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蒙住面孔,可那双眼眸清明,澄亮,骆卿安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谁。
见她还在发愣,萧祺也不经她同意,将她从囚车拉了出来,将人半抱半拖,带着往前奔。
“你放开,我自己会跑。”与他身体相触,骆卿安还是有种本能的抗拒,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
“抱歉,刚才情况紧急,我不得不这样做。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赶紧走,往北有我准备的马车。”
原来他没打算放弃自己,而是早就开始谋划逃跑的路线,带着人来救她。
骆卿安的气恼忽地消散,语气也缓和下来:“谢谢你。”
“别谢我,是我欠你的。”
抬眼瞥去,是他那张刚毅不阿,棱角分明的侧脸,由于心急,他此时的神情显得很是严肃。
收回目光,骆卿安加快速度奔跑,什么也没说。
很快,背后就传来马蹄奔跑的得得声,还有人的嘶吼声。
感到箭飞来带起的气流,萧祺提刀隔挡,刺耳的碰撞声后,箭矢应声掉在地上。
回头看到拓跋焘带着人追了过来,萧祺道:“你先走,马车那边有人接应,你的家人我早已派人送去了甘州,不必担心。”
眼见后面的人气势汹汹赶来,而萧祺的人却还没看到来应援,骆卿安觉得她要是就这么走了,也太过无情了。
“你一个人怎么对付他们?”
萧祺看着来人越离越近,挡在了她身前:“我功夫好,对付他们没问题,你留下来只会拖累我,到时没救到你,我两一起陪进去了,得不偿失。”
“可你...”可他是吴国的帝君啊,难道他的命不重要么?后半句话她不知怎的咽了回去,只是盯着他的后背心焦难安。
“没时间了,你快走!”
拓跋焘的人马蹄疾奔,很快就追了过来。他翻身下马,倏尔就到了萧祺的面前:“早听闻你功夫高,今日我两就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更强?”
嘴角勾笑,萧祺一贯明朗的面孔此时看着却多了邪魅的味道。他二话不说,朝拓跋焘劈下。
他倒要见识一下,冠以赫达第一功夫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刀劈下,拓跋焘闪身避开,生长于北地,他的招式也透着悍猛粗犷,剑剑直冲萧祺的要害。但萧祺招法灵活,迅猛敏捷,他挡住欲要刺入左胸的剑,一个虚晃,找到拓跋焘的空隙,差点砍到他的腰间。
几轮你来我往,激战不休,拓跋焘意识到自己的功夫占不了萧祺半分便宜,他没了刚开始的锐傲气,脸色发沉。
萧祺则像一头猛兽,越战越勇。
两人酣战,拓跋焘开始处于下风,眼看就要输,忽然一支箭飞来,射中萧祺的左腿,他毫无防备,突然吃痛,身子倒地。士兵们一拥而上,围住了他。
多隆从人群中出现:“给我拿住他。”
两人还没打完,拓跋焘觉得他这样做,会让自己显得胜之不武:“你在做什么?放了他。”
“殿下,您还不知道,此人的身份特殊,他是吴国的帝君萧祺。”
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拓跋焘惊愕不已:“什么?!”
此事重大,他不得不先命队伍停下,与随从来的臣子商量如何处置萧祺。
他问多隆:“你如何确定他就是萧祺?”
实际上,多隆和吴私下有往来,拓跋焘并非不知情,可他又不便透露太多,以免拓跋焘会怀疑他与吴人走得太过亲近。
只好道:“殿下安插在那边的探子,有人见过他,只要让他们画张像送来,便可确认。”
“这么说来,他真有可能是萧祺。”
一直以来,拓跋焘做梦都想灭了吴国,开疆拓土,大展雄风,可惜总受他们压制,不得机会。眼下却突然天降大礼,萧祺竟自投罗网,被他们抓了。
可是抓住萧祺并不等于攻下了吴国,实际上,如何处理他是件麻烦事,拓跋焘犯了难。
“此事重大,若处理不好,吴国必会反应激烈,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不可小觑他们。”
一位大臣道:“若不这样?我听闻这段时间都是萧祺的弟弟萧岚代政。我们这边偷偷派人去和他谈判,透露他的哥哥已在我们手中,利用萧祺逼他割地。”
“如此甚是冒险,我听闻他和胞弟情谊深浓,若他弟知晓了,十有**会大举率兵过来夺人。且传言,萧岚也和他哥哥一样,智勇双全,若动了真格,不好对付。”
又有一位大臣站出来道:“那我们拿着萧祺去要赎金,不是说吴国富有么?趁此机会要一大笔的黄金。”
略思量几分,拓跋焘否了这个提议:“如此又好像差了点,不能将此人尽其用。”
大臣们犯愁了,要割地不行,赔款也不成,还能利用萧祺做什么?
