站稳，急忙插话道：“这是艾莉尔的赠礼，不用额外花钱！”
活了这么多年，唯独这个世界有人上赶着送东西，郑依诺缓缓地伸出手，目标是那条悬挂在美人鱼手上的珍珠项链。
项链由数颗浑圆无瑕的深海珍珠串成，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当她的指尖触及到那串珍珠时，艾莉尔反手一握。
判断出对方没有威胁，郑依诺迅速卸下力度，刚才她条件性反射就想把对方的手拧断。
抬起头，艾莉尔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神温柔缱绻。
郑依诺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她试图把手抽回来，却被温柔的力量阻止。
艾莉尔不会说话，表情是在像她求救？可她现在身处困境，自顾不暇。
不过如果这条人鱼来自深海，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外界的消息。
台下的方寻意和其他观众一样，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只是他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艾莉尔总是对那些心地善良、灵魂纯洁的人青睐有加，我想这位女士也必定拥有这样的品质。”主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由衷的赞赏。
心地善良？郑依诺克制住嘴角的笑意，主持人透过表象看到的还是表象。
她使了个巧劲，轻松将手挣脱出来，顺势拿走珍珠项链，笑着对艾莉尔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容淡定地走下台。
艾莉尔带着不舍和失落，默默地低下了头。
主持人立刻宣布曲终人散，观众们依依不舍地离开音乐厅，郑依诺和方寻意也随着人潮缓缓往外走，一起讨论着艾莉尔的演出。
“你以前曾在梦中见过美人鱼吗？”
“没有，我只在童话书里读过美人鱼的故事。”
“你是目前最幸运也是最淡定的观众。”
“我当时在想，既然海底有美人鱼，那会不会有其它的童话生物出现？”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
…………
郑依诺透过车窗向方寻意挥手告别，车辆平稳地启动，她坐在后座把玩着珍珠项链。
对方将她的身份信息查得一清二楚，刚才却突兀地问她梦中是否见过美人鱼。
他在试探什么，还是在暗示美人鱼和她有着相同的身份？
郑依诺抵达家门口时，门口放着一个快递，她买的滑板到了。
明天周末，终于有借口去搭讪那个玩滑板的女孩。
推开家门，郑依诺习惯性地打开电视看，现在是深夜新闻时间。
新闻记者正讲到许多居民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导致精神科人满为患，医生呼吁大家尝试放平心态，寻找合适的方式缓解压力。
精神科专家建议居民们采取积极的措施来应对压力，比如定期进行体育锻炼、培养兴趣爱好、保持健康的饮食习惯。
同时也鼓励大家正视精神方面的问题，不要将其视为难以启齿的禁忌，而应该像对待身体疾病一样，及时寻求医生的帮助和药物治疗。
郑依诺看向桌上尚未开封的药瓶，医生为她开了半个月的药剂，据说这些药片能够缓解心中的焦虑和压力，提升睡眠质量，帮助人清晰地区分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夜色渐浓，白天热闹的小区花园只剩昏黄的路灯孤独地等待着夜归人。
方寻意静静地坐在车里，目光锁定在楼上还亮着灯的窗户，直到灯光终于熄灭。
他的视线从黑暗的窗户移开，转而凝视车内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走廊实时画面，她的身影没有出现，大门始终紧闭。
是她吗？
时钟指向12:55，一辆车驶离了白桦小区。
郑依诺坐在窗帘旁，摸黑记录下时间，自她重生以来，每晚都有不同的车辆在她熄灯一个小时后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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