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白绫冲着熔炉飞来,鱼贯而入般投进熔炉,邪火烧的愈加旺盛,火蛇窜出熔炉口,如千万双索命的魔爪拼命挣脱。
“缕儿,好烫。”
“他没死,吾皇没死,他叫我去陪他啊。”
“缕儿,照顾好自己。”
郈皇后边走边看向熔炉深处,那些白绫和邪火交织在一起,隐隐显出皇帝的脸庞的轮廓,她半截身子几乎倾进火口。
他在笑,要和皇后一生一世在一起。
下面让皇后殉炉救国的声音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来,整齐,热烈、急切。
熔炉里的邪火学着皇帝的声音:“皇后,你看,我殉炉结束了第一场瘟疫,现在,竹祈需要你,不然,不止我们的子民会死,缕儿也会死,来。”
皇后神志不清,呆滞木讷,自言自语:“缕儿,缕儿不能死,我们的子民...”
皇后绝望地看向熊熊邪火,皇帝的脸庞,亲切无比,也不觉得热了:“吾皇,我来了。”
皇后展开手,阖眼、解脱执念,她仿佛身轻如燕,毫不留恋。
一道凛蓝剑气如流星般划过人群,直奔熔炉,剑上少年白袍似云,长发如墨,眼神坚定。
“羽涅!快救我皇嫂,她被妖怪迷了心智要殉炉!”
羽涅的剑气在空中留下一条凌厉的冰蓝,熔炉之巅,羽涅伸手要抓住皇后的手臂。
手里抓着皇后袖摆上的锦绸,羽涅纵身跟着跃进熔炉之中。
“皇嫂!羽涅!”
熔炉的火焰似乎忽觉兴奋,燃烧的更旺盛了,直冲天际,焰盛之顶,将羽涅抛了出来,被承影剑稳稳接住,回到人群中。
“繁缕,对不起。”羽涅双手布满火伤,四道深长的划痕渗出殷殷血迹。
莘音拿起羽涅的手,给他疗伤,她说:“皇嫂一心求死,被妖孽迷了心智,以为皇兄还活着。”
“皇后殉,瘟疫散!”
“皇后殉,瘟疫散!”
“皇后殉,瘟疫散!”
所有人都沉浸在瘟疫驱散的欢喜中,极度兴奋之下,聚在一起的兵将纷纷将手中的长矛抛向空中,落下时,直直地插.入头颅,矛头深深扎根地里,至死,兵将们都是站着的,脸上挂着欢喜的表情,雪白的牙齿被染的腥红,像一个个办丧事的纸人。
“哈哈哈哈,好好玩,好好玩,好多好玩的死人啊!”
千千万万只蝴蝶将天色盖住,花房乘蝶花车飞停在半空:“好有趣的游戏呀,姑姑,他们可不是我杀的哦,你看见啦,他们是自杀哟~”
莘音泪湿满面,拦下十个矛,拦不住千百个。
“不过,恩。”花房单指托着下巴思考:“姑姑,接下来我要杀人了哦,你和羽涅,你们谁先呢?”
“我的好叔叔?杀我爹娘的时候爽吗?”
羽涅剑指花房:“你爹娘若知道用命保护的女儿是这么个东西,绝不会生下你!”
椒城垂眸,他闻到一股浓烈的妖气,迸发之势蔓延在整个皇城。
花房越笑越猖狂,束起的长发如迸进的瀑布散开,蝶翅般多彩绚丽;双眸炯亮,眼尾上扬;纤白的脚踝上足链叮铃清脆,不愧为蝶精妖皇,即便是以美貌闻名的狐族巽魅,回到毁容前,也不及花房一二。
花房调皮地笑笑:“哦?用命保护嘛?你不杀了他们,需要用命保护的嘛?叔叔这话,有种当了凶手又立高尚牌坊的,贱!”
妖气四散,充盈竹祈的各个角落,莘音悔不当初,不该给花房留善念。
莘音身上几乎被抛矛自杀的将士的血浸透,原本白皙的小脸儿一片腥红,也染红了眼白。
“花房,你爹娘不是羽涅杀的,你娘为了怀你,妖元已经碎了,羽涅只是想劝他师弟归正途来日飞升而已。”
花房歪了歪头,小嘴儿一噘,绕手指玩儿:“姑姑,你话多,你先死吧,下去和我爹娘解释吧。”
花房一指贴在唇上,轻轻吹了口气,万千红蝶火海般涌向莘音。
椒城嗅了嗅,天生的识妖能力,他无惧地挡在莘音前面:“嗜血蝶。”
“椒城你走开!”莘音推开椒城,可他今日力气似乎无穷的大,硬护住莘音,语气故作轻松地对她说:“我没法力嘛,活着也没用,炮灰我来做,英雄给你当,好不好?”
羽涅拔.出承影剑,拦在二人前面,嘱咐灵儿用驱邪符设一道结界拖延时间。
“谁都不能死。”
嗜血蝶比想象中的速度要快许多,如十座火山汹涌沓至,滋啦滋啦地振翅声越来越近。
椒城拍了拍羽涅的肩:“羽兄,保护好公主殿下,我和公主殿下婚约还在呢,下辈子,咱们接着争。”
“这时候说什么鬼话?”羽涅要用剑柄荡退他们,自己献身斩退嗜血蝶。
灵儿设下的驱邪结界中窜出一道虚影,飞快地冲破结界,灵儿惊叫:“是疾步符!是椒城出去了!”
