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相

可怜许应沉这辈子连女孩的手都没怎么拉过,更别说安慰人。

他仅有的经验还是在许家的时候,偷看许家那两个儿子红鸾星动的时候怎么撩男人女人。

如果宋南鸥需要的是甜言蜜语或者身体上的安慰,许应沉不动脑子都可以将人撩到呼哧乱喘。

可他现在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也不说话,就如此安静而沉默着哭泣,弄得许应沉棘手又手足无措。

“好了好了,我没事。”

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去摸索,修长指节轻柔抚慰着宋南鸥粗短黑发,强令他别过头,眼神沉稳安宁。

“南鸥,看着我。”

长久滴水未沾的干涩唇角印上宋南鸥额头,顺便亲了亲他湿润的眼角:

"怎么这么娇气呢。你看,都说了我没事,就是看着惨了点,实际上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说罢,他急于证明般伸展了右手,还想试探着把吊在臂弯的左手从线圈里掏出来。

“胡闹!”

宋南鸥见状瞳孔骤缩,顾不上手背的吊水,连忙把这家伙揽进自己怀里。

他本就刚从危险里脱离出来,身体有些虚弱,还要支撑起许应沉这个大男人,额角由于用力暴露出十分明显的血管纹路。

“疼不疼?”

宋南鸥小心翼翼的把左手放回原位,对自己身体发出的警告视若无物,眼神晦暗不明的盯着许应沉。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许应沉就很少再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了,登时有些头皮发麻,于是瑟缩敷衍道:

“没事,我都说了没事了……”

“许叔叔,我讨厌你。”

宋南鸥没等许应沉话说完,突然低声开口。

刚哭过的眼睛有些微微发红,配上他如野兽受伤般凶戾的神情,是让正常人看了都会下意识别开的恐怖程度。宋南鸥满口讨厌,看着许应沉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生食其骨肉,让他心惊肉跳又惶恐万分。

可他头颅却不受控的轻轻贴上男人手掌,依恋轻蹭。男孩自下而上仰望着对方,眼神痛极了。

许应沉看着那样的眼神,突然就沉默了,满口安慰的话语挤在喉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受伤?我讨厌你,我恨你,我……”

宋南鸥别过脸,用手背擦去脸上绵延不绝的透明泪珠。

他平常根本不是个爱哭的人。换句话来说,宋南鸥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除了在母亲庇护下度过的那一段日子,其余时间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掉过眼泪。

母亲过世时没有,父亲再娶时没有。

可世上再没有这样的人了,再没有人像许应沉这样,能让他从身到心都疼到歇斯底里。

宋南鸥仍然记得昨晚的场景。许应沉温暖的指尖在他脸侧流连片刻,然后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那个时候宋南鸥没由来心口一窒。他承认他害怕了,那瞬间宋南鸥脑中想过很多恐怖的场景。

他的爱人甘愿为了他从三楼跳下去,中途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宋南鸥不敢想。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恨过自己,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

“我要他们陪命。”

无声寂静中,宋南鸥咬牙切齿的抽泣道。

许应沉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他能做的就只有任由宋南鸥埋在自己腰间安静流泪,让这刚刚成年的年轻人能拥有一方自己的渺小净土。

片刻后,宋南鸥总算勉强恢复了平静。

在许应沉的强烈要求下,他勉强喝了口面前清粥,语气冷漠至极:

"现在可以确定,那群人就是冲我来的。董玉然流产的事情我爸还在查,目前进度不明,不过万一有什么发现想必也轮不到我知道,我父亲现在已经不太信任我了。"

“为什么?”

许应沉指尖被宋南鸥紧紧握在掌心,他试探着想抽出手,可刚刚失而复得的年轻人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男人垂眼,纤长睫毛挡住了他眼底某明情绪,许应沉幽幽问道:

“从王阳浩死亡,到解凯翔的食物中毒。甚至董玉然流产,直到目前发生的事情为止……一切都是刀刀致命的计划。如果没有天大的仇恨,对方何苦这么想置你于死地?”

