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怜苍面上一惊,“无忧,你要做什么?”
无忧冲他一笑,这男孩不过舞象之年,又喜欢木雕,不如买几个糖人哄哄他试试。
“你想要么?孙悟空还是猪八戒?”
这话问得怜苍一头雾水,须臾他才会意过来,赶忙掏钱给他:“我都要!”
无忧揣着钱去了街上,买回一大包糖人。
“这个给你,”他把油纸包递给那男孩,柔声道:“但你得告诉我那日瞧见了谁?”
那男孩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想要那包糖人,“没瞧见人,就一只长着翅膀的白虎而已。”
“白虎?”
无忧与怜苍对视一眼,二人俱是怀疑不定。
枫山上确实有不少野兽,白虎只是其中之一。
但决计没有长翅膀的白虎,要么是他看错了,要么、便是他在撒谎!
“无忧,”一行人返回衙门,怜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信他的话么?”
无忧垂着眸,长翅膀的白虎这种荒谬之言,他自然不会信。
可这双兄弟是事发当日唯一的目击证人,即便他们的话荒谬绝伦,也得酌情采纳。
“我信,”无忧笃定道,“凶手一定是只会飞的白虎!”
“别啊!”怜苍扶了扶额,“这天底下哪有长翅膀的白虎?若真有,我怜苍把全部家底都给他!”
无忧停下脚步,定定望着他,“怜苍公子,无论如何,这几日都多亏了你仗义相助。”
这话说得怜苍心中一凉,他面色惊惶,颤声问道:“无忧,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要离开我远走高飞么?”
“怜苍公子勿要多想,”无忧唇角微勾,“我只是单纯表达谢意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怜苍才舒下心来。
“不过,”无忧又补充一句,“妙林书斋的事,怜苍公子还是不要太过操心了,无忧自有分寸。”
听完这话,怜苍忽然沉下脸来。
从头至尾,都是他在贴着冷屁股献殷勤,无忧从未表示过愿意忠心追随他。
但是无忧长得那么好看,若因他一时出口伤人,就与他分道扬镳,又实在不舍!
想了想,还是闷闷应了声:“好,我明白了。”
二人在县衙解释一通,带着两兄弟回客栈,已是夜深时分。
“无忧,用完膳再上楼吧!”
“也好。”
五人围坐一桌,怜苍兴致勃勃点了满满一桌子酒菜。
“今夜在坐的都是爷们,”怜苍笑得合不拢嘴,“大家不妨不醉不归,如何?”
“我弟弟还小,”寒星摸了摸凝云的头,望向怜苍:“还请怜苍公子放过这孩子。”
无忧心下一紧,幼年怪哉定力不够,沾酒后怕会现出原形。
“怜苍,”他伸手取走凝云跟前的酒杯:“凝云才十四岁,不必陪我们饮酒。”
听到无忧直呼自己名字,怜苍一时乐开了花:“好好好,凝云想喝什么尽管开口,我保管满足就是了!”
凝云正欲开口,邻桌的一群江湖侠士忽然议论道:“听闻隔壁青林镇出了一桩灭门惨案,凶手逃逸在外,是一只很年轻的怪哉。啧啧,凶得很呐!个个开膛破肚,死无全尸!”
“这些狗东西真是可恨!要是被我遇上,定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那侠士声音很大,刺得隔壁桌的人耳膜生疼。
无忧眼睫垂落,怜苍瞧出他的异样,却猜不准他为何不高兴。
“大家头一回聚餐,都打起精神来嘛,别一副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无忧扭头看了眼三个小弟,只见梓烟面色阴沉,凝云战战兢兢搂住了寒星的胳膊。
“天下之大,骇人听闻的事常有,大家不必害怕,都开动吧!”
无忧刚说完,凝云便弱弱问道:“无忧公子,怪哉真的会杀人么?”
“凝云,住嘴!”
寒星赶紧搂住他脖颈,环手覆住他的嘴,“大家都在吃酒呢,提那腌臢玩意儿做什么?”
梓烟冷嗤了一声,揶揄道:“什么锅都往怪哉身上推,这群江湖混混真是够了!”
说完,砰一把推开凳子,头也不回上了二楼。
无忧拾起酒杯,平静说道:“梓烟心情不好,大家别在意。快用膳吧,吃完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活干!”
怜苍拾杯碰了他酒杯一下,干笑道:“祝我们长命百岁,事事如意!”
见两位公子动筷,寒星和凝云才小心翼翼拣了口菜。
一席酒宴吃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匆匆结束,无忧单独留了些肉和饭,拿食盘托着去了梓烟屋里。
“梓烟,你睡了么?”
无忧轻叩门扉,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嘎吱一声打开,梓烟沉着张脸,“无忧哥,抱歉!适才是我失礼了!”
