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
宋南鸥喘息着，脑子还有点药物作用导致的混沌不清。
迷迷糊糊中，有人低声交谈的动静慢慢由远及近涌入他脑海。
“看好他，老板说这人有大用处。”
“知道，……刚刚被请过来的是什么人？”
男人声音粗哑，还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危险愤懑：
“早知道他是老板的客人就不打了，老子花了不少时间才脱身!”
“他过来了！浩哥，慎言，都是打工的，少多嘴。”
警告过后，男人果然不再说话了。随着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宋南鸥感觉那个被叫做浩哥的男人不轻不重冷哼一声，随后才打开门。
“……宋南鸥？”
熟悉无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宋南鸥心里一惊，低声喃喃着：
“你果然来了……”
许应沉听到这句话了。他把宋南鸥扶起来，细细检查了这人一番，发现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冷哼道：
“不来，看着你等死？”
宋南鸥混沌不清的视线此时此刻终于变得清明了起来。
只见他们身处一间封闭的房间，这里空间很大，看起来似乎是某个废弃的员工宿舍。门两侧随意摆放着很多灰尘厚重的上下床，宋南鸥就躺在其中一张上面。
昏黄光晕倾洒在许应沉侧颊，将他苍白面颊衬得格外生动。
“谁叫你来的？”
宋南鸥清醒后脸上可没有丝毫感激之色。相反的，在他看到面前的许应沉后俊美面庞马上黑了下来，语气冷厉，里面的诘问意味格外明显。
许应沉被他气笑了：
“我自己叫我来的，关你屁事？再用这种态度对我，老子立马当场送你上西天。记住，在这里你是阶下囚，我他妈才是座上宾。”
说罢，他将指节放在宋南鸥脖颈上笔画了几下，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宋南鸥看起来对这番威胁毫不在意。他眼神同样在许应沉身上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混蛋果真如自己所说混的比他好多了，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我手机呢？”
“被收走了吧。就算有也劝你别白费力气，这地方没信号，我不知道周家也是怎么找到这个鬼地方的。”
“……周家也？”
宋南鸥捕捉到他话里某个格外熟悉的人名，眼睛危险眯起。
许应沉在发现宋南鸥没什么大碍后就松手了。此时此刻他正靠在床边的铁架子上，手里把玩着被自己磨平棱角的铁片，闻言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有点离谱。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请你记住，所有的故事走向都是以这个荒谬的观点为前提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抬头看着宋南鸥笑了下，神色里竟有一丝罕见的温柔：
“我和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
宋南鸥闻言，眼里果真露出难以理解的疑问眼神，但他识趣的没有打断对方，静静听许应沉继续说了下去。
“换句话来说，我们来自未来，那个没有被改变过的未来。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重生了。”
之前摄入的大量营销号很明显给许应沉带来了肥沃的想象土壤。最难以理解的话讲出来，剩下的自然好说多了：
“上一世，我被奸人陷害妻子出轨家破人亡，最后悲催的死在了拖欠很久房租的出租屋里。这一世我决定东山再起，却很倒霉穿越到了最一无是处的时候……”
宋南鸥冷着脸听了片刻，最后变成了黑着脸。
许应沉因为没人懂他的冷幽默叹息片刻，脸上神色终于正经了起来：
“好吧，总而言之，她和我不同。我向来都是得过且过的态度，换一个世界和搬个家对我来说没太大区别。但她……”
他用轻到几乎听不出来的声音缓缓道：
“她要回家。我对那时候的事情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你和临婉怡结婚了，而且那个世界没有我的帮助下你照样拿到了公司。”
宋南鸥听完很久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尽力理解许应沉的话。
“……所以我之前问你为什么，是因为这个吗？”
良久，他终于涩声开口。
至于哪个为什么，处于当时情景的两个人自然心知肚明。
“不全是这个。我死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一无所有。当时对许家的了解也不太清楚，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他诚实道。
“万一凭我自己的力量搞不动呢，只要在你面前刷个脸就能得到很好的交情，对我来说很有用。”
许应沉看着宋南鸥晦暗不明的阴沉脸色，神情微动。他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一阵沙哑男声：
“许先生，老板说如果客人醒了，叫我带你们去见她。”
“嗯。”
许应沉扬声应了。
他迅速把铁片收进袖口，凑在宋南鸥耳边急促道：