宋南鸥眸光深切的看了许应沉一眼,稍微停顿片刻后,将自己了解和推断的一切全盘托出。

包括拍卖会上突然出现的敖承允,用来牵制父亲那段视频里的莫名对视,还有顾声声拍卖会后悄无声息的出国计划。

“敖承允,他是个掮客。名下有一家名为"瀚海堂"的海外公司。据我所知,他没在那场拍卖会上买下任何东西,可他名下公司的流水在那几天却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波动。”

说到这里,宋南鸥微微勾起唇角,语气玩味:

“他可能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那天我刚好和那家伙在同一个商业区,而那天公布的买主里根本没有这个名字。”

“你父亲呢?”

许应沉突兀开口问道。

“那天我给你系了领带对吗?我记得很清楚,你是和你爸爸一起去的拍卖会,他当时去哪里了?”

他这个问题问的很敏锐,宋南鸥或许由于身份原因,接触不到更上层的信息。可宋南鸥的父亲既然敢私底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明这场拍卖会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文物展览会?”

许应沉低声呢喃着。

“据我所知,很多这种档次的拍卖会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高价拍品可申请"延迟付款"加"现场暂存",次日由买家指定物流取货。”

他眼里闪烁着森冷幽光,用最轻柔的语气描述着那个胆大包天的猜测:

“或许这场拍卖会不是没有赞助商,而是它的赞助商注定永远见不得光。你父亲做的是境外交易,敖承允的公司也在海外,而顾声声更是很早之前就动身离开了。

我们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凭你父亲的身份,根本不至于来这么小的拍卖会上捡肉吃。如果有人和他说,只要你贡献一条海运线,甚至不需要出面,只用牵线搭个桥,那以后至少百分之四十的分成都会流入他的口袋,那么宋昌河会不会同意?而且"暂存"的货品在延迟期被人临时掉包,那买家恐怕很难分清究竟是主办方还是物流的问题吧。”

“我当时没有和我父亲同行。一方面我们关系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另一方面那会是我主动提出的和他去拍卖会,当时只是想借此传达我接手部分业务的消息,其他的我根本没有想太多。”

宋南鸥喉头微动,沉声答到。许应沉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从中猜测,恰好给了他难以预计的收获。

是他一直身在局中,反而被迷雾遮了眼睛。宋南鸥从来都把这些事情想的太理所当然,认为对方让他参加拍卖会别有用心,认为敖承允故意现身居心叵测。殊不知他们并非神明,凡事都有意外,答案可能就摆在明面上,是宋南鸥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于复杂化了。

想通这一切后,宋南鸥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他轻吻许应沉缠着绷带的修长指节,浓烈的碘伏味在唇齿间停驻。

宋南鸥抬首,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之人。

“……咳,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日子。好啦,放开我,我回去给你拿些生活必需品,很快回来。”

许应沉看懂了他眼里无法倾之于口的难掩欲色,男人偏过脸,耳垂顷刻之间红透了,心里暗骂着:

这不知廉耻的小兔崽子,病还没好全呢,就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了!

“不行,谁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冒险做这些小事。”

宋南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手劲稍稍一用力,再次将许应沉圈进怀里,埋在他腰间的脑袋轻轻蹭着,眉眼虔诚:

“楼下超市就有卖的吧?我给你转钱,等我这边差不多没问题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原来的地方是不能住了,许叔叔,看来我们的搬家计划要提前了。”

宋南鸥低笑着,许应沉则摸着他粗硬的黑发含糊应了。其实他也是找个理由随口说说而已,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从这间病房里出去。

瞧瞧那家伙眼里满溢而出的情意,许应沉悚然想着,他怕自己再不想想办法,宋南鸥就要当场在医院一众老小的眼皮子底下上演十八禁了!

片刻后,许应沉站在病房门口,拍了拍自己滚烫的面颊。他本来干涩的嘴唇现在湿润润的,浮上片片绯色,像是被人用指尖用力摩挲过似的。

而屋内,宋南鸥深深呼了口气,压下心头躁动,舔了舔唇边水色,眼中撒娇般赤诚的天真神色荡然无存。他沉下脸,面无表情的在手机上向某些人交代着什么。

突然,屏幕上方浮现出一条短信消息。宋南鸥心里暗自嘀咕,现在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用短信发消息,幸亏对方是刚刚发过来,否则就要淹没在浩如烟海的垃圾信息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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