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眼男斜着一条眼,灰黄的珠子似在里面转动,坏笑一气,“看来你们连外门都不是,被人骗过来的吧?五月初五阳极日,物极必反的道理听过没?”
梁亭然软眉微蹙,星目清透,本就是可爱可亲的模样,这般做小伏低,甚是我见犹怜,“可是我们不去就没命了......几位能不能带我们一起下去?我们什么都不要,就是进去走个过场,回去也好交代。”
看锅子的反应是信了,而且也准备松口了,但是蒙面女不同意,她冷冷道:“不行,此行事关重大,三五六九,得按规矩来。”
三五六九,是地风老祖宗定下的下墓的人数规矩,再大再凶的墓,一对同行的最多也只能是九人,若是仗着人数优势将墓走空,那么本就所剩无几的阴德不光归零,甚至可能还要欠上许多。而今他们一行八人,还差一个叫土凤的,九人已齐。
“袁蚯说得对,锅子,这事儿你可不能心软。”鼠眼男跟道。
锅子松了的口又紧上,心一横,苦脸面对梁亭然,声音浑厚,“带你们去了没自保能力照样是死,你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好吧,谢谢锅子哥。”梁亭然学着郁褚师的作态,端庄地朝三人各行一礼,郑重又悲壮,仿佛即将赴死的战士。随后丧气垂头地上了楼,锅子面中愁云更重,无奈深叹一口气。
莫非榆上楼就看见梁亭然环臂站在门口。
他把几人揽进屋,探头左右确认无人后关好门坐下,那副悲壮脸面一去不复返。他耸耸肩,紧着气说:“既然他们不愿意带,我们就跟着吧。”
晚饭时,客舍进来一个全身包裹得比粽子还严实的人和锅子他们坐在了一起,应该就是土凤。
次日早,九人整理行装,在客舍后面开阔无人的地方,立了祖师爷的牌,上香磕头,等香燃一截,一人捏了一搓香灰抹在自己的桃符上,往西南而去。
莫非榆几人离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身上带着昨日出去买的桃符红绳和香囊,除了付又期。他那个桃木灵器,比什么桃符红绳都管用。
浅绿深绿层层叠叠透着清脆鸟鸣,远处薄云下清水流过山丘,动静相宜,独具韵味。
莫非榆走在最后面,忽然朝头上来一句:“无忧,鬼的头,你能梳吗?”
无忧认真回答道:“没试过,鬼也有喜吗?”
“我也不清楚,有机会试试,万一有梅子味的呢?”
无忧开心道:“好!”
郁问樵抿唇一笑,偏过头来看她,“莫姑娘竟想着给鬼梳头。”
“非榆姐,太损了。”梁亭然夸奖道。
“万一有用呢?鬼器应该也有分级,说不定无忧比那鬼器强。”
付又期:“很想拿手机拍,在年会上放。”
莫非榆:“我替又逢的大家谢谢你哦。”
付又期:“不客气。”
莫非榆对着时刻记挂员工的好老板背影白一眼,回正眼眸想用郁问樵洗洗眼,上下览了两眼,道:“郁褚师好像很喜欢穿青白色的衣裳,跟大自然融为一体。”
郁问樵微微垂头瞧了一眼自己,扬唇轻笑道:“不好看么?”
“好看,但我更喜欢那条银红珠绳,看着更鲜活,而且一眼便能找着。”莫非榆顺便又瞄了一眼郁问樵一直佩戴的玉牌,问道:“有个问题很好奇,不知道唐不唐突。”
“嗯?”
“你们身上挂这么多东西不重吗?”
前面的付又期干咳一声,意味不明。
但猜测不是什么好意味。
郁问樵细长的睫毛落下浅浅阴影,眸中柔和平静如明媚阳光降临海面,粼粼泛光,包容万物。他眼角也弯弯,轻声道:“重也不重。”
莫非榆好像能明白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多深究,随即又转神去想别的。
此行也不知道要下的是谁的墓,这些地风要探的什么宝,一路瞎跟着,明明走在缓和丘陵之上,却是如履崎岖山路。
地风中带路的人左手掌托圆盘,另一手拿了一个金鸡坠,走走停停,根据两个物件的指引上完又下,拐左又拐右,紧着眉头走了许久停在坡脊上,给了一个眼神,锅子一声口号铁铲入土三分。
9个人轮流上阵,没一会儿,一块被土壤掩埋的青铜板重现于世。
这时,坡后出现一道人影,一步一顿,慢慢的机械般走来。
这人衣着宽大,看不见手脚,也看不清身材,但应是比寻常胖一些。他脖子上一条藕褐布段缠了两圈,草帽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黑的褐的都有,像是田间扎出的稻草人。
来者张开发干开裂的嘴,半晌才说出一句乱码:“乍里谁,皮公......木马?”他声音木纳含糊,听者要在脑袋里过三遍才能听明白他说的是:这里是屏公墓吗。
鼠眼男盯着人,眼缝里印着一块椭圆铁牌,心道:糟了!有人抢活,还是个甲级地风!
