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般般,快乐很简单,之于都乐而言,身处疏逖之地纵然清苦,爱人到来之后,一小撮茸茸软草也可爱非凡,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黄金周结束时,小姑娘送别傅纾,也告别了钟昊阳。
男生早傅纾一天离开,那天,都乐回抱了他。
她觉得站在小二楼阳台上偷看的人应该会理解的,毕竟,老钟最后说的是:祝你幸福。
但是,她终究高看了傅纾。
钟昊阳离开后,小姑娘颓着背回楼上,她还是爱哭,只不过,现在不用孤零零抱着被子哭了。都乐如往常般伸手向傅纾索要抱抱,这回却被人抵着食指不许靠近,她可怜急了,不忿地控诉傅纾:“小气鬼!”
女人轻哼一声:“你的怀抱不纯洁了,我才不抱,你自己蹲角落哭!”
有的人真是看不出来,就爱口是心非。小姑娘不理她这招,扒开手指就往傅纾身上糊,扑得女人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她嚷嚷道:“你还没有一个学生大方,老钟都祝我幸福了,我不得表示一下,一点为人师长的自我修养都没有!”
傅纾捧住都乐的脸蛋捏了捏,好气又好笑得反问她:“那我得多大方,要不成人之美,把你让给他好不好?反正他走了,你这么伤心的。”
小姑娘:“哼,诡辩怪!我是在想明天你也要走,我又要一个人,好冷清……”
傅纾闻言微顿,是啊,明天她又要回去了。开心总是短暂的,短暂的同时,重逢的时间也不长,从盐湖回来后,乐乐就直接去办公室加班了,这两天白日,她都是一个人在家等小姑娘下班。
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女人心里也不痛快,捏着小姑娘脸蛋的手慢慢滑过耳垂,环到了颈后,她将都乐带向自己,亲昵地说着体己话。
其实,也不过是“马上就放暑假了”“我很快就能过来”“到时候能陪你一整个月”诸如此类的贫匮安慰,现实和距离总是让人无力的。
快快过去吧,令人煎熬的两年又四个月。
临走前的夜晚,傅纾将之前要给阿妈桑珠的银行卡递给都乐,父亲说的有道理,要给乐乐留点钱的,万一有急用,但是,不受宠的银行卡再一次被回拒。
“我有钱的,妈妈给我留了很多很多,还有……”都乐一时卡壳,那声“爸爸”如今已不那么轻易能喊出口了。
“还有他,我觉得应该是他吧,去年九月,我的账上突然收到很多钱,但汇款人不是我熟悉的名字,我去银行核对过,没有人转错款,后面过年时,这个账户又汇过一回……你说为什么呢,明明抛弃我们了,还要这么做?”小姑娘趴在傅纾肩头,喃喃低语。
那个账户每次汇款的金额还不低,都乐收到两回后,心里十分矛盾。有铢积寸累的生疏在先,母亲离世那人漠不关心的态度在后,这样的补偿并不会让人有中彩的喜悦。可她向都铭之前使用的手机号码发过信息,询问是不是他转来的,也让他不用再这么做,皆未得到回复。
“这种关心挺讽刺的是不是?”小姑娘又说。
这次,换做傅纾答不上话了,她也觉得钱是都铭叔叔转来的,但这对父女俩的相处,她不可置否。
她一直觉得都铭叔叔挺奇怪的,当时季安阿姨离世时就有这种感觉吧。小姑娘可能没注意到,那天葬礼上,男方虽然没出面,家里设灵堂时,却是有派人过来悼念上香的,那几人揣着公文包,穿着打扮包括言行举止还挺像公务领导的,她听见有人唤了声局长,彼时她端着粥站在客厅和乐乐房间的通道上,隐约听到了都铭叔叔的名字。
后来,乐乐情绪突然爆发,那几个男人好像看见了,有人要上来帮忙,为首的中年人按住他摇了摇头,很快指挥随从离开……
可毕竟人家只说是以前的朋友,兴许跟夫妻俩都交好呢,她没道理自己臆想出一种可能,空给都乐希望。
但这种猜测很快被证实了。
七月中,B大的学生们大部分放假回家了,傅纾跟着大牛的研究项目也告一段落,今年,她不需要组织夏令营,也不必随同项目到处跑。
再者,宿乡现在的情况十分稳定,通信也良好,她带的研究生们需要指导论文,也可以通过网络解决,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女人早早定了机票,准备去宿乡陪女朋友过夏天,但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出行计划。
有人通过周秉全来找她了。
