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哐当。”
崔洛一感道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像是有人抓住她的脚使劲摇晃,非要她把胆汁都吐出来不可。
头朝下的姿势让她大脑充血,艰难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闯进她家把她吊起来了?
“这是最后一笔钱了。”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仔细听着还有点沉重。
她睁眼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中年男人,脸庞消瘦,愁苦的神色使他脸上的皱纹更显深刻。
正当她想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时,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只大手从眼前掠过,又抓着她的脚猛烈晃荡起来。
“这不够呀!”这个人更是着急,加大摇晃的力度。
所以这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一直抓着她不放!崔洛一头昏脑胀,挣扎着想从大手底下逃出,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就像被困在一个容器里。
怎么回事?
“存钱罐里就这点了,你再晃也晃不出来。”刚刚的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话音落下,崔洛一翻滚几圈才平静下来。像有人知道她没有用了,立即把她抛在一旁。
结合当下的情形,最合理的解释是,自己就是男人口中的存钱罐!
自己不是在熬夜画稿吗,怎么变成了个存钱罐,崔洛一不解。
为了抓住一纵即逝的灵感,她昨晚专心画稿至深夜,完成最后一笔时,一阵心绞痛袭来,她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她是猝死了,但不知道怎么又被困在这个存钱罐里?幸好死前画完了最后一笔,可自己还没升到设计总监就英年早逝……停止思维不着边际的发散,崔洛一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掌握一切能获取的信息,再由此推测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环顾一圈,她猜测自己可能来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瓦片的屋顶,石灰的墙面,家电丝毫不见踪影,几个上面印有“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但还不能确定具体是哪一年。
只是这户人家貌似是穷了点,两张木桌,一个柜子,几把椅子,两张床,就是这个房间所有的大件了。
其余杂七杂八的小件都整齐的摆好,但也占不了什么地方。给人一种主人想尽力把房子收拾好,但困于财力窘迫,越收拾越心酸的感觉。
看完了房子,崔洛一看向了人。
那个中年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手中攥紧了钱,一个女生站在一旁,神情忧虑,显然是把她丢到一旁的那人。
低低的抽噎声响起,是女生忍不住地哭泣。
“妈现在还医院里躺着呢,医院说要是这周内还交不齐手术费,就要错过最佳手术时间了……”女生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不去上学了,明天我就去厂里应聘临时工!”
“胡闹!”男人训斥道,“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赶快回学校。”
“你怎么想办法,前几年出了事,能借的亲戚熟人都借遍了,还有谁会借钱给我们?”女生不相信男人的话。
崔洛一还在好奇男人会怎么回答,只见下一秒男人就走到柜子前蹲下,伸手掏向柜子底部,听得“咚咚”一声,似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男人拿起东西递给女生,是个布包裹:“前几年那个情况,这东西我也不敢拿出来,现在放开了点,明天就拿去市场问问有没有人收吧。”
女生面带讶异,明显不知家里还有这样东西,连忙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块玉佩,色泽温润,是个老物件了。
男人这时又走到崔洛一眼前,把刚刚取出的钱塞回存钱罐里。这回崔洛一倒是没有感到不适,钱一入肚,她就生出了种满足感,就像饿了很久终于吃到了东西。
“小敏,你先回学校吧,不用担心你妈的手术了。”男人的口吻带着劝慰。
女生沉默了会,拉开门走了出去。
随即男人又把玉佩包好,藏在身上,匆匆出门了。
整个屋子只剩下崔洛一独自一人,她开始细细梳理她得到的信息。
这户人家显然急需用钱,把存钱罐里最后一点钱掏了出来,发现不够,又找出藏起来的玉佩换钱,刚刚男人出门应该是打探行情去了。
那她为什么又会变成个存钱罐,和这户人家有什么关系吗?
还不等她细想,刚刚填饱的肚子又闹起了空城计,饥饿感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让她没法继续想思考,只能闭目凝神,静静等这股感觉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崔洛一再睁开眼,入目的竟然是自己的一双手,右手中指上还有常年拿笔留下的茧子。
这是幻觉吗?她尝试握紧拳头,指甲刺得掌心生疼,能感到痛,是真的没错了。崔洛一大感惊喜,随之而来的是困惑,她刚刚不是还被困在存钱罐里,动也不能动吗?
直觉告诉崔洛一,找到存钱罐也许就会有答案。
崔洛一开始在房中寻找,看来看去,最像存钱罐的是一个圆球形的陶罐。罐子外表就像个椰子壳,只不过被削平上下两端,上面开了小口,浑身坑坑洼洼,灰不溜秋,略显破烂。
崔洛一长叹一口气,在其它方面她都接受尚可,但唯独是个颜值派,特别是对自己用的,身上穿的,要求更高,不然也不会坚定当个服装设计师了。
虽然不知道存钱罐和她有什么具体关联,但想到自己呆了这么久,将来也许要呆更久的存钱罐居然长这个模样,她一口气闷在胸口。
崔洛一尝试着触摸存钱罐,刚刚碰上,就感到明显地催促,催着她赶快存钱,摸得越久这股催促越是强烈,像在告诉她,如果不存钱的话,罐子和她都要完蛋!那她面临的就是真正的死亡!
