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秦始皇本纪(十七)

已经决定动手了,赵高派郎中令(掌管宫廷侍卫)做内应,欺骗秦二世说有大群盗贼打过来了。秦二世害怕小命不保,就命令阎乐召集官吏征发士兵。

虽然是自己女婿,赵高还是不那么信任阎乐,挟持了阎乐的母亲安置在赵高的家里——看起来阎乐像是个孝子。赵高派阎乐带领一千多名士卒来到望夷宫殿门,将卫令仆射(感觉像卫令保镖)捆起来,说:“盗贼马上进到宫里了,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卫令说:“周庐设置守备非常严谨,怎么会有盗贼敢闯入宫中呢?”

阎乐就是找个借口而已,他斩杀了卫令,径直领着手下的兵边往宫里走边射箭,郎官和宦者都非常惊慌,有的人机灵就跑了,有的人感觉不对就反抗,反抗的人都被杀了,死了几十人。郎中令和阎乐一起进入宫中,朝秦二世坐息的帷帐射箭。秦二世大怒,召集身边的侍卫,侍卫都感到害怕而不敢反抗。

秦二世身边只剩一个宦者,始终陪着秦二世不敢离去。秦二世逃到内室,对这个没有离开的人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以致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宦者说:“我因为胆子小不敢说,所以才能保全性命。如果我说了,早就已经被杀死了,怎么会活到现在?”

阎乐走到秦二世面前列举他的罪状说:“您骄横恣意,残暴无道,天下人都背叛了您,请您自作打算吧。”

秦二世心里还抱有一点期望,问:“能不能让我见见丞相?”

阎乐说:“不能。”

秦二世继续讨价还价:“要不给我一个郡,我去做藩王。”阎乐不答应。

秦二世又降低规格说:“我要不做个万户侯。”阎乐也不答应。

秦二世没办法了,最后只能说说:“我愿意和妻子儿女做黔首,就像之前的诸位众公子一样。(你忘了你们联手干掉了多少公子了吗?)”

阎乐说:“我奉的是丞相的命令,要替天下人诛杀您,您虽然说了这么多,但是我不敢向丞相报告。”

阎乐指挥他的士兵向前。自己动手还是别人帮忙,自己动手还能控制一点最后的尊严,要是别人七手八脚给他搞个斧钺加身,全尸未必留的下来。秦二世最后只能自杀。

对于一个没有政治素养和能力的皇子人来讲,真不如稀里糊涂专注于吃喝玩乐,看在血缘关系上,一个有政治素养的继承人也不会让他活不过第三年(也不绝对,他好多哥哥都超级快的被他干掉了)。

阎乐回去向赵高报告,赵高于是召集所有大臣和公子,告诉他们已经诛杀了秦二世的情况。赵高说:“秦国原本只是(跟别的国家平齐的)一个国,始皇统治天下,所以号称皇帝。现在六国已经重新自立为王,秦国土地也日益缩小,国家统治着却空有皇帝名号,这也不合适。就应该像过去那样称王才合适。”

于是赵高立秦二世的不知道哪个哥哥的儿子公子婴为秦王。然后用黔首(普通百姓)的礼仪(大概就是拿他自己的衣服裹一裹,一口薄皮棺材,甚至棺材都不一定有)将秦二世埋葬在杜县以南的宜春苑中。

赵高命令子婴去斋戒,到宗庙祭祀秦国祖先,然后接受秦王的印玺。

斋戒要持续五天(或者斋戒到第五天),子婴跟他的两个儿子密谋说:“丞相赵高在望夷宫杀死了二世皇帝,因为担心群臣诛杀他,就假借道义立我为王。我听说赵高暗地里已经和楚国(应该是和刘邦)约定,等消灭秦国宗室之后在关中自立为王。现在他让我斋戒祭祖,这是打算趁机在宗庙里杀了我们。我借口生病不去,丞相一定会亲自到这里来叫我,来的时候我们就杀死他。”

赵高派人请了子婴几次,子婴都不去,赵高果然亲自来了,说:“宗庙祭祀是重要的事情,大王您怎么能不去呢?”

子婴就在斋戒的宫室里,跟儿子一块儿把赵高杀了,然后诛灭赵高的三族在咸阳示众。

要说子婴一定是多么英明神武真不一定,困兽之斗,用的是匹夫之勇,贵在出其不意。宫廷里护卫都是投降了赵高的人掌控,朝堂上大臣都听赵高的话,谁能认为子婴敢这么做呢?

然而赵高一死,他的同党也是树倒猢狲散,以利益结合起来的随风倒们,在坚定立场死扛到底和保命要紧之间都是会选择后者的,毕竟当初他们也没选秦二世,那还是名正言顺的君主,赵高不过一个佞臣。说起来秦二世也不值得人去效忠,赵高就更不值得了。

子婴不过做了四十六天的秦王,楚国的将领沛公刘邦已经打败秦军进入武关,驻扎在霸上,派人与子婴约定纳降。子婴就用丝带把自己绑上,乘坐白马素车,献上天子的印玺和符节,在轵道旁投降。沛公刘邦于是进入咸阳,封闭宫室府库,回到霸上驻扎。

过了一个多月,诸侯的军队到了(刘邦的人没挡住),项籍,也就是项羽,是诸侯联军首领,他下令把子婴和秦国众公子的宗族全部杀光了。最终他屠戮咸阳城,将宫室烧掉,俘虏当地的年轻女人,劫掠宫中的珍宝财物,和诸侯瓜分了。

秦国灭亡以后,领土被一分为三,封给雍王、塞王、翟王,号称三秦。项羽是西楚霸王,主管分封天下立诸侯王,秦朝终于灭亡了。五年以后,汉朝统一天下。关于楚汉相争,咱们后面在《项羽本纪》和《高祖本纪》里讲。

太史公说:秦国的祖先伯翳,曾经在唐尧和虞舜的世代创建了功勋,所以受封土地获赐姓氏。然后他的后代在夏朝和商朝时候逐渐衰微。等到周朝衰败后,秦国兴起,在西部边境创建城邑。自秦穆公以后,秦国逐渐蚕食诸侯,最后到秦始皇时期才真正完成了大一统。然而秦始皇竟然觉得自己的功绩超过五帝,统治的国土超过三王,以和三王五帝相提并论为羞耻。贾谊的《过秦论》就写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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