周秉全说:“小纾呀,有人想见见你,聊一聊乐乐。他不方便去北城,想问你有没有空去一趟申城。那个,安全是安全的,他怕自己找人去请你,你不一定信,所以问问我能不能转告一声……”
能聊乐乐的还有谁,周叔还要这么支支吾吾,傅纾又想到了那几个公文包,她问道:“周叔,是阿姨葬礼上……”
周秉全马上打断了她:“哎哎哎,小纾,你别猜,你相信周叔,就过去,机票的话会有人定,他们这两天会派人送给你,你别说出来,本来我也是不该知道的,电话里不方便说,那个,你也别和乐乐说……”
好神秘,傅纾感觉自己猜对了,她只是想确认一下,周叔却着急忙慌的要打断她,不会她电话真的在被监听吧,现在她都不知道哪些话能说了。
女人一时间有点犹豫,她如果真的去见的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倒不是害怕家长的权威和否定,只是不告诉乐乐也不好吧,她们承诺过,彼此间不会有秘密。
沉默间,周秉全又说话了:“那个,小纾,不用有负担,是我透露了一些事,不是人家在监视调查你。哎呀,怎么说呢,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的。还有吧,你要是想去,周叔会在申城陪着你,然后你刚刚不是说这两天要去宿乡吗,咱们见过人,我也去宿乡看看这个臭丫头,要是不想去,那你哪天去宿乡,咱们直接在那边州上的机场碰头,一起看看乐乐。”
周秉全这么说,傅纾心里就**不离十了,肯定是那人没错。她答应了周秉全:“行吧,周叔,那我去一趟申城,机票我自己定,你可以答复那边,我明天就过去,见面时间看他们安排。”
周秉全:“好,那我跟那边说一声,但是机票你就不要定啦,嗯……那边的人会有安排的。”
傅纾:“那我的证件号码……”
周秉全:“不用不用,我们应该得听那边的安排,这个暂时用不到。”
傅纾:“……”
真的好神秘,身份信息都不要,其实还是被调查了吧,不然真的说不通。
挂掉周秉全的电话,傅纾又找借口告诉都乐自己临时有事,缓两天去宿乡。然后,她收到了小姑娘长达六十秒的哀嚎嫌弃。
她们真的好久没见面了,整整两个月零十天。都乐盼星星盼月亮,每天早上起来抱着日历本画圈圈,好不容易等到傅纾要来宿乡过暑假的消息,她早在三天前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了,结果,这人又临时告诉她,还要多等几天,心里真的好煎熬。
“言而无信的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小姑娘趴床上看完聊天对话框里面的那几行黑字,郁闷得差点没把床板蹬穿。
傅?可恶?纾还哄她到时候有惊喜呢,惊喜有什么用,人都没出现,物质的补偿根本安慰不了她幼小又脆弱的心灵!
**
都乐想着傅纾说有惊喜,还有一丁点像上次一样的可能,说是不能来,指不定今晚或者明天她一睡醒,女朋友就神奇地出现在眼前了,但傅纾这回真的让她老老实实多熬了三天。
到了第三天,小姑娘收到傅纾进城的消息,早早就请假跑回家等着,却杵着下巴坐在小二楼院子的台阶上赌气不出去接人。
傅老师能言而无信,还不许她傲娇一下啦!
但是,她没想到周秉全这回会跟着一起来。
彼时,都乐守在院子里,两眼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的,好不容易看到院子的木门有被推开的动静,她顾不及看到来人,就中气十足地“哼”了一声,不过,回答她的却不是熟悉的女声。
“哼什么,火气大得很嘛!”
这个男声是……舅舅!
小姑娘慌忙起身,又听见周秉全笑着说:“这么娇气,你惯的啊?”
这话是对傅纾说的,她已经看到两人的身影了,然后,傅老师还不怀好意一起笑话她,都乐脸上蹭蹭蹭弹起红晕。
她干巴巴地喊了声:“舅舅……”
周秉全不应,也学她“哼”了一声,他嫌弃地看着眼前的外甥女:“谁是你舅舅,电话不接,家也不回,咱们趁早解除亲戚关系吧!”
说着,周秉全伸出食指点点都乐,又对傅纾说:“不能惯着,知道吗?无法无天的,小时候都白疼了!”
“额……”都乐被抨击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傅纾使使眼色,示意她快点过来哄人,小姑娘才扭扭捏捏地往两人身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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