这时,多隆的贼眼动了两动:“臣还有个提议,祭坛已修好,现在只缺祭剑开锋用的祭品。他是帝王之身,用他的血祭养宝剑,加之此剑又刻有传说中冥王的铭文,待剑开锋,必有神力,陛下的千秋功业可成。”
说完,他偷觑拓跋焘,见他脸上果露出悦色。拓跋焘迷信武力,从前派人四处寻找具有神力的兵器,正是那个时候,多隆告诉他,这个世上有一种方法可以获得神剑,于是修造了这个祭坛供奉宝剑。
对于拓跋焘究竟有多痴迷强悍的兵器,多隆再清楚不过。
果然,这个点子正中拓跋焘下怀:“好,就这么办。”
此处离祭坛还有很远,路上又耽搁了时间,拓跋焘担心到了那边就要日落了,立即下令继续前进。
可走了没多久,突然天空骤然转阴,刮起了风沙。队伍只好停下来,就地扎寨,待风沙过去,再继续赶路。
这头骆卿安狂奔至马车,见到车夫后,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急道:“你们的主子被抓了,快,带我去找其他的手下,一起想办法救他。”
车夫大惊,忙驱车奔走,带她至平时萧祺和手下约定见面的一处城外的民宅外。
她进门后,发现是所空宅子,今日看到的和萧祺一起劫囚的人都没回来。
车夫道:“兴许他们还在那边守着要救主子,你先等等。”
心情紧张起伏,骆卿安坐立不安,在房内走来走去。她期望萧祺的人不要冲动,直接去救他,即便他们功夫高,可到底拓跋焘那边人多势众,他们不占优势。
若人没救到,反而折了全部的人马,她要如何去救萧祺?
还有一点她担忧的是,萧祺手下的人不多,光凭他们也难以救人。可现在,她又要到哪里去找人帮忙呢?
她急得额头和后背都是冷汗,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急忙对车夫道:“这房里有纸墨么?”
“平日主子的人也会住在这里,是有备笔墨的。”
“太好了,快帮我拿来。”
车夫拿来了笔砚等物,骆卿安迅速提笔写起来。事毕,她将信交给他:“你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将信交给他,我们的事,成败与他息息相关。”
“是。”车夫听到如此说,不敢怠慢,忙拿了信出门。
接着她继续在屋里等人,好在不多时,流火领着人回来了。
他进屋看到骆卿安后先是一愣,随后不免语带责怨道:“骆姑娘好兴致,还有心情在屋里休息。”
她虽不知流火在萧祺身边是何职务,但他们以前打过照面,知他定和萧祺亲近。现在,萧祺因她被抓,这位小兄弟不高兴也可以理解。
因而她不打算在意他阴阳怪气的态度,直接道:“他们抓了他,我猜是要带他去祭坛祭剑,事出紧急,要赶紧想办法救他。”
听到说祭剑,流火脸色顿变:“你如何知道?”
“原本他们打算要拿我祭剑,可你们半途救了我。祭剑一事对拓跋焘似乎很重要,所以我猜测他不会中途放弃,干脆绑了黄..陛下代替我。”
想到那日他和萧祺一起看到了祭坛,也看到了那把古怪的剑,流火的心里开始发毛:“他们人手多,害了我们不少兄弟,现在我们人不够,我已叫人将赫达所有的暗探都调了过来,趁拓跋焘他们躲避风沙的时间,拖延一阵,等人来了我们就走。”
“嗯,速度一定要快,不然我真的很怕会来不及。”
“我们的人随时待命,得了令会马上赶过来。骆姑娘也请做好准备,配上这把刀吧,必要时可以防身。”
接过刀,骆卿安将它插在腰上,她没了话说,流火也不喜她,和屋内其他人更是不熟,只好自己默默站到一边。
她在心里默祷,希望那个人得到消息,会马上过来援助,这样,能救萧祺就多了几分把握。
果如流火说的,其它暗探得到消息,迅速赶到这里汇合。大家配备齐全武器,就往拓跋焘扎寨的方向赶。
到了目的地,外面风沙已经停歇,扎寨的地方不见了人。拓跋焘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追人,地上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寻觅的痕迹。
但有一个长期生活在赫达的暗探道:“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快速到达祭坛外的森林。只是,那里步了奇门遁甲,难以进入。”
流火立即道:“就走这条路,之前我和陛下去过那里一次,他告诉了我破解之法。”
一旁的骆卿安听了不禁一愣,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祭坛的事。之前萧祺说过,他也有要事在这里查,难道和祭坛有关?
事不宜迟,众人决定后,抄另一条近道去往祭坛。
拓跋焘将萧祺的身上五花大绑,拖他在马后。与吴打了多年战争,赫达常年受压制,现在吴国的帝君就拖在他的马后,是他的俘虏,拓跋焘洋洋自得,决定要耀武扬威一番。
他猛抽马身,催马快奔,拖动萧祺快速跑动。跑了一小会,萧祺的力气就跟不上,摔倒在地,身体在地上摩擦,沙子灌进他嘴里,呛得他不停咳嗽。
跑了一阵,拓跋焘怕把他弄死了,祭祀宝剑的仪式将毁,遂停下马看了后面萧祺一眼:“别死啊,等下留你还有大用处。”
砂砾磨得身上如刀割一般,萧祺艰难站起身,吐出嘴里的沙子:“放心,还死不了。”
“你小子还嘴硬,等会到了祭坛有你受的。”
不屑地横了萧祺一眼,拓跋焘踏马流星,带着人往祭坛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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