椒城穿过抛矛自尽的站立兵将尸群,抢先去迎嗜血蝶阵,袖中滑落出一把小刃,半分没犹豫地划破身体各处。
“来啊!来喝我的血啊!”
“椒城!”
花房眉色一紧,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替死鬼,坏了她的好事,嗜血蝶阵是花房用尽妖力的大招,要把莘音和羽涅一举拿下。
眼下,她需要更多的妖力积攒下一次的嗜血蝶阵,她看了看巽魅,歪歪头,如一初来世间的单纯少女:“巽魅,为我献身吧。”
花房五指屈成爪状,要扼住巽魅获取她的九尾狐妖力。
不行,巽魅想,她还要助尸王完成大业,不给她多犹豫的时间,巽魅一甩袖管,地上滚出个缺胳膊少腿的六尾狐,战战兢兢地浑身发抖。
“妖皇,你留我还有用,绝对有用!”
巽魅抓着六尾狐脊的的毛,拎起来看了看:“好漂亮的眼睛。”
“是繁缕公主的眼睛!一定对妖皇你的妖力大有裨益!”
六尾狐一瘸一拐地趔趄到巽魅身边,小爪子吃力地抓着巽魅的小腿,求饶。
巽魅心里苦闷,一脚踢开六尾狐:“为妖皇献身是你的福气!”
花房的五指之下,六尾狐须臾间变成一条干瘪的皮毛。
嗜血蝶阵散了,他们也没想到,椒城的血竟然有此神效,凡沾染他血的嗜血蝶皆化作一缕粉末。
椒城被啃噬的只剩下被他自己血染红的袍子。
“哈哈哈哈哈!”花房妖力恢复许多,眨了眨刚获得的绝美双眸:“看看第二波嗜血蝶阵有没有人帮姑姑你送死啊?”
可不是每个人的血都能对抗我的嗜血蝶阵。
第二波嗜血蝶阵更加凶猛,杀气腾腾,紫红一片,整个竹祈被这股紫邪笼盖。
它们扑向了无人防守的瘟疫病人中,将他们点燃,须臾间,皇城成了一片活人火海,叫苦求救声连绵不断。
灵儿诧异,没想到花房自知杀公主殿下和大师兄胜算小,竟改路将杀手对准受瘟疫的百姓们。
万千被点燃的百姓们向莘音和羽涅这边扑来求救,抛矛而死的兵将被摄魂蝶控制,变成有武力的傀儡,也一一奔向他们。
灵儿急的跺脚,掐出逍遥宗符师破身之诀,以身化符,灵儿的身体渐渐虚无透明,化作无数漫天的符咒与嗜血蝶对抗。
“灵儿!”莘音抓了个空,灵儿已经消身化符了。
空中留下灵儿的一道遗言:“大师兄,只有你能保护公主殿下了。”
莘音全身仿佛被烈火焚烧,红筋爬满全身,硬生生地攥拳坚持。
“繁缕?”羽涅持剑抵挡火人和傀儡兵将,双手难敌千人,很快力不从心。
“繁缕,繁缕!”羽涅一直唤她,莘音难受的汗流涔涔,全身骨裂般撕裂灼痛。
羽涅双手手筋被嗜血蝶啄断,依旧挡在莘音的身前身后。
“涅儿!”
羽涅力竭混沌,恍惚中看到掌门和二位长老驾祥云而来,待靠近羽涅时,化作三枚灵珠,融于羽涅体内。
“不要!”羽涅身体忽然受了掌门和二位长老的元神灵珠,全身堪比碎骨重生,筋脉寸断重组,剧痛之外,法力大增。
花房见势不妙,腾身而起,一记掌风推向刚刚获取元神灵珠还未强大到无懈可击的羽涅。
“花房。”
“花房。”
花房顿在半空,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小蝶怀胎数月,花房日日听的就是这两个声音。
“爹?娘?”
原是羽涅和莘音解除师徒契回逍遥宗时,把羽忻的元神和小蝶的妖灵带到拂云池净化,以求轮回有道,不至于魂消。
如今,他们的元神和妖灵来此,经掌门点化,化成一对连体的比翼鸟相守,偷偷随掌门来竹祈,阻止花房的复仇。
“花房,收手吧,娘不是被他们杀死的。”
“花房,他们是爹娘的恩人,莫要被旁人左右,收手吧。”
花房看着盘旋在她面前的比翼鸟,摇摇头:“不,你们原本可以在生我之后寻一处树林小苑生活,这是你们说的!”
“一切都是我们的执念,生了你,娘就会死去,百姓是无辜的,你摧毁护国运的熔炉,酿下大错,现在回头,为时不晚,花房。”
小蝶的声音回荡在花房的脑海里,他们再说什么?她苦心策划的复仇,到头来是她的错?
为爹娘复仇有什么错?
“不!你们一定是被仙门下了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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