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勺磕在碗沿的脆响惊醒了李箐，他抬头看见美人叔叔正用筷子尖戳着父亲手背。青玉筷头凝着星辉，在节能灯下晃出七彩光晕，分明是百花谷拍卖会上过亿的灵器。
"喂我。"鸾月踢掉鎏金翘头履，暗地里赤足踩上李以妄大腿，"昨儿被你儿子做的恶心果汁伤着经脉了。"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脚趾却紧张地蜷起，在丝绸布料上勾出几道褶皱。
李以妄握筷的手背爆起青筋，舀了勺蛋羹递过去："多大岁数了装什么嫩。"
"你十几岁岁骗我双修时可没嫌我老。"鸾月咬住瓷勺不松口，眼尾胭脂晕开三月桃色。李以妄蹬过去，用眼神示意孩子还在场，幸好李箐还在厨房专心专意鼓捣西瓜汁。
李箐突然呛咳出声，虽然他听不见刚刚父亲和美人叔叔说了什么，但是他能听见美人叔叔心里在尖叫：啊啊啊他指腹碰到我嘴唇了！
餐桌下的暗流越发汹涌。鸾月绣着金凤的袍角无风自动，缠上李以妄脚踝。李以妄突然起身盛汤，玄铁令牌从围裙口袋滑落，正砸在鸾月试图偷摸他腰线的玉手上。
"什么东西？送外卖的身份证明？"鸾月挑眉，正想好好研究一番。谁知李以妄像是做贼心虚搬抢了回去，连带着碗里浮着的菠菜跟着抖三抖。
李箐用余光偷瞄被父亲紧紧攥住的令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背面刻着行小字：爱妻…。后面的字好像在多年的抚摸中逐渐晕开，油墨洇开的痕迹像极了李以妄爱的鸾尾花。
"宝贝，去楼下买瓶醋。"李以妄突然开口，等李箐背过身子时指尖弹出一道金光没入儿子眉心。
鸾月秀眉微蹙，不耐烦般将怀里揣着的天机阁通行令丢给李以妄。
“带你儿子去看看吧。”鸾月翻身至桌上，白玉似的足贴进李以妄的腰带，透着淡粉的足尖缓缓点过胯处，四处撩火。
“月栖山里面的物什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参加拍卖”他将绾着乌发的桃花簪拆下，用其四处戳李以妄的胸膛和腹部。“说不定…就有你一直找的那样东西呢。”
说完后独留李以妄一个人呆着屋子里，望着通行令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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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在琉璃穹顶折出千重幻影，李以妄的旧球鞋踩过鲛人泪织就的地毯。他左手攥着李箐，右手拎的是一个写着“割xx割一根送一根”的免费环保袋，无视周遭鄙夷的目光与谈论，坦然走进会场。
不同于父亲的坦然，李箐可就激动多了。这样奢华的布景连动画片的无法展现，实在是给李箐这个小土包子大大震撼。
每百年一次的天机阁拍卖会是万千修仙人士挤破头都想获得一睹其内奇珍的胜地。
更何况今年还有月栖山。
或许小一辈的修仙者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现在的百花谷，集草门，灵兽堂，合欢宗等一切以自然与母性为法力源头的门派都是在月栖山发家，至今仍在为月栖山效力。
至于月栖山主人，更是芳名远扬无人不知。不过是在几百年前，仙魔大战前。
那年惨烈的战乱带走了太多的人，如今记得月栖山主人是谁的堪堪仅不过一只手，更别提那些见过面的。
水晶吊灯将鎏金穹顶映得波光粼粼，李箐攥着父亲起球的棉衣下摆，看鸾月斜倚在金枝暖玉制成的云锦软榻上。他今日外身着了件月白长衫，襟口金线绣着的鸢尾花纹随着呼吸起伏，与月栖山使者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丙等席十七号。"迎宾童子扫过李以妄的竹制请柬，广袖掩住讥笑。李箐刚要落座，忽见九重纱幔次第掀起，鸾月赤足踏着青鸾灯影而来。十丈长的孔雀翎披风逶迤过处，连空气都凝出冰晶。
"下层人士。"鸾月忽然朝他们这方轻笑，指尖的翡翠烟枪迸出火星，"劳驾收收腿，穷鬼的涤纶料子，蹭脏了云丝毯可要赔的。"
哄笑声中李以妄将磨白的袖口往里折了折。李箐这个迟钝的孩子没听明白这是嘲讽，礼貌地和美人叔叔打了个招呼。
前几日在学堂，班上那群阔少公子哥都在讨论这个拍卖会，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少爷小姐们在听说他有邀请函后态度大转变，恨不得挤掉李箐，变成平日里他们最为耻笑的李以妄家孩子。
李箐好奇地等着拍卖开始，和父亲一起看侍从送来的小册子，两父子苦哈哈地对里面天价拍品开玩笑。
李箐盯着展台中央的檀木锦盒，看得出神，忽然那里躺着的血色玉玦突然嗡鸣——好似触着神海里被锁住的灵力，此刻恨不得立马冲破禁锢！
周围交谈声此起彼伏，杂乱间，李箐痛苦地捂住头扑进父亲的怀中。
李以妄蹙眉凝神，种种猜测逐渐化为清晰的光线，直指台上那块血色玉玦。
那是李箐从出生起就被强行刨离的内丹。
他将灵力汇集指尖，安抚着儿子神海里狂躁的元神。
等李箐安然睡去，李以妄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的眼眸泛起血色丝线，死死盯着倚在玉台前对着他讽笑的鸾月。只见他讥笑间抬手，场内所有琉璃盏顷刻熄灭。
拍卖开始。
"此物名唤凤血玦。"鸾月不知何时闪现到展台，长衫化作绯色旗袍，开衩处银铃与林韵脚踝的禁步铃铛交相辉映，"起拍价..."
他忽然望向双目滴血的李以妄，眼尾故意点朱砂痣艳得滴血，挑衅道："一文钱。"
李以妄手中的号码牌应声碎裂。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脖颈青筋暴起，将台上的美人抓来，用单手禁锢他脆弱细长的脖颈。鸾月却将玉玦贴近唇畔："李先生若舍不得，不如拿儿子抵？毕竟..."
"我抵给你。"李以妄沉声打断。他身上那件廉价衣服寸寸崩裂，淬火掠过露出内里绣着金纹的玄色劲装。他的手愈发缩紧用力，在美人细细喘息间天色绽开金色卦象。
整个天机阁骤然死寂。鎏金地板在众人茫然间突然浮现签订契，李以妄拍下了。
鸾月从李以妄的大掌间挣脱，召出凤栖剑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剑穗玲兰铃叮咚作响，"连你儿子的丹心都护不住，拿什么跟我争？"
李以妄挥掌撕裂通往月栖山的紫云霞雾，徒手捏碎防护结界，染血的手指抚过鸾月腰背间那道疤———
“凭我这个人还活着。”
说罢强行扛起不断挣扎的鸾月，捞过昏迷间的李箐，一头扎进只流传于传说中的月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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