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奇怪怪的新婚夜

镇威侯府接到报信后默念:凤神保佑。

因着三皇子年龄小,身体弱,皇上仁爱体恤,免了那些个皇家的繁文缛节,直接一顶大轿把窦瑞麟抬进了新修葺好的康王府,不用再和新鲜出炉的三皇子康王进宫面圣,也不用早请安晚叩首,减少许多危险。

凤栖天还没亮就被紫环一行人给拉起来梳妆打扮,换上庄重的大红礼服。但不知道是不是婚期比较赶的缘故,凤栖总觉得这礼服有些过于宽大,就连靴子穿在脚上都有点晃晃的,不跟脚。

但这一切都是小问题,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出宫了,离开这个没人喜欢他的地方,他要和一个女子携手一生,相亲相爱。

师父说:“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夫妻之间也是如此。”

所以凤栖决定,自己一定要牢记这句话,拿出自己的真心诚意,相信窦安平一定会被自己打动,愿意和自己共白头。

凤栖溢满胸腔的喜悦在踏出宫殿大门的时候,犹如秋风吹落叶般,呼啦啦,十去七八。

“三殿下,哦不,康王殿下,请您乘小轿直接到王府等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体恤您身体不好,已经请大殿下替您迎亲了。您只要到偏殿等着康王妃入府就行了。”

凤栖看了看自己的影子落在暗红色的宫墙上,失落极了。但依然乖乖跟着紫环坐着小轿去了康王府。

到了府前,凤栖刚掀开轿帘,还没仔细看清王府外面的样子,就被紫环呵斥着松了手。

他吓得连忙端坐好,又想起来,这是在轿子里,没人能看到见。便孩子气地噘着嘴,想:真是太讨厌了!紫环怎么也跟出来了?!我记得她明明说过她是要留在皇后娘娘身边做得脸的大宫女的?!

想归想,气归气。下了轿后,凤栖依然老老实实地跟在紫环身后往里走。顺便趁着紫环不注意打量四周。

哎······更失落了,明明王府外面看起来很喜气壮观,怎么越往里走越破旧不堪,有一截路上甚至见不到一丁点喜庆的红色,那里的地面上长着茂盛的野草,院门半掩挂着锈蚀的锁,有的院门已经腐朽,门板倒下一扇,从外面都能看到里面黑黢黢的屋子······

凤栖被自己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的东西吓了一跳,又连忙低着头跟着往前走。太可怕了,原来府邸太大也并不好。

凤栖被紫环带到一个挂着红绸带的院子里,又被安排进一间空屋子,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等到天色发暗,彩霞布满天空时,凤栖隐隐听到喜乐,接着便是嘈杂的人声。他想,他的新娘应该到了,估计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从此,他也会有独属于自己的家人。

这样想着,凤栖觉得等待这件事再也不单调寂寞,它就像师父昨天偷偷塞给自己的绿豆糕一样,让空气都变得又香又甜······

明明等了很久,但凤栖却觉得自己只是等了一瞬。他激动地跟在喜娘的身后,迈进那间温暖喜庆的房间。

随着盖头掀起,凤栖的眼中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他决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在紫环的手中保护好这个漂亮的姐姐,绝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就在凤栖暗暗下定决心时,窦瑞麟也在悄悄打量着凤栖。

看着眼前这十二岁的新郎,他努力掩住心底的不屑。这哪像个十二岁的孩子,说他**岁,自己都要怀疑一下。又瘦又小,尤其是在宽大的喜服的映衬下,更像一只发育不全的小猴子。怪不得这不要脸的盛乾帝借故康王身体不适,派了气宇轩昂的大皇子来替弟接亲,一是为了成全皇家的脸面,二是不让双方这么快就撕破脸面。

凤栖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已经被换了芯子,此刻正激动地接过下人手中的合卺酒。

一口下去之后,凤栖被呛的眼泪涟涟。

“师父,你忘记告诉徒儿这个酒会这么辣!呜呜呜,我在娘子面前丢人了~~~”凤栖在心中大喊,可现实中只能狼狈地用衣袖擦着自己的脸。

窦瑞麟见他呛得通红的脸,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再一看周围的丫鬟侍从都像没看见似的,不说来递杯茶的,连个上前一步来帮忙顺顺气的都没有。心中对康王深受帝后宠溺一事,打上了一个问号。

就寝的时候,窦瑞麟内心十分嫌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大有卧薪尝胆的架势。好在喜娘及时出面告知,皇上体恤,待康王妃年后举行及笄礼后再圆房。说完,呼啦啦进来几个丫鬟侍从,带上窦安平的妆箧盒之类的东西,簇拥着窦瑞麟移驾到隔壁的芙蓉院了。

窦瑞麟换了身份,又乍到陌生环境,睡得很是不熟。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

窦瑞麟心神电转,心想莫非自己被狗皇帝的狗腿子们发现了什么端倪,所以要拿下自己,然后找侯府兴师问罪?还是说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刺杀了自己,再做其他打算?