“她要的就是你手上那段视频。敖承允不仅仅是掮客，还是他们背后专门养来做走私的枪手。我只知道我在世时你从那个公司拿了不少好处，很多人以为潮海堂是你名下的公司。我猜你当时肯定用了这段视频牵制他们，周家也才会想顺手解决你。
我已经报警了，现在主要是时间问题。撑住，我来拖住她。”
宋南鸥耳廓因为他说话产生的气流有些微微发麻，他抬眼盯着许应沉，眼神复杂。
他想问为什么，他总是有很多为什么想知道。为什么骗他，为什么在自己对他彻底丧失信心后又救他。
可惜许应沉现在没机会回答他了。他迅速从宋南鸥身边撤了身，快步走过去开门，对外面男人露出一个矜持又不失礼貌的克制微笑：
“他醒了，您稍等，我这就带他去见你们老板。”
两人走了段很长的走廊，这时候宋南鸥总算看出来这地方的样貌，隐隐约约是个废弃厂房的样子，大堂里堆满锈迹斑斑的重型机器。除了守在他门前的两个人，大厅里还有不下十个打手，正聚在一起抽烟。可惜他还想再细看，许应沉身后的刀疤脸警惕瞥了他一眼。
“欢迎呀。”
片刻后，男人将他们带进一个比刚才屋子偏大一点点房间。
周家也穿着一身清丽运动装，脸上甚至化着淡淡妆容，身形娇小容貌俏丽。这样一个小姑娘看起来根本不像能动手杀人的样子。
房间里面檀香袅袅，暗红朱砂在水泥地上勾勒出诡异繁杂的复杂花纹。屋子正中间放了一个很精致的小型凹槽，她面对着许应沉淡淡打招呼，神情看起来像在接待一位老熟人。
“好久不见。”
许应沉同样神色不变，闻言朝周家也点头，任由身后之人将他们绑在了房间里的窗沿上。
“抱歉，我怕仪式中途出什么意外，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了。”
周家也语气坦然，神色抱歉的看着许应沉。
“王阳浩的死……还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宋南鸥对于两人的冷落毫不在意，他紧紧盯着周家也，语气冰冷而眼神质疑。
“宋南鸥，你在说些什么呢。”
少女年轻的面庞满是不解，闻言眉毛微微楚起，语气满是天真的迷茫。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看我就这么一个人，能对你做天大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我手上的视频吗？我给你，你把我们放了。”
宋南鸥语气平静道。
“反正看你这阵势是想回家不是吗？那张卡就放在我知道的地方，你先把许应沉放了，然后我会告诉你所有的备份和储存卡的具体位置。”
周家也闻言却是把目光看向了他身边一言不发的许应沉，眸光闪烁：
“你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许应沉的表情置之可否，淡声开口：
“毕竟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与其信任一个刻意隐瞒的家伙，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盟友。”
“有道理。”
周家也点点头，突然将指尖放在了房间中心那个精致的小凹槽上：
“你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她突然语气轻柔的转移话题道。还不等许应沉回答，她突然转头看着宋南鸥笑了笑：
“你已经知道这家伙和Q是同一个人的事情了吧。说实话我本来不是很想骗你，但只有这样才能打消顾声声的怀疑，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还特意给你搞了段录音，可惜了……”
“你回不去了。”
在她话语刚落的瞬间，许应沉突兀开口。
“你以为事情会这么容易吗？在你通过某些手段改变现在的同时，未来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语气平静，像是在讨论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偏偏唯有许应沉的话能给周家也带来强烈的情绪波动，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言语生硬：
“那又如何，难道让我像你一样就此认命吗？我很感谢老天愿意给我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周家也挽了挽耳边鬓发，轻声道：
“那我曾经辛苦打拼的那一切算什么？所有苦心孤诣的谋划，颠沛流离的努力……”
她朝许应沉笑，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属于青春少女的快乐神色：
“我和您不同，抱歉，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那个凹槽是用来存放血液的，我查了古今中外不少资料，跑了很多地方。当然，也有……算得上某种奇遇吧。”
周家也指了指地上的图案：
“教我画这个阵法的人说，我既然在命悬一线之时被收拢，那么只要我拿不属于这个时间的东西逆转阵法，就能回到该去的地方。”
宋南鸥闻言的瞬间瞳孔骤缩，迅速抬眼朝许应沉看去。只见他低垂着眼帘，神色似乎不为所动。而周家也清透明亮的眼里闪烁着粼粼幽光。轻声开口：
“我找不到别的了。所以就算你不主动联系我我也会找你的，我需要……你的灵魂，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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