崔洛一错愕,她猜到自己刚才一直感到饥饿可能与存钱罐有关,但没料到情况这么严重,再不存钱连人带罐都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这怎么行,生活的滋味她还没尝够呢,何况猝死之后再活一次,就算来到了几十年前,她也要抓住机会继续活下去!
当务之急是怎么存钱,这个家一看就穷的不像话,没把罐子掏空就不错了,不能指望他们再存钱了。
靠她自己?崔洛一前世是个服装设计师,现在来到这个年代,如何谋生,只能靠自己的手艺。
要先弄清楚现在具体是哪一年,如果还没开放,服装设计想发展无疑很受限了。
崔洛一决定出门打探情况。
推开门她发现这里是一片居民区,连着几排都是小砖房,这间房子在最后一排,后面就是围墙。前后两排房子间的距离很窄,东西把廊道堆得密密麻麻。
现在还是下午,大家应该都在上班,外面没看见几个人影。
崔洛一继续往外走去,庆幸自己熬夜画稿时穿的是自己设计的衬衫长裤,上身白,下身灰,放到现在也不算突兀。
一路逛着,终于走出居民区,隔条道就是一排小铺子,数量不多,看上去都是些餐馆,卖些早点快餐。
崔洛一心中安定,允许个体户经营,那就是八零年以后了。
走上前去,路过了好几家餐馆,崔洛一才找到一家服装店,准确的来说是一家裁缝店,招牌上写着刘姐裁缝店。店里挂了几件成衣,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缝纫机前,用脚踩着踏板,嗒嗒作响。
发觉有人站在门口,女人头也没抬起,只是扬声问道:“要做什么衣服?”
崔洛一打量店内挂着的几件成衣,发现现在的服装款式不多,偏于保守,不像之后那般五彩斑斓,琳琅满目。
“老板,我想问问你这能不能做我身上这件衣服?”崔洛一觉得可以先引起老板的兴趣,其余的之后再谈。
女人这才抬起头,认真打量了崔洛一一眼:“叫我刘姐吧,你这衬衫是哪做的,款式倒是很少见。”
崔洛一回道:“之前有机会去了沿海一趟,那边有不少制衣厂,生产的衣服款式以前都没看过,就买了几件回来。”
刘慧点点头算是了解:“那你怎么要再做一件,这件衣服尺码也适合你。”
“前几天邻居说我这衣服好看,问我哪买的,我想着专门去沿海买衣服也不容易,就想问问我们这边能不能做。”崔洛一放出了钩子。
“有些料子我们这不一定有,我不确定能不能做。”刘慧斟酌道。
崔洛一察觉出刘慧的犹豫,赶忙说道:“刘姐,我感觉这料子跟我平时穿的差不多,就是这款式看着不太一样。”
自己这一身就是纯棉衬衫,虽然说与现在的棉布有些差距,但是让这衬衫的不同重点是几个设计上的小技巧,与布料关系不大。
刘慧像是思考了会:“那行,你下次穿身别的,把这件带来给我看看,我试试能不能做。”
这可不行,且不说自己下次从存钱罐里出来要到什么时候,她来这也不是真的为了再做一套衣服的。
她既没有别的衣服也没有布票,更是没有钱,怎么再做一件衣服。
崔洛一心念一转,开口道:“刘姐,择日不如撞日,你看这样行么,我跟别人学过几天手艺,要不我把图画下来给你看看,你试着做做看,省得再等几天,浪费你的时间。”
现在自己处于劣势,手里除了设计图什么都没有,衣服要不要做完全取决于刘姐,只好想出这个办法打动她。
至于到时候刘姐决定怎么支付设计图纸的报酬,全看刘姐的人品了。大不了换一家店再来,自己又不是只会设计这一件衬衫。
出人意料,刘慧没给她确切答复,反而指了指缝纫机上装好一只袖子的衣服说:“你先过来试试能不能把另一只袖子装上,其他的装完再说。”
刘慧虽然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执意让她做这件衬衫,但见她双眸清澈,气质柔和,应该不会是什么阴险之辈,决定给这姑娘一个机会。
口说无凭,她不是说自己学过几天手艺吗,那就拿出来亮亮真章。
袖子装好了,她的图也可信,再谈接下来的事;袖子装不好,那还用她的图做什么衣服,白白浪费自己的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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