窦瑞麟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思想,静静地躺在床上,保持着熟睡时的呼吸评率,只悄悄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握住匕首,随时给敌人一刀封喉。

窦瑞麟全神贯注地戒备着,结果来人却在床帐外站定,不再上前。

窦瑞麟暗道糟糕,不会是自己功夫不到家,被对方发现自己已经醒来?

思及此处,窦瑞麟决定改变策略——先下手为强。

就在窦瑞麟准备暴起,出其不意,准备一招制敌的时候,帐外传出了孩子的小小声音来。

“姐姐?”

“姐姐,你睡了嘛?”

窦瑞麟睁开眼,透过床帐,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

根据身高判断,此人大概就是那康王。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康王不睡觉,跑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都怪我来的太迟了,姐姐都睡着了。”那黑影轻声的嘟囔着,然后又上前一步,复又蹲下,似乎在脚榻上放了什么东西,放完就走了。

凤栖悄咪咪地去,又悄咪咪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小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砰砰作响的胸口。幸好没被发现,要不然又要被骂了。

老师说,镇威侯府家风很好,后宅干净得很,镇威侯只有一个妻子,行事颇为爽利。想必他的女儿也是如此。只是这样的女子在普通人家很好,可在康王府却不见得是件好事。她太干净了,不知后宅的阴私,是要吃亏的。

凤栖对老师说的话坚信不疑。再者他打第一眼就喜欢这个面善的姐姐,他想要和她做朋友,所以他决定率先向“姐姐”伸出友爱的小手。

他趴在床上对着小布老虎说悄悄话时,想到晚上掀盖头的时候,姐姐只看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去,想必是到了陌生环境有些害怕紧张吧。不知道自己今晚送的小礼物,会不会让姐姐开心一点呢?好开心呀!姐姐好漂亮,看起来也很温柔。哎,但是姐姐太温柔的话一定会被那些人欺负的,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姐姐才行!

凤栖闭着眼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别人要是说姐姐坏话的话,自己要怎么回击,一会儿想别人要是打姐姐的话,自己要怎么帮忙····想着想着,大脑就混沌一片,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凤栖呼哧呼哧睡得像只小猪,窦瑞麟却睁着冷清清的双眸。

窦瑞麟刚开始好不容易迷糊着,却又被惊醒,着实没那么容易再次入眠。好奇心驱使,他伸手揭开了床帐的一角,偏头看去,脚踏上摆着几朵蔫不拉叽的小花。窦瑞麟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吐出两个字“无聊”。

他望着床顶上的花纹,眨巴眨巴眼,实在是丁点睡意也无。待用视线将床顶上的花纹细细描摹了几个来回还毫无睡意之后,简直要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想把凤栖从被窝里拖出来打一顿。

窦瑞麟双手垫在头下,闭着眼,吐出一口恶气,既然睡不着,不如把接下来的计划再好好捋一遍吧。

随着第一声鸡叫,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昏黄的光线悄悄地透过床帐的缝隙照到凤栖身上。似乎是被光线影响,凤栖挠了挠没二两肉的腮,哼唧一声,把被子一拉,盖过头顶,继续呼呼大睡。

于此同时的芙蓉院那边,窦瑞麟已经清醒过来,稍微整理了下中衣,便撩开床帐踏在脚榻上。预备待会儿使招金蝉脱壳,从芙蓉院里遁出,找了块荒草丛生的空院落打个拳。

然而脚底下传来的触感,让窦瑞麟连贯的动作陡的顿住。低头一看,脚边是细碎的绿色粉末,除此之外,竟然!竟然还有些微的绿色粉末从脚趾缝之间溢出来!

本就因睡眠不足而拉的老长的俊脸,此刻更是拉的老长!凤栖,早就听说你被狗皇帝溺爱的很,因而在皇宫里就张狂无度,无法无天,是个天生的小煞星,怪不得昨天没有一个宫人上前为你擦泪。没想到出了宫,还这副德行,不过你也就这点把戏,让我看看你接下来还能使出什么招来!

可怜凤栖全然不知自己的示好已被当作了挑衅,更让人心疼的是,傻孩子此刻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然还在睡梦中翘了翘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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