地风中评甲级需单人下墓五十次以上,探宝价值上十万两黄金,是地风中顶尖的存在。而乙级只需要单人下墓十次以上,探宝价值上千两黄金即可,两者之间鸿沟巨大,大多数人在乙级干了一辈子都评不上甲。
若是放在平时见到甲级地风,他们都得求着收自己为徒,或者转授个一招半式的,再不济聊聊天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可现在嘛......他们只有祈祷这位甲级大发慈悲不要跟他们一群小风争抢。
这边九人队伍中,只有锅子、袁蚯、土凤三个人挂乙级地风,九个人加起来的下墓次数和财宝都抵不上这一人。鼠眼男看得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落,只能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锅子。
锅子他们正在研究青铜板上的字,根本没空搭理。
审视思考半天,袁蚯大概看明白了一部分,解释道:“屏公墓是双子墓,分位西南东南,两者中仅有一个是主墓,我们得兵分两路前行。”
“分行?我们九个人怎么分?”
袁蚯往后晃了一眼,“这不是来了个甲级么,”她抬颌问道:“甲级,你是要下屏公墓吧,跟我们一起如何?东西谁先拿到算谁的。”
甲级机械般了点一下赘肉的下巴。
“甲级!”
队伍中喜忧参半。
“来之前听说屏公墓大机关多,五人太危险了吧?我觉得还是九个人稳妥。”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不知道是双子墓,若是早知道这消息肯定得组十八人的队伍!”
“谁说五五分队,那边不还有四个人吗?”袁蚯说完,朝后面喊道:“你们出来吧!”
梁亭然牵头,四人灰溜溜地从树后出来。
“先说好,下墓生死全靠自己造化,我们可不是什么好心人。”袁蚯厉色道。
仨人点头,付又期很慢地眨了下眼。
锅子:“行!那我们九五分队,九去西南,五去东南,看谁的运气更好!”
有人低声默念:“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
不知道他是在求保佑自己的队伍找对主墓,还是求不要选到凶险的主墓。
鬼器在哪个墓尚不知晓,驿站四人只得两两分组。袁蚯和甲级带莫非榆郁问樵,还有5地风组九人队下西南墓,锅子土凤带付又期梁亭然和另一地风组五人队下东南墓。
午时正,太阳正悬头顶,树影短短落在青草丛中,草根处漫出芬芳,让人不禁多吸两口。西南九人队在树林中走了许久,这些树高大茂密,极为相似,一不留神便容易走错路。
袁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棉线,将一头绑在树干上,走得越远,手中的棉线越少。等到快用完的时候,牵着的线开始变松,袁蚯愁眉一圈一圈缠回棉线,回到端点,解下红棉线收起来。
“有迷阵,看来离墓口不远了。”袁蚯沉声道。
“迷阵?!”
队伍中其他人不像袁蚯这般能往好处想,鼠眼男是个见过世面的丙级,没有那两个刚评上丙级的地风眼睁得那么大,但眼底也有难以掩饰的惊慌。
寻常迷阵通常借助地理因素形成大雾,从而使人迷失方向。但此处无雾,四下清晰得很,连草叶上的小飞虫都能看清,说明这迷阵完全是人为布设,那便麻烦许多。
一行人在树林里兜兜转转,在树上做记号,烧草留痕......老祖宗留下的方法试了个遍,最后连自己走到哪里了也不清楚。
至于中途加入的甲级地风,人去哪他去哪,一口气也不吭。刚评上丙级的有一个地风觉得他是在看笑话,一点意见也不发表,于是一直跟在袁蚯后头嚼舌根。
“屁话那么多!有空说闲话不如长点脑子请教别人!”袁蚯不耐烦道,所以她才最不喜欢跟刚升级的地风一起行动,不就是刚换一块新牌子,没多少本事又爱吹嘘,烦人得要死。
碎嘴新丙红着脸把话都憋了回去,乙级在甲级地风面前尚且得低头做事,他一个新丙,哪敢真的到甲级面前去说。
“早,怎眼,嚯的。”甲级像是听到了自己的闲话,很识趣但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44!哦莫,让我想个什么欢迎仪式好呢......小女不才,给观众老爷们唱个歌吧!
啦啦啦~啦啦啦~啦儿啦了啦!嘿!
谢谢大家捧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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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击鼓夺地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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