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忽然一暖,莫非榆冒出半张脸,撞见郁问樵眸中平柔的火光。眸光中的人眉眼是淡淡的忧愁,忽略那些细微的差别,正是她的模样。
莫非榆迅速清理了杂绪,问:“你们都聊了什么?”
素北乐也缓过神来,叹气说:“已经解决了。我在路上碰见彩云先生四人得知他们的想法,担心他们把游街上的事夸大其词煽动旁人,所以同郁褚师和柳棋主商议对策,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戳破顾虑也就没了。”
莫非榆:“……”
她看向郁问樵,眼里问:我不会做错事了吧?
郁问樵嘴角微弯,眼里答:不会。
那就好那就好。她稍稍放下心来。
古树下再无吵闹,气氛安静祥和直到子时至红雾现,游行队伍在摇晃的铜铃声中缓缓飘来。
经过昨日一行,游行街上下落点会变化,素北乐索性将人都带上去上面看个究竟。
素北乐说:“你们放心去做你们的事,驿站的人我来看着。”
游街之上一如昨夜闲情逸致,只需从头望一眼便叫人流连忘返。初登游街的几人张着嘴,不可思议的仰望着一排精致溢香的亭台楼阁,都像被夺了声,说不出话来。
彩云先生后面跟着的男人瞥了一眼,嘀咕道:“瞧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罢三人便跟着彩云先生大摇大摆地走了。
楚悲二话不说直奔第五座楼阁,柳棋生和时雀也是初次上街,两人由兰归引着向游街深处探索去了。
莫非榆打眼一望,今日上游街的人多了一半不止,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奇大过害怕,看来游街上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一只穿着十分清凉的美女鬼见这站在一堆人好奇地扭了过来,一双黛眉含情目,身姿绰约,放在人间红楼之中得是花魁级别,寻常人花重金也难见一面。几个男人见美女鬼一笑顿时卸下心防跟着痴笑起来。
美女鬼捂嘴偏过头去,格外娇羞。那几个痴笑的男人里有个胆大的直接伸手要捉她,手指快碰到美女鬼纤细的手腕时被素北乐用剑鞘打了一下。
素北乐没管男人直接将美女鬼拨了个面,不光那几个男人,后面跟着的人也登时大惊失色,不敢吭声。
那美女鬼正面面如桃花,背后却是被削了皮肉,一条粘连血肉的脊骨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肋骨发黑,本该在里面的内脏不翼而飞,空荡荡的似能听到风穿过空洞的声音。
美女鬼被人揭了短当即掩面逃了。
有人没忍住踉跄的到街边吐了出来,伸手的男人面色煞白,愣在原地哆嗦个不停。
莫非榆也觉得恶心,但也就止于此,她对这些血淋淋画面的接受度似乎高了不少。她好奇问:“你怎么知道她后面是那样的?”
素北乐道:“昨天见过她。”她余光将身后一群人撞鬼了的反应收入眼中,心底反而松了口气。“姝乙跟着我吧,我找个简单的地方尽量让大家都赢一把。”
姝乙闻言乖巧地背着箱子过来站在素北乐身边。
郁问樵礼貌笑道:“也好,届时我们还在此处汇合。”
素北乐点头往游街前端去,后面的人连忙你拉着我我拉着你紧跟了上去。
“那你呢?”莫非榆问,“还要去内屋吗?”
郁问樵微笑着点头,“不会有……”
话未说完,莫非榆立刻捂住他的嘴,严肃道:“别说这种话,我信邪。”
郁问樵眼神一愣,笑着握住她的手,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不说。”
“小情侣啊……”易方昱从旁路过,感叹着率先往命理楼去了。
再次到三步桥,大家都提早拿出东西扔进瓷瓶速速过了桥,只有易方昱跟第一次一样新鲜感十足,巴不得再扔个十次八次。
简单商议后,郁问樵继续登楼,梁亭然、魏可、易方昱去玩游戏尽量摸清大堂所有游戏,看看内里是否有隐藏规则,莫非榆和付又期则在旁策应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莫非榆和付又期在大门附近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来,这位置虽然看里侧有部分视野盲区,但看进出来往十分清晰,若是有熟人来了她便能一眼看见。只是等了许久她也没看见熟人。
付又期忽然开口,“会见到的。”
莫非榆反应了一下,怅然道:“但愿他们平安。”
过了一会儿,魏可双手捏着腰带回来了,面色平淡看不出是喜是悲。自打被人当作靶开炮之后他就把袖口束紧了不少,即使抬手也不会看到那些红线。
“如何?”
