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旌丞的房子是租的，位于景城富宅区，月租万币。当然，西区的富宅区再怎么华丽也比不上东区，但相较于西区的其他辖区而言，已经算得上豪华了。
林霖也是第一次来这。他印象中，景城的颜色是明亮的，而被宽阔大道隔开的另一边却是极致的灰。同一个地区，两个不同的世界。
黎旌丞推开门，抬手点了墙壁上的自控装制，黑黢黢的客厅顿时亮堂。
“你穿这个吧，没开封。”他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新的拖鞋。
林霖的动作不快，还有些局促，穿上拖鞋也只是往里走了几步，空出玄关处的位置，便呆呆望着客厅的墙壁。
黎旌丞拉上门，换好鞋走过去，“这是黎沫沫摆的。”
“是你的家人吗？”
“嗯，我妹黎沫沫，泡沫的沫。她喜欢画画，时不时会画上几幅。”
海蓝色的墙壁上挂了好几幅小小的油画，都是关于大海的内容，与壁面的颜色搭配起很是和谐。
“很好看。”林霖走近几步，手指指着一副海上小船说：“这也是她画的吗？”
黎旌丞凑近看了眼，他对这类艺术创作不太了解，但是眼前这幅画他倒有点印象，“好像是二三十年前的云菲绘画展的展出作品，她照着临摹的，不过也有改动。她说原画看着太压抑，她就把色彩改得明亮了些。怎么，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林霖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很眼熟，和家里的那幅画很像。
“嗯……那什么，你要不先去洗个澡？”见他的衣服还很湿润，半边衣衫都贴着肉，黎旌丞建议道。
林霖颇为犹豫，他其实不太愿意在陌生环境，还有他人在场的时候做相对**的事。可转念一想，这是黎同学的家，他要在这睡上一晚，肯定不能脏兮兮的。刚要点头，垂眸看了眼身上唯一的衣裳，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一个难题。
“黎同学，我没有拿换洗的衣服……”
黎旌丞回得快，说得也很直白，“没关系，可以裸睡。”
“啊？”
看到林霖惊讶又呆呆的模样，黎旌丞觉得自己说得太流氓了。他赶紧解释说：“不是和我一起裸睡……”
他顿了顿，脸上的肌肉也在这一刻定格了。
操！
怎么越描越黑，越说越猥琐？
他咳了咳，重新组织语言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一个人睡客房，穿不穿衣服无所谓。”
说着他便走到了左侧的房门前，“床垫什么都有，就是还没铺被单，等会套上就能睡……”
他打开了门，表情瞬间尴尬。
嗯……他忘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各种零碎的东西都被他装进了箱子，扔到了客房。现在，客房的床上全摆放着物品。
短暂无言后，他开口问道：“那什么，你介意跟我睡吗？”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好在林霖没有察觉到言语中的歧义，只是面上稍显为难。他多数时间都是独处，虽说孤寂了点，但还是安心的，不过耗子偶尔会打破规矩。
一张小床能勉强挤下两个人，但耗子霸道，总爱占领大部分位置。他有时会被挤到床边，耗子会抱住他。他不反感，相反，他挺想维持这样的状态。可这是面对耗子的时候，若换作其他人，就算是黎同学，他也会很犹豫。
许多时候，他内心渴望的，无法表达的想法会通过肢体表现出来。他渴望触碰，贪念温度。这样的**会让他变得奇怪，他会变得主动，不受控制地想要贴近。要是和黎同学一起睡，到时候他不自觉……黎同学肯定会当他是变态的。
这样一想，他内心便更为挣扎了，“黎同学，我……我好像只习惯和耗子一起睡……”
“……”被拒绝从来不是什么大事，黎旌丞是这样认为的。但眼下，他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正紧紧攒着他的心脏，莫名让他压力倍增。
此时的气氛颇为复杂，因为拒绝，双方之间的关系肉眼可见地焦灼起来。
林霖有些不安了，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忽闪的目光里藏着歉意，他心慌地低下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的自我惩罚，那圆滑的指甲狠狠掐住了肉，仿佛要按出个血痕来。
看到他这幅样子，黎旌丞的心莫名沉重。深深吸了吸气，他勉强笑道：“真要给自己手上掐出花？”
他努力平静情绪，伸手握住林霖的手腕，又轻轻掰开林霖的手指，“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直说，别对自己这么狠。”
摊开掌心露出了印痕，除去几条已经泛白的疤，上面还有两三道月牙状的新伤。伤口结了血痂，暂时看不出深浅。
黎旌丞眼皮微动，呼吸也跟着沉了几分，“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不疼么？”
林霖抬眸看向掌心，点点头又摇摇头，“会疼，但是疼一点会舒服很多。”
他顿了顿，目光些许涣散，“大多时候，不……是偶尔，偶尔脑子里会很吵，疼痛能够缓轻这个症状……”
说到这，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清明起来，“黎同学，我有病。”
林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病久了，便不再祈求痊愈。
“……”黎旌丞有些心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凝视着那双眼睛，半晌，他俯身将林霖轻轻拥住。没有过分的肢体接触，仅仅是掌心轻搭着林霖的后脑勺。
林霖怔愣地靠着黎旌丞的肩，感受着穿透衣料的温度。
热热的，很温暖……就像是耗子……
耗子……
他在心里默念，眼神却越发迷茫。
为什么总是会想起耗子，是因为黎同学吗？可黎同学不是耗子，不能这样比较，不能混淆……
林霖闭了闭眼，努力将脑袋里的混乱强压下去。他静静抵靠着黎旌丞的肩，紧贴上结实的肌肉，隔着那层柔软的布料，他妥协般地泄了力气。
或许，自己应该少想一点，多分出一丝信任，就像信任耗子那样。
“耗子……”
他呢喃道，声音细如蚊呐，却清晰地落入了黎旌丞耳中。
在林霖看不见的角度，黎旌丞那双多了几分柔和的眼陡然僵直，帅气的脸也不可避免地黑成了锅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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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介意和我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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