“进去说吧,”无忧柔声关切,“给你带了些吃的,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梓烟合上房门,二人在八仙桌前落座。
“快吃吧!”无忧把饭菜推给他,“天气寒凉,再搁下去就不好吃了。”
“谢无忧哥!”
梓烟勉强拾起筷子,没精打采扒了几口饭菜。
“是不是有话想说?”
无忧猜想他不会无缘无故发火,适才邻桌人提及的灭门案一事,一定触及梓烟的逆鳞。
“我曾经有一对养父母,他们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提及养父母,梓烟黯淡的眸底倏尔亮了起来。
“可后来他们被强盗杀了,我又变回孤苦伶仃一个人。”
无忧看着他,想说句安慰的话,却被梓烟打断:“我杀了那帮强盗,替养父母报了仇。可村里人却说是我害了养父母,还把我送进了官府……”
“难怪你不愿去县衙,”无忧眸光温软,抬手抚了抚他肩头,“都过去了,梓烟要打起精神来!”
“无忧哥,你信我?”
梓烟满脸惊愕,像是得到了师长的嘉奖。
无忧嘴角微微扬起,温声道:“我都认你这个弟弟了,为何不信你?”
梓烟心里感动,突然有了胃口,抄起筷子把食盘里的饭菜扒了个精光。
晚上,无忧把三个新伙伴叫来自己房间。
他坐在主位,平静扫视三人一眼,开口道:“大家都是同类,在我面前不必遮遮掩掩了。”
话音刚落,几人全都舒了口气。
“无忧,你叫我们来,可是为了青林镇灭门案?”
寒星一脸严肃,直言问道。
一旁凝云抱紧他的胳膊,寒星抬手捋了捋他的头。
“没错,”无忧心中一喜,寒星虽年少,却是个冰雪聪明的主,“妙林书斋被焚,案犯下手狠毒,我想或许这两件案子有些关联。”
“不可能是怪哉犯案!”梓烟忿忿,“怪哉想杀人,何须使用如此拙劣的手法?”
寒星颔首赞成:“怪哉各有绝招,真想杀人必会动用术法,何必用那几把破铜烂铁,砍得血肉横飞!”
无忧垂眸,“你们说得在理,我也如此作想。既然大家想法一致,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去青林镇吧!”
“那怜苍公子怎么办?要带他一起去么?”
寒星追问。
“不必了,”无忧拒绝,“怜苍与案情无关,且又是凡人,还是不要把他搅进来的好!”
翌日清晨,一行四人在客栈一楼大堂聚首,匆匆忙忙赶去隔壁镇子。
被灭门的那户人家是当地富户,徐老爷平素待人宽仁大度,在百姓口中风评极好。
无忧几人来至事发宅邸,大门口围着许多江湖侠士。
“也不知这些怪物与徐老爷一家有何深仇大恨?下手也忒狠了!”
“是啊,杀猪都不带这么残忍的!”
无忧淡定地扫了眼地上血渍,整个前院的青石砖小径,像是被血水洗过一遍。
满院的腥臭气,熏得人胃里作呕。
“无忧,没有异样之处。”
寒星把院子逛了一圈,审慎说道。
无忧目光犀利,嗅觉更是灵敏,“有的,气味很淡,人不在院里,又被血腥味压住了。”
话刚说完,凝云吓得往寒星背后躲了躲。
“找到那家伙了!”
宅子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呼和,无忧赶紧转身走出院落大门。
一名侠士招呼着众人,大声喊道:“快随我来!那家伙就在河边,我兄弟已经把人围住了!”
“好!快走!”
一时间,人头攒动,徐府门外聚集的一众侠士尽数跟随传话那人飞步离开。
无忧回头看了眼三人,“我们也跟上去吧!”
还未靠近河岸,就闻见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
无忧抬眸望去,几簇大缸粗的水柱从河里冲天而起,天上地上全是水花。
“小贱人!胳膊都折了还想逞能?”
岸边一侠士见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忍不住嘲笑一句。
那少女支撑不住,吐了口血沫子,胸前衣襟一片殷红。
“我、说过了,不是、我干的……咳咳……”
话未说完,她又剧烈咳了起来。
情势危急,她举起的双手用力向前一挥,身后几道水柱立时像是活了似的,扭着头朝岸边侠士涌去。
“小贱人,尔敢?”
侠士们大惊失色,纷纷扬起大刀。
只见水柱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忽然裂成细碎的水流,眨眼间又断成一截截水柱。
那少女喝了一声,四周骤然冷沉下来,连带着水柱也变成了冰棱。
“水、凝、雪——”
喝声呼出的同时,所有冰棱的刺齐齐对准侠士们,“嗖嗖”弹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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