魏可趴在桌子上,抬头丧气道:“唉,一言难尽,等他们俩回来汇总一下情况再说吧。”
时辰将过,游戏组比郁问樵回来的还要晚一点,几乎是卡着时间出来的,表情都跟魏可差不多。
他们边往外走边说。
“想靠赢时辰做保命符登顶是行不通的,”易方昱,朝三步桥上抛了一眼,回过头来继续说:“玩到第五局就会有鬼站你背后吹凉气,再玩什么都赢不了。”
魏可骂了一句,愤愤道:“玩不起就别玩,整那么大个地方显摆!”
梁亭然抬眉问:“魏可,你昨天三局今天怎么还能赢三局?我第五局就很吃力了。”
魏可胸中恶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语气平淡道:“哦,那可能是因为我的灵器吧。”他说着偷偷摸摸从衣领里揪出一根绳,绳上坠着一颗围棋大小的透绿珠子,里面有一朵绽放的青莲,“就是这个,青莲珠,主气运,在一般情况下能使我运气加倍,当周围受到干扰能让我的气运保持正常,但刚才那鬼的凉气太重了,我第六局勉强赢下,第七局一开局我就感觉不对,早早放弃撤退了。”
给人看完后他赶紧将青莲珠塞了回去,很宝贝地拍了两下胸口。
一行人回到来时街口时,素北乐已经等在那里,她身后众人的脸上已然没了惊恐之色,看着手中红线眼中又亮起了光。仔细一看,那位挑事的妇人果然不在了,素北乐说她跟着彩云先生走了。人差不多到齐,莫非榆前后寻找楚悲,发现人已经不声不响地等在红线生出的地方了。
远钟声响,花瓣纷飞。
“二日毕,余人一百三十七,余鬼二十。”
眼下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个时辰在身上,上午没遇上鬼,下午睡了好一阵,一众人下了游行街后便继续登山。
中途姝乙又给莫非榆检查了两次脚伤,在姝乙大夫高水准的医术下她的脚踝已经消肿可以看见骨头轮廓了,走起路来也利索不少。
队伍断断续续又加入一部分人,浩浩荡荡走在山间。卯时初,近五十人的队伍在山头休息片刻便继续行军。
近一日都未遇到曹谱鬼物,许多人心里紧绷的弦都松了,撑着树枝缓慢地走着,五步一哈欠十步一休息。
辰时刚过,另一座山头忽然传来尖叫声。
井棠拉着予桔奋力跑着,两人皆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还有零星几个逃命的人。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白色雾团如鬼魅般闪现在树林间。
白雾包裹着一个全身雪白的男孩,模样十岁出头,两只漆黑的大圆眼闪烁兴奋的光芒,紧盯前方逃命的人。他轻落在树干上,脚尖一蹬瞬间爆发而出,如一道白色闪电,所落之处皆在他飞离后结出冰霜迅速包裹树身。
几息时间周围越来越冷,连呼吸的空气中似乎有冰碴子。
一个年轻姑娘捂着胸口猛然咳了几下,鲜血如瀑布喷洒,落到渡着白边的草尖。她回头望去,那团白影似乎是消失了,然而下一秒,一滴冰冷刺骨的水滴在她的头顶,激起一身麻。
姑娘瞳孔骤缩,颤抖着抬起头。
无声尖叫中一颗头颅落地,骨碌碌滚下山去,黑发凌乱翻腾,一双惊恐无光的眸子时隐时现,在结霜草上留下一串热腾腾的血迹。
血腥味随冰冻的空气迅速蔓延,钻进鼻尖诱发更大的恐惧。予桔全身发麻,腿也软了,踩下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
这团白雾追了他们一刻有余,已经杀了三个人了。
她眼神飘忽,紧接着眼前天旋地转,在脱力之前稳稳趴到了一个温暖结实的后背上。井棠背上她,望着前方十几米外的巨岩,喘着粗气开口:“快了,前面就到了!”
井棠有无气纱,按理说是庙会中最实用的灵器,披上之后鬼器无法发现其踪迹。可问题就出在他失去了恐和惊,每次遇上鬼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完全没有逃跑的意思,要不是一早就碰上了予桔,恐怕他在进庙会的第二个时辰便战死了。
一刻钟前,那团白雾突然出现,予桔反应了三秒,第四秒便拉起井棠跑,情急之下两人都忘了还有无气纱这回事,跑了许久才想起来。奈何周围没有掩体,若是在跑的时候披纱很容易露出马脚,须得找一个掩体才行。
没进鬼楼的日子井棠也没闲着,没事便去棋楼和金虎帮转,莫名爱上了与人切磋,经常鼻青脸肿的回来,好处是体魄比之前强壮了些。他背上予桔跑得更卖力了,脚下生风,一个闪身便躲到了岩石后面,抽出无气纱一抖,抱着予桔盖在身上。
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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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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